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沫与浅清道了福便去准备茶水,或许托了受伤的福气,院子里的茶叶到是比之前的好上一些,至少这位四妹妹不会像以前一般嫌弃的推至一边。
秦亦悠知道这位二姐姐是个闷葫芦,索性也不等她开口,神秘兮兮的笑道:“二姐姐,咱们家要走运喽。”
秦亦曦脸上一副怕事胆小的样子,咬了咬嘴唇,还是没张口问。
秦亦悠眸光里闪过一抹不屑,即便才十岁的女孩,已经懂得筹谋算计了,哪像秦亦曦,成天吃了睡,睡了吃,说的好听些叫生活在不知愁滋味,要是说的难听些,秦亦悠看来,就是没心没肺,外加上胆小如鼠,这样的人,注定是要被秦家抛弃的。
只是这次,秦亦悠却是难得好心拉上了秦亦曦,明媚的笑颜带着张扬的风采,道:“二姐姐,九王爷明日要来咱们府里赏花。”
赏花二字,真是意味深长啊。
“四妹妹,先生曾教导咱们,女儿家最该注重名声,九王爷既是定了明日来府,太太想必也会让各院守好门户,四妹妹明儿就别到处乱跑了,可好?”
秦亦曦弱弱的阐述着自己的观点,得来的却是秦亦悠的不屑一顾。
“二姐姐,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
秦亦悠在心理暗忖,还真是龙生龙,凤生凤,秦亦曦这怯懦的性子还像足了孙姨娘,只是她听她姨娘说,九王爷这次来府,或许与二姐姐有关,所以才怂恿着二姐姐明天出门的话把她也带上,不然,她一个庶女,就算是九王爷赏花,嫡母也不会给她机会的。
眸光一转,秦亦悠看着咬着半边唇略低着头,看不清眼里神色的秦亦曦央求道:“二姐姐,你看,咱们府里大姐姐已经定了亲事了,你都十三了,过了年就十四了,太太还没给二姐姐定亲事,如今这样大好的机会,难不成二姐姐想放弃?”
循循善诱的,秦亦悠有些得意的想着自己递出去这么大的鱼饵,就不信秦亦曦是个真傻的。
秦亦曦其实心下对这个所谓的九王爷颇为厌恶,这具身体伤的这般重,便是拜这位九王爷所赐,秦亦曦虽然不曾打听过,可是记忆里却融入了当时的情形,一只无情的大手,瞬间腾飞的身体,破空飞来的暗箭,以身相护的女子,还有肉盾后面瞬间惊慌的俏脸,只可惜,她不是那个被护着的女子,而是那个肉盾。
秦亦曦抽了抽嘴角,心下知道这样的人,不是她能惹的起的,所以报仇,计较的事,压根就不去想,以卵击石,傻子才去做呢。
不过她若是没记错,那个九王爷该是有心宜的女子吧,被自己这个肉盾挡住的佳人可是个楚楚动人的美人,既是这样,九王爷还来“赏花”又是何意呢?
“二姐姐,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啊?”秦亦悠说了半天,也没见秦亦曦有什么反应,顿时就不耐烦起来。
秦亦曦一时走了神,眼神略带迷茫的看着秦亦悠道:“四妹妹,哪有女儿家把这种事放在嘴边的,再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种事哪有女儿家自己去要的,四妹妹以后别在说这样的话了,二姐姐只当没听见罢了。”
“你……”一拳打在棉花上,秦亦悠鄙夷的跺着脚。
“二姐姐,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太太一心都在大姐姐身上,哪里会管咱们这些庶女的死活,若是咱们自己再不争着点,难不成二姐姐真想到了岁数被卖了还得给太太磕头谢恩?”
