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日头正烈,若是走到祖坟那里肯定会中了暑热,白须村长让人套了一辆驴车,带着李旗霖就朝祖坟那里走。许是今日经历的事情太多,一路上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周家祖坟在村西头,约莫走了半个时辰左右,李旗霖发现一处奇观。隔着老远的地方有一处很深的大坑,也不知道这深坑是做什么用的,放眼望去前面遍地都是这种土坑,据李旗霖目测至少有上百个之多。
“老伯,前面是什么地方,怎么挖了这多坑?”李旗霖好奇道。
“那是我们挖的煤窑,这块地原本也是我们周家的祖坟,可后来被齐老板看中了说地下有煤块。这块地虽然是周家祖坟,却是后辈人下葬的地方,没葬着几个人。所以齐老板要占这块地,大伙觉得价钱不错,一时鬼迷心窍就答应了迁坟。”
白须村长叹息,“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村子成了现在这样闹不好就是迁祖坟惹老祖宗生气了。”
“齐老板?”李旗霖低声喃喃重复了一遍,他看那块地上荒凉无比,难免觉得有些奇怪,“不是要挖煤矿吗,怎么一个人影也没有瞧见?”
“唉,也是那齐老板打了眼,挖了几年连一个煤渣都没有见到,后来便荒废下来了。而且村子里的男人一个接着一个死,齐老板也觉得不吉利,便封了这块地。”
白须村长望着那块空地道:“不过这齐老板倒是好人,知道我们村子剩下来都是一群老弱病残,便每年都会来一次收那些寡妇编的纸灯笼,就算没了男人这日子倒也能勉强的过下去。”
“那当真是一个好人。”李旗霖跟着也感叹了一句。
毛驴车走了一会儿才到了周家祖坟,黑压压都是坟头,墓前的碑石有的都已经出现了裂纹。周家祖上只出过几个秀才,也没有什么显赫的大人物,所以祖坟显得十分破败。
过了这片祖坟又走了是半个时辰的光景才到了新祖坟,看来齐老板为了哄村民高兴下了大功夫,将这块墓地修葺的十分整洁,整个祖坟都是青石砖堆砌起来的,显得十分雄伟大气。可李旗霖却觉得有些奇怪,总觉得这块地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可瞧了半天也没有瞧出什么门道。
下了车,边走白须村长边跟李旗霖解释,“这块地之前是一处荒田,祖上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荒废到现在。后来齐老板找了一位龙虎山的道长来看风水,最后将祖坟迁到了这里,说这块地风水最好。”
白须村长露出怅然之色,他道:“虽然这块祖坟迁来不过十年,可这里已经有两百五十七个墓了,我那苦命的儿子跟孙子也在这里,过不了几年我这把老骨头也要藏在这里了。”
“之前龙虎山那位道长算过我生辰八字,说我死后葬在那处最好。”白须村长给李旗霖指了一处方位,最后他苦笑道:“可惜我死后连一个捧牌位的人都没有。”
李旗霖刚想劝慰他几句,突然他灵光一现,终于想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了,李旗霖问,“那位龙虎山的道友是不是给村子里人都算了命?”
李旗霖就说这片新祖坟有些奇怪,被老者这么一提醒他才想明白。一般入葬祖坟都会按死者的辈分来安排墓位,可是周家新迁的这块祖坟排位杂乱无章,毫无尊卑之分。
而且这块坟地每块都十分规整,宛如梯田一般划分的十分清晰,就好像建造祖坟这人知道会有多少人葬在这里似的。
“这位大师只算男不算女,村子的男丁都被他算命,指点死后应该葬在哪里。”想起什么似的,白须村长又道:“这里只葬周家男子,女子葬在另一个地方,那位道长说这里的风水不易葬女子,否则家宅不安,血流成河。”
李旗霖皱了皱眉头,总觉得还有什么事情他给漏了。想了半天也捋不清楚头绪,既然想不出来,李旗霖索性也不再多想,他问白须村长,“那周德贵应该葬在哪里?”
“这里,德贵要是下葬便会埋这里,这也是那位道长算出来的。”白须村长将李旗霖带到了周德贵下葬的地方道。
李旗霖暗暗记了下来,打算今日就将周德贵丧了,然后寻摸一个机会扒开棺材将他的皮剥掉。怕寡妇村的人怀疑他来周家祖坟的目的,李旗霖装模作样的围着祖坟转了一圈。
白须村长不明所以,只以为李旗霖在看风水,他忙开口问道:“怎么样小师傅,这里的风水如何?是不是因为先人觉得此处不好,所以才会殃及村子不明不白死了这么男人?”
“没事,这里风水不错,你先人在这里睡的很好。”李旗霖随口胡扯了几句。
若是李旗霖懂得寻穴定砂的风水之术,看见周家新祖坟的布局定会大吃一惊。
点穴先寻穴证,凡真龙结穴处,必有明显之作证。所谓的作证便是看山断墓,朝山美,明堂正,水势旺,所以三者当推朝山最为重要。
穴前之山叫朝,朝山高,则穴宜高;朝山低,则穴易低;朝山近恐被凌压,穴宜上聚,乃是大忌。可周家这片新祖坟前朝一面贫瘠大山,后穴龙飞虎跳,拱夹虚无,穴下唇毯逶迤,左右无水无树无草,反而被青砖断了生气。
穴有十五忌,这十五忌讳以形论气,周家新祖坟方圆凹凸峻急,地势粗恶,犯十五忌讳,则为绝地。这等风水,轻者主贫贱,重则人丁灭绝,祸患百端。这哪里是什么风水宝地,简直是绝人门户的大凶之地。
可惜李旗霖不懂风水,倘若他能看出来便少了这后面的诸多事端。
李旗霖他们回去路过那片煤窑,待他们刚走,煤窑洞之中就走出一个人影,他盯着李旗霖的背影眼神晦暗不明,极为复杂。直到李旗霖的背影消失,这人才朝周家新祖坟的方向看去,眼里划过一抹阴狠,最后消失在煤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