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紫海棠。
此处乃是青州排名第一的销金窟,青州纵横千顷之地,销金窟数不胜数,但是紫海棠一枝独秀,鹤立鸡群,紫海棠是青楼,但也不仅仅是青楼,紫海棠的名媛永远只有五个,因而紫海棠每月也只接待五个客人,一年加起来不过六十个,物以稀为贵,这紫海棠身份之尊贵,价格之高昂,门槛之高度,足以让一般的富商望而却步。
紫海棠的主人,唤名王婆,王婆有着一张把死人说活了的嘴,更有一双能看破人心思的眼睛。在王婆的眼底下,什么装富的、暴发户的、微服私巡的统统都会现出真身,五个名媛的接待邀请人选,也都是王婆亲自挑选,三十年来,王婆从未走眼,但是今天王婆总是感觉自己眼瞎了。
事情从三天前说起,王婆送了刘大人家的进士公子上了马车,回头准备回去的时候,王婆看到护城河里,一具少年尸体在水里泡着。
这可不行啊!尸体臭了水,坏了周围的花花草草,岂不是让人痛眼吗?王婆让人捞起来了那尸体,少年全身冷冰冰的,王婆喝道,把那少年扔出去喂狗,却不料那少年居然醒了过来!
王婆细细的看着那少年,这少年时生的倒也算周正,黑眉如刀,双瞳聚光,薄薄的嘴唇紧闭着,眉宇之间隐隐有一股阴鹫之气,王婆暗道这样的面貌,难不成是哪家的贵子?王婆问道,“你是何方之人?”
那少年摇了摇头,张开嘴巴,舌头拼命的颤抖着,却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是个哑巴啊,王婆料定如此,就让人带着少年回了紫海棠,王婆暗道这少年肯定是某个豪族的子弟,以自己多年来对于官宦九流人的面貌判断,此少年绝非等闲之辈,虽然是个哑巴,但极有可能是被人下了哑药所致,只要找个神医开个通药,自然此人奇货可居,能卖给豪门做个不差钱的买卖。
王婆带少年回去之后,好酒好肉的待着,你要遛鸟我就给你去街上捉俩八哥,什么八哥没意思,行给你俩鹰,你说你要玩,王婆让最美的花魁出了阁子陪你玩耍嬉戏,你说你要看杂耍,王婆派人去了泸州,请了最高明的杂耍师给他表演……
三天已经过去了,这一切的美好在今天都变了
王婆眯着眼睛,手里拿着她最心爱的手帕,她慢慢的刺绣着,青色格子的衣服上玳瑁宝石闪耀,王婆坐在那,轻轻发话,“你是说,所有豪族都没有丢失子弟?”
王婆的身下,朱红血木地板上,一个黑衫蒙面客沉沉答道,“没有,我查了青州三十七豪门四十二官家,他们没有丢失过子弟。”
王婆又道,“那么,这孩子会不会是泸州、云州、秦州丢的?”
那黑衫蒙面客沙哑的声音坚定不移,“不可能!这三州的权贵这些天被“枭”侵扰的连门都不敢出,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子弟?属下断言,此人一定是个混吃混喝的!”
王婆轻轻的放下了手帕,上面绣着一只黄目鸳鸯,王婆站起身来,眉头紧皱,“真是搞不懂,不过区区兵阶五层的枭能杀的三州豪门闭门不出,他们这些年族里连一个兵阶四层的武者都没有,如何还能持久下去?”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小二急匆匆的从外边跑了进来,一路上踉跄几个,差点摔在地上,小二急声喊着,“王婆婆,那人,那少年又把花魁的衣服扒下来了……”
听到这话,王婆的额头上几分黑线凝起,此人真不是个太平家伙,花魁的红珠可不是一般人能摘的,我王婆手里的姑娘,各个都是价值连城,你吃我的喝我的还白睡了我的姑娘,实在是不可忍,王婆喝道,“来人把那混蛋给我打入地牢!让他一辈子在那里给我偿债吧!”
人生起伏,莫过于此啊。
握着冰冷的牢棍,那哑巴少年傻傻的看着外边骂骂咧咧的卫士,他的脸上满是青色伤疤,鼻子里还有些血痕,他很无奈,要知道一个呼吸之前,他是躺在最美的女孩怀里,过着最得意的人生。
地牢很大,根据紫海棠的传统,要做就做最大的最高档的销金窟,自然地牢也是所有青楼里最高档的,除了有些昏暗外,少年放眼所处,至少百十平米,而早前听说过,这地牢是分三层的,每往下一层,这面积就会大一倍!而这三层是什么作用,没有人知道,因为进去的人都预示着永远出不去了。
哑巴少年凭着那闪烁的昏黄油灯,走了许久,摸到了一处破旧的楼梯,那楼梯是木头所做,已经腐烂的差不多了,少年走了几步下了楼梯,还未有所举动,不由的微微一愣。
面前,一处杂物堆里,一个可怜的人儿,好似龙虾一样蜷缩在那,那是个女孩,她的脚上绑着沉重的铁链,全身颤抖不止,她是谁?或许她对于这里有更多的了解。
哑巴走了过去,女孩不过十岁左右,比自己要小三四岁,她脸上满是脏污,她的嘴唇干裂着,眼睛紧紧闭着,有着一头营养不良的黄头发。哑巴从杂物堆里找了个破罐,又在地牢第二层角落地方找出一些水,灌进女孩的口中,哑巴呆呆的坐在那。
“硁硁——”轻声的咳嗽,那破麻布裹着的女孩慢慢从杂物堆里爬了起来,她没有睁眼睛,却开了口,“你是新来的吧!”
哑巴长大了嘴巴,呜呜呀呀的说着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无奈用手拍了拍女孩的肩膀,示意自己听到了她的话语。
“咳咳——”咳嗽着女孩又道,“我是个瞎子,看不到你的,你去第三层,那里的姐姐很久没有吃饭了,去给她们喂食。”
哑巴顺着女孩手指的方向,朝着第二层的尽头走去,第二层通往第三层的地方,是一道道石质的台阶,刚刚进去,哑巴就隐隐的后退出十几步,面前一尊石像,那像如此清晰,栩栩如生,好像是一个人的脸庞,哑巴伸出了手,刚刚触摸,那石像的脸被指头戳出来了个大大的血口子!
这根本就是真人的脸皮!哑巴一翻白眼,直直的滚在地上,吓得三魂丢了一半,朦朦胧胧,意识模糊中,哑巴好像回到了曾经。
“我叫胡千龙,是一个小科长,混的不错本来今年就要要接女朋友去结婚了,但突然老上司事发东墙,一夜崩塌,我是个顶缸的,当我急匆匆去办理护照的路上,一辆挖掘机路过把我撞得西八碎……”
“我应该还活着,虽然不知道是怎么活过来了,但是好死不如赖活着。我昨天晚上搂的马子身材真是正!这里的一切就好像是电视剧里的明清时期,不要钱的酒,原生态的肉,没有PS的美女,滋味就是够!要不是本钱太小我就抱着最美的美人策马奔腾了,话说回来,为什么我感觉我的身体总是有点不对劲,尤其是刚刚醒来的时候,好像心里藏着点别的东西,我好像记得一个人把我从天上扔下来了,还给我的嘴里塞了一个石头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