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李旗霖艰难的说了一句,然后突然起身扑通一声给玄清道长跪了下来,他把心一横才道:“师父,背囊里没有糯米了。”
之前玄清道长让他备上一些糯米,正巧湘妹子也亲手做了点腊肉香饼,还摘了一些山里的甜果子让他在路上吃,李旗霖嫌背囊太重了,就把那袋糯米留在了辰溪,他哪里知道现在会用到?
见李旗霖也满身是伤,玄清道长叹息了一口,最终也没有责怪他,“你先起来,一会儿你到村子里给为师去买一些糯米,不过现在先将这具‘将尸’葬了,霖儿你现在还有力气么?现下你师兄不在,为师中了尸毒不能剧烈动作,否则尸毒发作的更快,如今也只能指望你了。”
天露出鱼肚白,将将擦亮,这么连番折腾李旗霖虽然筋疲力尽,可他到底正值青年,休息了一下体力就已经恢复五六成,见玄清道长这么问,李旗霖道:“我还有力气,可是师父,我们不送这具男尸回去了,要将他葬在这里?”
不等将尸体送回故乡就下葬,这等事情李旗霖还为曾听闻过,当下便觉得惊奇。不要说李旗霖,就连玄清道长赶尸二十余载都没有遇过此事。
玄清道长看着那具‘将尸’幽幽一叹,“实在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这具‘将尸’虽然暂时被为师压制住了,可若是不在日落之前下葬还会再起尸。你且先将他葬了,等为师赶完这次再回辰溪王家请罪。”
人走镖,道赶尸。镖师失手砸名声,这赶尸亦是如此,不到万般无奈玄清道长万万不会选择这条路。
不过,玄清道长眸子闪过一丝厉色,“今日倒是叫那个匪首逃走了,震尸金砖还在他手里,为师定要从他手里夺回来。”
听玄清道长说‘将尸’还再会起尸,李旗霖眉头狂跳,急急询问,“师父那这具尸体应该葬哪里?”
见李旗霖亟不可待,玄清道长道:“你莫急,等为师算算他的命数。”
说着玄清道长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他之前跟僵尸恶斗时,受了不少伤,到现在还没有缓过神来,只觉得四肢无力,险些再瘫软下去,幸亏李旗霖扶住了他,玄清道长又是一叹,“为师没事,你扶我到男尸旁。”
待玄清道长走到‘将尸’身旁,他捏住尸体手腕,上下摸索了好一会儿,然后掐指算了算,这才一脸惊色,喃喃道:“奇怪,当真奇怪,怎么会如此?”
“怎么了师父?”李旗霖声音打颤,他实在被这具‘将尸’吓破了胆,瞧玄清道长面色有异,他甚是紧张。
“这男尸骨重七两二钱,按理说不应该有如此一难。”玄清道长面色古怪。
这称骨算命乃是用生辰八字来推算常人命格,玄清道长道法高深,捏骨也可算骨重。
玄清道长从未教过他们称骨算命,李旗霖自然不懂这些,问道:“七两二钱怎么了,是不是不好?”
玄清道长摇头,“不是不好,反倒好的出奇,罕见异常,为师算骨这么多年,也只见过两个。”
“两个?另一个是谁?”李旗霖好奇道。
“是你师兄。”玄清道长淡淡道,似乎不愿意再提这事。
“师父,那我是什么命格?”李旗霖突然想起韩程的话,他问道:“我昨晚见到一个怪人,他说我活不过三十,师傅你说这人是不是在说胡话?”
玄清道长眼皮一跳,面上浮出一丝不忍,他沉吟半刻才道:“这事为师以后慢慢与你说,当务之急先将这具男尸葬了。”
李旗霖听闻玄清道长的话后,心里惴惴不安,他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没再多问,“师父,那这具男尸葬在哪里?”
玄清道长低头念道:“坎为北,震坐东,离属南,兑占西,艮落东北,巽代东南,坤位西南,乾在西北。此尸重七两二钱,为土淹金,克火,位在巽位,从东南出发。”
玄清道长掐算了一遍,然后从背囊拿出一条红线,交给李旗霖说道:“霖儿,你将这条红线一端绑在客栈铜门上,另一端你握在手里,然后背着‘将尸’往东南方向走,等红绳断了你停下将男尸葬了。”
李旗霖瞧了一眼那具‘将尸’,就见他双眼怒睁,青筋暴起,酱紫色舌头外露,那样子要多瘆人就有多瘆人,想起师傅要让自己背着这人,李旗霖不由打了一个寒战,万一这人突然起尸,那他还有命活?
似乎看出李旗霖的畏惧,玄清道长宽慰他,“你且放心,他舌头上压着为师的血符,只要赶在日落之前将他下葬,你性命无忧。葬了他之后,你到村里粮油铺子给为师买一些糯米回来拔毒。”
玄清道长又嘱咐他,“霖儿,你切切不可偷懒,一定要挖到一丈深才可将他下葬。这僵尸邪性非常,不到一丈只怕埋不住他。”
话罢,玄清道长又给了李旗霖一块大洋,李旗霖接过大洋,点头道:“我知道了师父。”
李旗霖拿着红绳,将绳子的一端绑到了门上,又拿一个铁铲别在腰上。做好后他径自给自己壮了壮胆子,然后才缓步走近‘将尸’,将他背到自己背上。跟玄清道长道了一声后,他背上‘将尸’就走出了赶尸客栈。
这具‘将尸’看似骨瘦如柴,分量却不轻,足有两百多斤。走了几里地他就累了,这个时候他哪里敢再偷懒,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继续朝前走。幸亏这条路人烟稀少,若是让外人瞧见了可怎么解释?
李旗霖走的慌里慌张,只想着赶在日落之前将这具尸体埋了,竟连身后多出一条鬼鬼祟祟的影子跟着他都没有察觉到。
张二胜游手好闲,吃喝嫖赌样样都沾。昨日眼看就要发一笔横财,可煮熟的鸭子却飞了,又被玄清道长教训了一通,心情自然不好,他就想去赌场扫扫晦气,却没想到一晚上他一把都没有赢,不仅输了个底朝天,还欠了一屁股债,被赌场的人赶了出来。
从赌场出来后张二胜骂骂咧咧往家走,竟没想到碰到了在赶尸客栈那小子。他背上背着一人,脚步匆匆,不知道要去哪里。本来张二胜没打算追过去,可他定睛一瞧,顿时就在心里大笑了起来。
“天不亡我!”张二胜在心里道,那个赶尸匠背上的人不是旁人,正是那具口里衔着金砖的男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