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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十指相扣紧相依

伴随着火车很有节奏的旋律我醒来了,一睁开眼就看到了北方冬天的早晨,倾泄的柔暖的金色阳光将大地笼罩,一路上看到最多的色彩是深彻的黄——枯黄的野草,光秃的树枝,寂寥的土地,满眼黄茫茫的天与地。而这轮不断升起的冬阳却让车厢里的我感受到了北方的热烈与洒脱。

早餐后躺在卧铺上闭目养神,不知不觉已近九点半了,我把随身物品整理好后,将松散的头发重新梳好,穿好大衣,束好腰带,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当“北京”两个字一直在我眼前闪现时,我的心也“扑通扑通”跳得更欢了,都快呼之欲出了。

火车放慢了飞驰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北京的天空,阳光明媚,早前一直听说北方很冷,可下车后觉得比南方暖和些,这难道是我的心里作用?通往出口的过道很长,拐了好几个弯还没到,我拖着箱子一路走着,心潮澎湃,等会看到韩意,我该说什么呢?

我终于看见了出口,在任何地方,高大挺拔的韩意总会从人群中突兀出来,一眼就能让我看到他。他也看见了我,对我挥了挥手,向我走了过来,我心如鹿撞,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顿时就碰撞在了一起,我又迅速地躲闪开,难为情地低下了头,又开始不自觉地咬着嘴唇……

他走近了我,接过箱子,顺势牵起我的左手向广场走去,我扭头看见他笑着,脸和我一样的红,我腼腆地对他笑了笑,风轻轻地吹在我们的脸上,也悄悄地扣开了我们的心扉……

“我住在公主坟那边,我们打的吧!”

“我想坐地铁。”我看见火车站广场的西侧就有地铁的标志。

“北京的地铁很挤的,平时上下班都是站立式。”

“我就想体验一下拥挤的感觉。”我拉着他向地下通道走去。

他一会儿闭着嘴巴,故作镇定的样子,一会儿又偷着乐开了,满脸的喜悦,我就站在售票口旁等他。

“怎么只买一张票?”

“我打卡。”我们边说边沿着台阶向下走去,我在北京地铁示意图前停住了,我在上面找到了“北京站”和“公主坟站”,问:“我们是不是先坐2号线,然后在‘复兴门站’换乘1号线?”

“对呀,你来过北京?乘过地铁?”

“来过一次,只能算是经过,在北京是第一次坐地铁,去上海时常坐,所以想拐卖我没那么容易哦!”

“对,你机灵得很!车来了,我们上车吧!”

候车的人好多,车厢里更是挤满了人,上车后我连抓手的地方都找不着,韩意将箱子放在脚边,因为人高,一伸手就抓住了扶杆,我只好倚靠在他胸前,用手揪紧他的外套。

“真的很想,很想你!”他半低着头,极其小声地在我耳边说道,随即,我感觉他那柔润的双唇轻轻地拂过我的脸颊,留下一道浅浅的痕,我将脑袋更深地藏进了他的胸膛,以免让他发现我那被烧烤成太阳一样的脸。

“你的脸好烫,好烫!在车厢里千万别起火哦!”他又在我耳边小声地戏侃道。我只好将脸更紧地贴在他的前胸,恨不得立刻能钻进去,而他却笑着拥紧来了我……我小心地松开双手,偷偷地从外衣的下摆溜进内衣,用食指轻轻地在他腰际画着圈,心想:“你不痒才怪呢,谁让你取笑我来着!”

果真,他直了直腰,“噗哧”笑了下,马上用肘关节夹紧了我的手,在我耳边低语:“别动,否则,我会送个更热辣的给你。”听他这么说,我只好停止了骚扰,深叹了一口气将手取了出来,索性用手臂环扣住他的腰与他紧紧相依,他也深深地呼吸着……

“下一站是换乘站,要下车了!”我点了点头,松开了手臂,他依然一手提着箱子一手紧握着我的左手,不一会儿,我们就到了公主坟站,走出地铁站,眼前的情景吓我一跳——

“这儿的桥真是错综复杂,有点晕!”一直对方向很有自信的我都感觉有些眼花缭乱了。

“很多人都有这样的感觉,刚开始我也会晕。”

“还远吗?”

“向前走二、三百米,拐弯后就快到了。”十点多的阳光更暖和了,虽然是冬天,可大多数的人也和我一样穿着薄薄的一件毛衣,外罩一件大衣。我俩并肩走在人行道上,路过的人们时不时回头看看我们,对我们友好地微笑着,我也微点一下头,朝他们笑笑。

“北京人很好客吗?”我有点好奇。

“你不觉得我们很般配吗?摩登得很!”他握了下我的手心。

经过“如家快捷酒店”时,我故意把韩意拉到大门口停住,洁净的玻璃上映照出我们修长的身影,我认真地看了下。此时,酒店的服务生走了过来,我赶紧摆摆手,拉着韩意跑下了台阶,重回到人行道上。

