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亏是辰溪王家的后生,果然有几分本事,不仅知道我们南降贡还知道的鬼降。”见李旗霖已经知道了七八分,老张头索性也不再隐瞒,他将床板下的木箱推了出来。
李旗霖定睛一看,这哪里是什么木头箱子,这也是一口小棺材,跟之前在王桂芬家里见到的大小一样,只是这红棺材的颜色不如那口艳,一看就知道存放了有些年头。
“既然你知道南阳的鬼降术,必定也知道双子鬼煞。”老张头看着李旗霖,目光极为诡异,“养小鬼最寻常的方法,只要用刚夭折未破身的孩童,取其生辰八字,然后将魂魄勾到小木偶上,嘴里不停念咒将木偶雕刻成人形,藏在装有尸油的瓶子里,再做法几日小鬼便可听其调遣。”
听到尸油二字,李旗霖的眉心狂跳了两下,心中对老张头生出一份厌恶。之前旗霖就听王湘说过,南阳降贡师喜爱拿死人练尸油。他们将一种秘练的的黄色巫术蜡烛点燃,靠近尸体的下巴烧,热量使脂肪化成尸油滴下,然后再拿之前备好的瓶子接尸油。
老张头仿佛没有瞧见李旗霖面上的嫌恶之色似的,接着道:“这只是其一,这种法子养出来的小鬼难成大器,而且,只养一只小鬼在瓶中,则会孤阳不长,独阴不生,小鬼太过孤独寂寞也会萌生逃离的念头。”
听闻此话,李旗霖怒目圆瞪,“你早就练成了一只小鬼,嫌他孤单,所以才想着再害死一个?”
“不错。”
张老头说着便将一旁的小红棺材打开了,一股子冲天的腥气味扑面而来。李旗霖虽然不是第一次听南阳降贡的鬼降术,可亲眼所见这还是头一遭。就见那口小棺材里有一架白骨,里面的血肉全部都腐化了,化成一滩泥浆,无数白花花的蛆虫在里面蠕动。
李旗霖只觉得胃里一酸,之前吃的那些饭都要吐出来了。这口小棺材一直藏在老张头的床下,他倒是能睡得安稳踏实,那份定力实在不是旗霖能比肩的。
见李旗霖一脸苍白之相,老张头脸上闪过一丝鄙夷,他冷笑道:“人有人智,鬼有鬼智,这只小鬼跟在我身边已经七八年之久,现在已开鬼智,再过几年小鬼必定厌烦一人待在瓶子里,所以周家买回来的那个男娃娃我势在必得,然后将他们这一男一女的童鬼练成双子鬼煞。”
老张头面色一凛,眉间杀气十足,“鬼挡灭鬼,神挡弑神,就算你是辰溪王家的后生,你若是拦着我,我决计也不会手软。”
老头张气势咄咄,那股骇人的戾气惊了李旗霖一下。南阳降贡师手段了得,就算玄清道长来这里也要周旋一番,旗霖自知自己及不过,可现在已经羊入虎口,指望老张头放他一命,那万万不可能的事情。
李旗霖额角冒汗,想了片刻之后他才问道:“王桂芬口里所说的高人是你?不对,既然她想杀周德贵,为什么到最后又想让周德贵醒来?”
若是王桂芬记恨周德贵平日里毒打她,为何还想着让‘高人’将周德贵救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提起这事,老张头浮现一丝讥讽,“当初这个女人不堪周德贵的毒打,想着要下蛊害死周德贵,还偷偷到我这里给周德贵买下葬的棺材。”
李旗霖打断道:“然后你就帮她害死了周德贵?”
知道李旗霖这话另有所指,暗含讽刺,老张头不仅没生气,反而道:“没错,我就向她要了周德贵的生辰八字,然后用我们南阳降贡的针蛊术让他暴病而死。我本想着控制王桂芬,让她替我买一个男童,然后炼制双子鬼煞,可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如此没用,周德贵死后的第三天她疯疯癫癫的跑我这里闹,让我再救活周德贵。”
“难怪,哎……”
李旗霖不禁叹息了一口,王桂芬想害死周德贵不假,后来又想救醒他也是真。这世上任谁无错,又任谁无情?王桂芬虽然痛恨周德贵每日对她拳打脚踢,可人毕竟是有感情的,他们一同生活了这么多年,王桂芬怎么可能对周德贵一点情分都没有?
周德贵一死,王桂芬虽然觉得解气,可等她幡然醒悟过来,自然会后悔,有周德贵在她至少还有一个依靠。所以王桂芬才想着让周德贵复生醒来,情理之中李旗霖倒也能理解。
见老头张一脸轻蔑不屑,旗霖忍不住冷声道:“如你这般心肠歹毒之人,自然不会明白王桂芬为何后悔。”
老张头露出一个更为讥讽的笑容,他缓声而道:“俗人不雅,雅人不俗,世间就是太多这种半俗半雅之人了,你想得罪你的人都没什么好结果,然后将他们一一害死,待你后悔之前的作为,便想着法子来挽救,这世上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
李旗霖一噎,竟然无话反驳。老张头这话虽然刻薄,但道理不错,像王桂芬这种人虽然有可怜之处,可也有可恨的地方。若是她一开始不起这杀心,至于后来生出诸多的事端?
老张头也没搭理李旗霖继续道:“我要有让死人变活的通天本事,我这条腿也不会让人弄断,如今成了没用的废物躲在这里连人都不敢见。”
说起这话老张头一脸恨意,那双浑浊的眸子翻滚起狂风巨浪,尔后觉得他这话说多了,当即便岔开继续道:“王桂芬来找我时,我当即就觉得这人没什么用,便起了杀心,要不是王桂芬身后还跟着一个赖汉,我又不想事情闹大,当下真想了结了她的命。”
看来这个张老头真不是一个心慈手软之人,自己知道他这么多秘密,他铁定不会留活口,李旗霖心里叫苦不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