秦亦悠临去之前咬着唇贴近秦亦曦的耳边说了这么一番话。
秦亦曦望着秦亦悠离开的背影,嘴角划起一抹弧度,只是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浅清和浅沫进来的时候,就瞧见自家姑娘双手环住双脚,头侧放在膝盖上,眼神略带空洞的望着窗外。
浅清回身瞪了一眼西屋的方向,然后才小心的上前,道:“姑娘,四姑娘可是说了什么惹姑娘生气的话。”
浅沫拿过针线笸篓,坐到一边的绣墩上,一边分着线,一边小声道:“姑娘别与四姑娘一般见识,付姨娘得老爷宠,四姑娘心气又高,若不是有夫人压着,早就飞扬跋扈起来,姑娘平时性子就弱,再加上姨娘也不受宠,四姑娘在这府里没什么人敢欺负,也就到姑娘跟前耍耍威风罢了。”
浅清气道:“四姑娘就是怕硬的,欺负软的,若不是规矩使然,依奴婢看,只怕四姑娘还想跟二姑娘换换屋子呢。”
“浅清,这样的话,以后不许说,若是被人拿了去,便是给姑娘招祸。”浅沫的话有些重,两个丫头,浅沫稳重,浅清率真,到是各有千秋。
秦亦曦瞧着浅清还是一脸不愤的样子,扯了扯浅清的衣袖,指着那鼓起来的脸蛋,道:“若是塞进个包子,定能再鼓一些。”
浅沫一听,可不是吗,这会儿浅清眼睛大大的瞪着,小嘴因为生气而鼓着,若是再塞进个包子,那不是活脱脱的一只……青蛙。
扑哧,浅沫没忍住笑了出来,双眼微眨,看着浅沫道:“我还有件旧衣,淡绿的颜色,你若不嫌弃,拿去穿了到是正合适。”
秦亦曦一听,上下扫视着浅清,连连点头道:“这个主意不错,浅沫快去拿了来,咱们看着她换上。”
“姑娘……”浅清一张脸胀的通红,哪里听不出来这姑娘和浅沫是在打趣她,不过这样的姑娘,让浅清有些不适应罢了,重伤之后,二姑娘的性子似乎也有了变化,至少胆子大了一些。
“对了,你们知道明天九王爷要来的事吗?”秦亦曦一边瞧着两个丫头分线,一边小声的问道。
浅清和浅沫都摇了摇头,二姑娘不受宠,还有一个弊端,就是府里的消息,她们这个院子总是后知后觉的,若是有人诚心闭塞这个消息,不想让她们知道,她们只怕事到临头也未必能知情。
不过浅清和浅沫都知道,想要打听消息,府里自有好去处。这样想着,浅沫把针线笸篓塞到了浅清的怀里,起身道:“奴婢去大厨房给姑娘要碟点心去。”
秦亦曦到也没拦,只叫了浅清道:“去看看咱们还有多少铜板,给浅沫拿上一些。”
大厨房的婆子们可最是会踩低捧高的,她们这一院子不受宠的主子奴才,到了大厨房也得点头哈腰的,秦亦曦不愿意让浅沫和浅清受委屈,这几日便让她们身上多带些铜板,有钱能使鬼推磨,即便是少,可总会有那需要的。
浅清有些为难的起身,拿过了姑娘床柜上的漆木的匣子,小心的打开,里面零零散散不过躺着三、四两碎银子的样子,再就是用红绳穿好的两串铜板,一串不过一千文的样子。
“姑娘,咱们只有这么点家底,这两日去大厨房就用了差不多半串了铜板了,这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姑娘还是省着些的好。”
“咱们每个月不都有月钱的吗?”秦亦曦知道大户人家的姑娘、少爷每个月都有月钱用来充作脂粉与笔墨的花销,再就是给下人的打赏,虽然她不知道她的月钱一个月有多少,因为这具身体的本尊对这方面完全是个没主意的,压根就没问过。
秦亦曦有的时候都觉得庆幸,若不是身边有这么两个好丫头替她打点着,只怕这个正主早就混的不知是什么人模鬼样了,从这点上看来,嫡母方氏也不算是太过不近人情,至少该有的体面,还是给了的。
浅清看了一眼浅沫,见浅沫不语,又道:“姑娘以往不在意这些,奴婢们也不曾回了给姑娘添堵,只是如今姑娘大了,这些事上,还是多上心的好。”
秦亦曦点了点头,示意浅清继续说。
浅清微抬眸扫了一眼对面的屋子,见没什么动静,才又把声音压的极低,只有主仆两人能听见的样子,道:“姑娘不知道,府里帐房上,嫡出与庶出的姑娘月例银子都是一样的,每个月二两。”
秦亦曦略挑着眉看向浅清,不解道:“那咱们怎么就只有这么点银子?”
浅清叹道:“姑娘哪里知道,这每个月二两是帐房上的,可是到了咱们手里,也不过一两碎银子罢了。”
“怎么会?”秦亦曦惊诧的问道。
浅清苦笑道:“自打姑娘领了月例银子,每个月都是如此,奴婢最早在帐房领了银子还高兴了一阵,只是连院门都没进呢,就碰到了夫人身边的辛嬷嬷,那一两银子还没捂热,就都绕了回去。”
秦亦曦略微皱眉,记得自己昏迷在床的时候,那个辛嬷嬷可是口口声声说要拿了帐本与老爷看的,又说什么大夫人贴了私房给府里的姨娘、庶女们添脂粉,添衣物,看来……
秦亦曦不动声色的看着浅清又道:“可知姨娘那边的份例是多少?”
浅清咬了咬唇,道:“奴婢也是无意间撞见的,孙姨娘从来不在奴婢们跟前说这事,就是在姑娘跟前,也绝口不提,只拿了月例银子,定是要给姑娘送来一些的。”
秦亦曦点了点头,这几日,两个丫头也与她提了一些以往不曾提过的事,就是孙姨娘私下里不敢与她往里,可还偷着关心她的生活,这样卑微的亲娘,让她也觉得心酸。
“府里帐房给姨娘的银子是五两,付姨娘因着受宠,想来到是十足的,只孙姨娘,奴婢偶尔瞧见过,孙姨娘拿了二两银子给了辛嬷嬷。”
浅清也是一叹,孙姨娘在府里的地位,连夫人身边得脸的婆子、丫头都不如,可见生活该是何等的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