“看了,有什么感觉?”韩意问我。

“还行,我们还留有青春的辫稍!”其实心里正乐着呢,虽然都是大龄青年,可我们不说又有谁知道呢!看上去很年轻,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阳光的成熟的味道。因为是圣诞节的缘故,街上歌声悠扬,到处洋溢着节日的气氛。

“今天,你要上班吗?”上楼梯时,我问道。

“下午要去趟院里,事情完了就可以回来,等会到家不准笑话哦。”

“这么没有自信?”我仰着头问。

韩意将门打开,我走了进去,二室二厅一卫一厨——餐厅不大,这套原木餐桌椅置放于此恰到好处,桌上什么也没有一目了然;右手边的厨房很干净,蓝色的厨柜,白色的操作台让人赏心悦目,几乎看不见餐具,可能都在橱柜里睡觉;餐厅左边是客厅,深咖啡与橘色的布艺沙发,加上长方形的玻璃茶几,很温馨;书房里除了一台手提电脑外,柜里摆满了书,名副其实的书房;卫生间稍微小些,所以用了黑中带金色纹理的瓷砖,除去梳洗台和淋浴房还有些空间,我顺便洗了一下手;最后韩意为我打开了卧室的门,窗外一束束阳光斑马般地肆意在房间的床上,地板上,深蓝色的床单与床罩,很干净。

“怎么样,还行吗?”韩意边脱外套边问我。

我也觉有些热,问道:“已经集中供暖了吗?你开暖气了?”于是也将大衣脱下递给了韩意。他笑着点点头,拿着大衣走进了卧室,我跟在后面,靠在门边上,看着他将大衣挂在了衣橱里。

“比我家大多了,很整洁。我的零碎玩意太多了,每次整理的时候都舍不得扔掉,所以是越聚越多!”

“这是单位租的,等以后再自己买吧!反正是单身汉,可以住就很好了!”他笑着关上衣柜门,向我走来——

我们同时伸出了手,紧紧地拥抱在一起,静静聆听着彼此的心跳,在这一刻有一种窒息的感觉,我期盼了这么久,对这份迟来的幸福深深眷念着,依赖着,我被他的爱怜宠上了天,穿行于云海之巅……

“想我了吗?”他身上那股特有的肥皂清香将我萦绕,包围,在我的发间穿梭。

我用力地点点头,此时,我又忽然改变主意,踮起脚跟,在他耳边轻柔地倾吐出我一直珍藏着的七个字,那就是——“我爱你,很爱,很爱!”

他愣了一下,用力抱紧了我,问:“刚才,你说的什么?我没听清!再说一遍!”我的脚几乎离开了地面,只有脚尖轻触着地板。

“我爱你,很爱,很爱!”我把手从他的腰间转移到他的颈项,贴着他的脸重复了一遍,这一次,他应该听清了吧。他没有说话,只是温柔而热烈地吻着我的唇,我醉倒在他的深情里,怀抱里,气息里,彻底迷失了方向……

不知何时,我们已经双双紧拥倒在了床上,他把我抱在怀里,说:“子衿,我们结婚吧!”说完,他凝望着我,等待着我的回答。

我抿着嘴反复咬着嘴唇,心里矛盾着:“我是很想和你结婚,可是我可以这样做吗?要是我告诉你我有病的话,你还会和我结婚吗?你的父母会同意吗?”我不敢跟他说这样的话,只好摇摇头。

“为什么呢?”他摸着我的耳垂,小声地问道。

“因为我想和你谈一辈子的恋爱,如果结婚失去心跳的感觉那多可惜呀!”我搂着他的脖子说。

“还是不愿嫁给我吗?”

“不是,我还没有想好,哪有这样求婚的呀?再说我们还没有真正地谈过恋爱,当然先要体会一下哦!

“那,还要我等多少年呢?”

“等到我想结婚的时候再告诉你,你不愿意等的话也可以和别人先结婚呀!”

“你未嫁,我怎敢先娶呢!”

“我不管啦,现在我只想和你谈恋爱,可以吗?”

“我求之不得!到时,你就会答应和我结婚的!”他搓着手,哈着气,扰向我的腋窝……

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问道:“为什么?什么叫到时?求求你,不要再扰我痒,我受不了了。”

“那你怎么求我?”他继续“折磨”着我。

“随便你呀,我快喘不上气了!”我真的笑得快喘不上气了,眼泪都掉了出来。一阵急促的咳嗽声让他停止了对我“欺负”,我坐了起来,用手抚摸着胸口,努力使“心”平稳下来,他笑着将我拉到他的胸前,不断地拍着我的后背,我是既好气又好笑,涨红的脸涨得更红了……

我俯在他的身上,抬起头静静地凝望着他,千丝万缕,点点滴滴此时都慢慢融入到我的心里:韩意,你知道吗?今天,我真的是感觉历经千辛万苦才站到了你的面前。这张熟悉的脸在我记忆里重现了上亿次,现在我只要伸出手就能触摸到!

