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老头趁机说道:“诸位放心,我会派人布置好灵堂,把十爷安置好,到时候,再请诸位去吊唁,眼下天色着实不好,老朽还得为十爷洗身擦面,请诸位爷先回去等着。”
大当家听罢,一咬牙,眼眶都红了,一摆手:“都回去准备吊丧,两个时辰后再回来。”
花芙蓉也明白,这一个时辰,就是他给孙老头整理的时间。
没一会儿,众人都走了,只剩下淳子琉,孙老头,大夫人和十夫人。
孙老头显然不满大夫人在场,可是大夫人照顾着伤心欲绝的十夫人,又是理所应当。
淳子琉呆滞的站在一边,只是眼眶有些微红,脸色苍白无比,看不出什么痛楚颜色。
孙老头看着趴在地上低声哭泣的十夫人,“十夫人,您也回去准备准备吧,女人家在这里终究是不方便。”
大夫人趁机开口,“是啊,十弟妹,我陪你回去吧,等收拾完了,我们直接去灵堂就可以。”
大夫人的镇定却是与众不同,她一直温言软语的劝说着,十夫人已经泪流满面,此时听她一说,也微微镇定了一些。
——
等送走了大夫人和二夫人,还剩下三毛和四毛,他们刚刚和别人把场地整理出来,脸上都严肃的很。
孙老头招呼他们,“把十爷抬到灵堂。”
花芙蓉此时很想阻止他们破坏现场,可是却忍住了。
她刚刚已经太过出风头了,如果再把本事亮出来,一定会惹人怀疑。
淳子琉默不作声的跟在后面,孙老头此时也一副严肃的模样。
月光晦涩,斜斜的沉到山顶,里面中间的泉眼氤氲着温热的气息,此时却感到一丝阴凉。
花芙蓉心想着还是跟着去看看,便走在最后面。
听着后面一道渗人的声音响起:“丑丫头。”
她顿时一愣,转头看着眸色深沉的淳子琉,除却他酸红的眼眶,他审视的目光让她全身不舒服。
她看着他,心想着他到底是你难不难过,要是难过的话,为什么不跟十夫人一样大哭一场呢?
“怎么了?你是想感谢我为你说话吗,不用谢,每个月多给我一些工钱顺便少让我干点活就行了。”她微微一笑,左边嘴角的痣随之颤抖。
淳子琉吞了吞唾沫,收回了目光,月光扫在他的脸上,镌刻了深深的轮廓,更加俊逸。
他眸子收敛了清冽,变得有些桎梏,肆意的扫了她一眼,就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你是不是在我的酒里下了药?”
她正在欢笑的嘴角一下子凝固了,虽然坚定地摇头,“没有,绝对没有,孙老头也喝了,他就没事。”
他讥讽的看了她一眼,轻哼一声,“他从来都是滴酒不沾的。”
话毕,便大摇大摆的跟上了队伍。
花芙蓉迟疑了一阵,连忙赶上去,“大公子,看在我不畏强权听您说话的份上,您可不能恩将仇报,做一个背信弃义的小人。”
淳子琉的笑意僵在嘴角,他转头看着她,眸子里寒意顿生,“花芙蓉?你文才这么好,怎么不去教书,反而去做一个乞丐啊?”
花芙蓉顿时惨白了脸色,怎么一激动,就忘了自己的身份呢?他开始怀疑自己了。
“我……”她可不想来这里没几天就被赶下山,她是一个可以换靖宁侯相提并论的人,她需要这次的任务,向别人去证明自己。
淳子琉的眸子湛湛的看着她,忽然眯起了眼睛,“你……你爹不会是衙门里的人吧。”
花芙蓉张了张嘴,顿时一笑,如是大赦,“是啊是啊,我爹就是个小衙役。”
“你爹不是乞丐吗?不会是因为衙门的县老爷把你爹的工钱私吞了,你们没钱,才去投奔丐帮的。”
花芙蓉消化了一阵,连忙点头,“没错,就是这样,大公子你真是明察秋毫,那天杀的县老爷贪得无厌,我们是走投无路了啊,才来投奔大公子您的,早就听说您的仁义之名……”
“听说一个土匪的仁义之名?”他反问。
她果然的点了点头,“那梁山好汉的故事我爹从小就给我讲,他一心想弃暗投明来着,一直没找着机会。”
淳子琉恍然一笑,抖了抖衣袖,自顾自地说道:“既然你爹是衙役,那么你会些查案子的技巧也不是怪事。”
花芙蓉点头,心里却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怎么会这么顺利呢?
两个人边说边走,就到了正厅的灵堂。
是平日里当家们正式开堂议会的地方,葬礼灵堂很是隆重。
里面除了大毛和二毛在收拾着,其余的人都在下面搬运棺材。
孙老头依在椅子上擦着汗,看着后面的两个人来了,擦了擦额头,“人老了,走两步就累,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子琉,我看着丑丫头机灵的很,就暂且让她跟在你身边吧。”
他站起来,语气虽然婉转,可是也带着不容置喙,淳子琉竟然也没有反驳。
难道是刚刚他看出来自己帮了他,所以心怀感激吗?
淳子琉默然的走过去,四毛过去递上了素衣,他披上。
看着担架上尚未进棺材的十爷,他走过去,对着花芙蓉招了招手,花芙蓉走过去,敛起了笑意,“大公子。”
淳子琉点头示意,花芙蓉看了看面前的尸体,被一块干净的白布盖着。
四毛在一旁说道:“花兄弟,按规矩,是要一个德高望重的长辈来给十爷擦洗换衣的,可是孙先生年纪大了,这里唯有身份尊贵的人才行,花兄弟你就和大公子一起给十爷收拾吧。”
他把旁边的剪刀和热水,还有换洗的衣服都准备好了放在一边,静静地站在远处看着。
花芙蓉抿了抿唇,本来就是自己来这里碰到的第一桩闲事,可是如果不把真凶找出来,自己的嫌疑也难以洗清。
再加上这个淳子琉刚刚还帮自己说话,没让他们把自己赶出去,说什么也应该帮他这次。
她点了点头,“好,那就得罪了。”
她挽了挽衣袖,站了站旁边的热水,熟稔的站在刚刚四毛站过的地方,对着四毛说道:“一盆热水不够,再端一盆来,另外,准备一些银针,和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