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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刺猬(08)

张天亮身材敦实,显胖,声音洪亮,喜欢没事对着木泽直嚷。他拥有一颗简单的心,喜欢把自己的感受随时随地抒发,单纯得像夏日的阳光。木泽喜欢安静,两个性格相反的人能够同居一檐,来自对彼此的了解。木泽喜欢单纯的人,尽管表面上胖子是那么不可忍让。在胖子看来,木泽值得信赖和可靠,可以为他无条件地保守秘密,而他是个装不下秘密的人。木泽能够在他最容易忽视的细节上给予他提醒和帮助,这让他觉得非常难得。

胖子因为杨新的遇见而变得格外安静。一切都写在他脸上,木泽一看便明。他们三人开始以朋友相称,经常聚会在一起。胖子总会让他们的聚会变得理所当然。杨新矜持而不乏热情,她似乎与胖子很谈得来,木泽不知不觉便搭不上话,搁置一旁。杨新会与朋友的身份提醒他加入进来,木泽笑目而视。

一种朦胧的感觉充溢着胖子的心田,他对木泽说,见到杨新就像步入美丽的风景,总能心情欢愉。他嘴边离不开那两个字,关于她的一言一行,微笑,沉默,她身上的衣服,包括她中午吃了什么。他说服木泽让他们的聚会更多一点,他尽收平日大咧,对所有事情都表现热衷。木泽说:“你可以单独约会她。”

胖子眼睛一斜,说:“别看我看起来比你男人,其实我的内心很细腻很胆小,我考虑到的正是我在害怕的。”他跟木泽说,她穿上粉色连衣裙的样子很迷人,一举一动是那么优雅。很多时候,都是他在说,想说给室友听,也在对着自己说,木泽在床头瞅瞅他,无奈地摇头。

秋季的脚步在匆忙中加快。在一个湿冷的傍晚杨新打电话约了木泽和胖子。当时木泽捧着《一个世纪儿的忏悔》,在缪塞悲情的叙述中暗自惆怅,杨新告诉他正在楼下,听起来很开心。胖子的耳朵像伸长的火钳,钳住了所有细枝末节。他从床上蹦向地板,迫不及待。

木泽一眼便看出杨新今晚特意打扮过。新买的衣服,长发披肩,嘴唇抹过唇膏,晶莹亮洁。她笑盈盈地迎向他们,问他们哪家的饭店味道更好。

“过完了今天,我又长大了一岁。上大学来,我没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除了你们,之前都是你们照顾我,今天,作为小小的感谢。”杨新看着两人,“我很少过生日,只要快乐,每天都是生日。”胖子站起来想说什么,木泽迅速把他拉回座位。菜陆续端了上来,胖子突然借口出去了。桌旁只剩下木泽和杨新。她看着他,欲言又止,氛围一时有点局促。窗外突然有雨丝飘落。无声无息。朦胧在灯光里。

沉默了一阵木泽注意到她穿的很少:“你冷吗?”

杨新摇头。

“相信永远吗?”杨新突然问。

“啊?”

“我相信,在我眼里,永远就是温暖中的细微末节。比如现在。”

木泽思索着,之后说:“恩,我也相信。”

胖子回来了,手里提着一个草莓大蛋糕,杨新很感动。那晚他们去了校园深处的一个小亭子,在光线朦胧中点燃了20根蜡烛,他们的笑脸在寂静的黑暗里显得倍加清晰。那是温暖的一刻。木泽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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