于是,我小心翼翼地伸出纤细的手,每个手指无比眷恋地在他额头、眼睛、鼻梁、脸庞、嘴唇、下巴滑过,顺着指尖将每一寸肌肤都细致地刻录到脑海里,我竭力忍着,泪却不听话地滚落下来……

此时,他静静地看着我,眼神里蕴满了足以将我融化的怜惜,视线也逐渐模糊了起来,这整整18年来的相思与牵挂,在这个美丽的冬日,这是两颗怎样炽热的心?四行怎样滚烫的泪?窗外的冬日暖阳静静地端详着我们……

我内心深深地感谢着,一遍又一遍!我想:在这蔚蓝色晴朗的天空之上必定有一个善良而慈祥的力量能听到我的感谢,并且微微俯首向我怜爱地含笑起来,如果真的有的话:亲爱的您,请让我能从容地品尝这生命的滋味;慈悲的您,请让我能细致地领略这幸福的味道,好吗?

……

“下午你还要上班呢,先去吃饭?”我试问。

“最近也没有什么好饭店,我们就去刚刚经过的如家酒店,那儿的菜可能适合我们的口味!”他站起来,从橱里拿出大衣帮我套上,深情地从身后环抱着我……我掰开他紧拥的手臂,迅速跑到客厅,拿起他的外套,又跑进房间,微笑地看着他,帮他穿上后,我甜蜜地投进了他的怀抱……

他的手指从上而下亲昵地亲吻着我的长发,说:“真的很飘逸,现在还扎马尾辫吗?”

“偶尔会扎,大部分时间都用顶夹,让它披着。”

“是为我留的吗?”

“嗯,因为你喜欢。剪了,后来决定还是重新蓄长了!”

“要是短发,我就见不到你了。”

“为什么?”

“你不是在信里说,短发的话就表示将我遗忘在梦外面了!”

“我不喜欢短发。”

“那就好好地留着,长发飘飘,真的很适合你!”我们牵着手走在大街上,感觉空气特别的清新,我迈着轻快的步伐紧跟着他!

在如家酒店的门口我又拽住了韩意,笑看着玻璃镜,举起手放在前胸,对着镜子里的那两个身影,随着我四个手指的“咔嚓”一声,定格了!

“我们什么时候也去拍照,可以吗?”我突发奇想,要是拍婚纱照的话,肯定很棒,如果刚刚的“照片”能成真的,放在镜框里肯定是“秀色可餐”!

“好呀,明年圣诞节我们去拍婚纱照,说不定还能给人家摄影公司做模特呢!”

“好呀!”我一直幻想自己也能成为一只高贵典雅的白天鹅,每次看到人家婚纱照时,我就会“残酷”地将主人“换下”,将自己粘帖上去……

餐厅在二楼电梯口,我们在最里面靠窗的位置坐下,韩意将菜谱递给我,说:“想吃什么就点吧!早晨在火车上也没吃好吧?”

我看了看又将菜谱递给了他,说:“你看着办,你点什么我就吃什么。”现在看到那些菜名,我有些云里雾里,其实我也根本什么都吃不下。

“那好吧!”他点到第三个菜时,我赶紧阻止了他,说:“少点,我不饿,不要浪费!”

“行,再来份西湖莼菜汤!”等待上菜的时候,我们只是对视着,微笑着,我不再躲闪他的目光,也学着坚定地看着他,他的眼神让我心动——

“把手伸过来,我告诉你一句话。”他真的把右手伸了过来,我用左手握着他的五个手指,右手食指在他掌心一直不停地画着圈圈……

我看见他笑了,我抿着嘴,无意识地咬着下嘴唇,含笑继续画着……

“都写了些什么?”

我笑着说:“你猜?”

他忽然握住了我的手,在我手心里写下了三个字——“我爱你”,随即他扳着我的指尖将手收拢,两手互握,把三个字捂在了掌心……

我特别喜欢手指相触的感觉,彼此特有的暖意可以互相瞬间传递,他犹如牵引着我的生命与梦想,交织的轨迹可以延伸至我们的心灵,掌心中暗隐着无穷的魔力,藏匿着甜蜜的爱意。

当菜真的端到我面前时,我俩吃得却很少,只有一份芥兰没有浪费,其他的都只是蜻蜓点水,此刻,是幸福已盈满了我们的胃,让我们再也装不下其他的佳肴了吗?我是这样想的,韩意大概也是这样吧!

走出酒店,韩意紧紧扣住了我的手,流淌在我心底的湖水不断升温,直至沸腾了起来……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知道!”他笑着回答我。

“那你知道隐语是什么吗?”

“十指相扣,一生相守!”他突然更加紧紧地扣住了我的手。爱到底是什么?它可以燃烧两颗心,十指相扣的温暖与缠绵谁能拒绝和阻挡呢?多么希望这一牵手便能相随到老!现在,我什么都顾及不上了,什么也不想再去思索了,只想将这最美丽的时刻复制、粘贴,永远珍藏在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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