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苍茫山图穷匕见(二)
直至第二天天亮,秦非方才醒来,身上镣铐依旧捆着,而脚上火辣辣的疼痛也依旧不减,起身看去,脚面上满是烫的肿起的水泡,秦非一阵痉挛,强忍住近乎昏厥的意识,挣扎着坐了起来。
正起身,秦非便看趴在桌子上睡着的牛厚德,心中怒火大盛,一步跨了下来,
“嘶~”
脚上水泡尽数破裂,**流出,疼痛感如潮水铺天盖地,让秦非颤颤的止住了脚,这时牛厚德也醒了过来,看见秦非,立刻跑了过来,扶住,“秦兄弟,你怎么醒来了,你这脚还未好,赶快坐下休息。”
“滚开!”秦非一把甩开牛厚德,坐倒在床上抬起脚底看去,**后鲜血淋漓,甚是恐怖。
“你干什么,我大哥好心照顾你,昨夜一晚上没睡,你竟如此不知好歹!”恰此时朱长贵走了进来,对着秦非怒骂道。
“唉!”牛厚德作势止住了朱长贵,一脸歉意的对着秦非道,“秦兄弟,这件事是我们的不对,昨夜我酒喝的多了,不知那脚盆里尽是开水,烫伤了兄弟,这都是我的错,都怪我!!”说着狠狠地给了自己两个巴掌。
朱长贵不满的道,“大哥,你这是干什么,你又不是故意的,何必如此,再说咱们本是差役,他一个杀人犯,我们何必跟他道歉。”
牛厚德叹了一口气,“秦兄弟,你要骂要打我都尽管受着,只求你能消气。”
“滚!”看着两人的表演,秦非心中一阵憋火加痛楚,吼了一声,闭上双眼不再理会两人。
“那秦兄弟,你好好休息吧。”牛厚德说完便拉着朱长贵出了房门,只是他转过身时嘴角的冷笑却是毫不掩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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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上眼,疼痛感越发清晰,身体还在颤抖,但秦非的心中却满是憋火,他不知道牛厚德两人说的是否真实,可是自己还能怎么办,自己只是个犯人,流放是必然的,难不成自己还能逃走?
逃走?秦非心下一惊,直坐了起来,双目如电,开始时他也只是个想也少年,虽然杀人,却涉世不深,见识短浅,只当不死就已是万幸,而且时他身上还套着枷锁,手上脚上都是铁链,就是想逃走也是毫无办法,但是昨夜的意外竟让他掰断了那枷锁,现如今不正是逃跑的好时机?
“嘶~”
疼痛打断了秦非的思考,秦非才想到,自己已然受伤,只怕要逃很是困难啊;闭上眼,秦非陷入了思考。
中午时分,牛厚德又来了一次,端来了不少食物,外带些许膏药,迟疑了片刻他道,“秦兄弟,你脚上不舒服,先将这些膏药抹上吧,咱们明天一早就得出发了。”
“我脚上都伤成这样了,如何能走?”秦非大怒。
“这个……”牛厚德赶忙惶恐的道,“秦兄弟,此去凉州府还有两千里路程,我们这几天本就走的很慢,如此下去不知何时才能到。”
“大哥,不必和他嚷嚷,我们是差役,要带他走他还能怎地,今日放他一天就已经是仁慈了,他要是还敢托辞,我们立马就去这附近的官府报官,我看他还能如何嚣张。”朱长贵再次恰到好处的走了进来,吼道。
“不要这样,秦兄弟的脚伤毕竟是由我而起。”牛厚德说着转过身,“秦兄弟,这膏药你先用着,我们后日在上路吧!“说着便退了出去。
见两人离开,秦非才起身,抹上了膏药,只是疼痛袭来,让他几乎没有胃口,最后强忍着才吃了下去。
休息了两天,抹了些膏药,秦非的脚伤颇有些恢复,只是第三天早晨,朱长贵牛厚德二人便走了进来,催促秦非上路
秦非虽心中不满,但也无可奈何,正准备上路,可这时才发现自己的草鞋找不见了,三人团在一起找了半天,却也不见踪影,朱长贵牛厚德二人虽是帮忙寻找,但是心中却是冷笑不已,那鞋子早已被他们丢到不知何方,在这哪还能找到?
见鞋子找不到,牛厚德一声叹息,走了出去,不一会便带回来一双新草鞋,“秦兄弟,对不住了,鞋子不见了,我买了双新的,你先穿吧。”
秦非一看这草鞋,心下一颤,这草鞋的耳朵并索儿都是麻布编的,再加上草鞋的不整,自己这脚放上去只怕要立刻被划破,当下大怒,“我脚伤成如此摸样,这种东西怎么能穿!”
牛厚德未开口,朱长贵却叫道,“你这小贼,到底想干什么,我大哥花钱帮你买鞋,你不感谢也就罢了,还出言不逊,我看你是故意推辞,不想上路,既然你如此泼皮,我这就去找到底官府,我兄弟二人动不了你,官府还动不了你?”说着就要离开
牛厚德赶忙拉住了他,转身道,“秦兄弟,你看……”
秦非心中一滞,面带怒色,可是他已决心要逃,此时惊动官府最是大忌,迟疑了半天,他只好把新草鞋穿上。
叫店小二算过房钱,三人便一起上路了,秦非走了二三里地,脚上的水泡便叫新草鞋打破,两日缓过来的伤口被这草鞋在片刻间打回了原处,向着脚下卡去,只见双脚上鲜血淋漓,**混着血色,忒是恐怖。
秦非实在走不动,便坐在路边休息,朱长贵立刻大骂,又威胁要去报官,秦非也不搭理他,没办法,牛厚德走了过来,叫着朱长贵一起扶着秦非上路。
三人走了一路,方才走了三十来里地,及至晚饭时分,三人便找了家人家歇了。
房间里,朱长贵对着牛厚德担忧的道,“大哥,照这种情况下去,我们何时才能到那苍茫山,到时候这秦非小儿要是察觉到什么可就不好了,再说咱们总这样扶着他,累不说,还要受他的气,真是让人憋火。”
思考了一会,牛厚德道,“既然如此,我们就早点动手得了,其实在往前走个十几里地就是苍茫山的地界,只是还处于外围,明日咱们尽早走,尽量多走些路,带到晚上便在苍茫山结果了他,神不知鬼不觉。”
朱长贵大喜,“这样最好了。”
此时房间里秦非仍不知晓,他脚上受伤严重,身上带着锁链,虽想逃跑却也心力不足,可是他又不甘心,想了想,他找了一条白布,将双脚包了起来,好减轻路途上的痛楚。
第二天一早,三人继续上路,秦非脚上痛楚减轻,倒也走得不慢,三人走了十几里地后便看见一片郁郁葱葱的森林,向远望去,片片绿色一直绵延到天尽头,奇峰险峻,群山峻岭巍峨耸立,让人顿生渺小之感。
不多犹豫,三人便入了这林子,山路崎岖,三人的速度大降,直至夜晚,牛厚德朱长贵二人便生了一堆篝火,准备在此宿夜。
牛厚德头转过身去,往面饼里撒了些粉末,递给秦非,“秦兄弟,我们今天一天都没吃东西了,你先吃些面饼,填填肚子吧。”
秦非皱眉,不知为何,自入了这林子以来,他的右眼皮总是乱跳,搞得他心中很是不安,当下推辞道,“脚上有伤,吃不下。”牛厚德面色一滞,以为秦非发现了什么,尴尬一笑,转过身和朱长贵开吃。
吃了片刻,见秦非有些迷糊,朱长贵提了一把木棍,悄然走到秦非背后,正想给那秦非一棍。
“你干什么。”秦非转身一声怒吼。
“啊?”朱长贵大惊,说不出话来,牛厚德赶忙圆谎道,“他正要去看看这周围有没有野兽,这深山老林的,只怕咱们睡得不安全。”
“离我远点!”秦非怒斥了一句,看见朱长贵走远了后,方才低头继续眯眼。
片刻后,朱长贵走了回来,神色颇有些无奈,蹲在牛厚德身边小声道,“大哥,这可如何是好!”
朱长贵无奈,“等一会吧,待到他睡迷糊了,咱俩一起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秦非走了一天,有些困乏,终于熬不住了,神识有些模糊,而此时牛厚德与朱长贵也起身悄悄地走了过来。
“你干什么?”正此时,秦非心下猛地一跳,双目徒然睁开,看见朱长贵立刻大吼道,而朱长贵再次一滞,尴尬笑着,秦非暗觉不好,刚想起身,一只木棍猛地敲在了他后脑勺上。
秦非双目圆瞪,转过头去,只见牛厚德正拿着木棍阴狠的看着自己,刚想大喊,朱长贵提起木棍又是一下,秦非应声而倒。
“这小子,果真是个人物。”直至此时,牛厚德才松了一口气,赞道,
“再是个人物也活不过今晚。”朱长贵倒很是不屑。
“说的也是,来,把他绑起来,我们好好折磨折磨他,出一出心中的恶气。”两人说着便开始动手,三下两下的便将秦非绑在了身后的一颗百年老树上。
朱长贵大笑,狠狠地抽了秦非两个耳光刚想大笑,可突然,一声怒吼,
“你想死不成!”
朱长贵大惊,低头看去,秦非竟已然醒了过来,双目如火,死命的盯着他,说不出来的恐怖,牛厚德心中一颤,“大哥,他,他醒了……”
牛厚德一听也是大惊,赶忙跑了过来,只见秦非大吼一身,挣扎着就要扯断身上的那麻绳,而只是片刻,那麻绳便已寸寸断裂开来。
“快,快,快砍死他!”牛厚德大惊,急忙抽出身上的朴刀,向着秦非的脑袋上就砍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