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女人进了她自己家门,袁刚没去拦着,多年的训练告诉他,这个女人对他们没有恶意。“可一个陌生人为什么要帮只有一面之缘的人呢?”看着对门的方向袁刚正在思考,游悠拎着一个旅行包从屋子走出来,看旅行包鼓鼓囊囊的样子里面应该是放了不少东西。
“你这是要搬家?”袁刚接过游悠手里的旅行包——分量还挺重啊!
游悠撅撅嘴,偷偷瞄了眼袁刚那张刚毅的脸,嘴里支支吾吾,“唔,休渊说我最好暂时住到其他地方去,这里看起来很危险的样子。”
袁刚摇摇头,“那你现在准备住到哪里去?住酒店还不如住在家里安全。”
“可是好可怕喏,林森他……今天第一次来就……”游悠可怜兮兮地低下头,肩膀抖啊抖的,一只脚还在地上踩来踩去,“休渊说,我可以去他家里住。”
“一男一女共处一室这样不好吧。你和霖教授是朋友,不是恋人。即使是恋人,也要考虑到很多问题。你是女生,要保护好自己。”袁刚蹲下一点身体摸摸游悠的脑袋,“而且,最近你不是应该住在医院里吗?”刚说完这句,游悠彻底垮了下来。
“游悠,你这下该死心了吧。”霖休渊扛着林森出现在门口,幽幽道,“咱们说好了的,你好是乖乖在医院里带着吧。什么时候医生同意你出院了,你什么时候才能出院。”
袁刚觉得自己有种被人利用的感觉,“怎么回事?”
“游悠她不想呆在医院里,然后就跟我打了个赌。”霖休渊把有点滑下来的林森往肩旁上提提,继续说,“赌你会不会同意让她住到我家来。如果你同意了,我就帮她搞定叶医生让她出院,如果你不同意,那就乖乖呆在医院里。”
此刻的游悠那叫一个心虚啊,根本不敢看袁刚的脸,感觉到对方的视线,诺诺道,“对不起嘛,我,我只是不想一个人呆在医院里,不是故意要唔利用你的。”游悠低着头等了半天也没等到袁刚的反应,只好硬着头皮抬起脑袋,发现袁刚正挑着眉头盯着自己的额头看个不停,疑惑地伸手摸摸,“怎么了?”
对方则是嘴角一勾,伸出手快速在游悠的额头上弹了一下,继而冷脸道,“你给我乖乖在医院里呆着,哪儿都不许去!”游悠捂着额头,痛得眼泪都快飙出来了,不过因为自己有错在先,所以也只能乖乖挨这一下。他又摸摸游悠的脑袋,“走吧,救护车应该到了。”
袁刚拎着行李带头往楼下走,游悠拉住袁刚的胳膊——没办法,楼道里太暗了游悠看不见啊。霖休渊扛着林森苦跟在后面,看似学者风范的他想不到还挺有力气。电梯就在眼前,袁刚没有停下,反而拉着游悠走紧急通道,霖休渊倒也没什么疑问。游悠则疑惑地看看电梯,又看看袁刚,忍不住道,“怎么不坐电梯下去?”虽说存在疑问,可她也没选择坐电梯,而是继续拉着袁刚的胳膊,跟着袁刚往紧急通道走。
“两方面原因。”袁刚在楼梯口停下,将林森从霖休渊的肩上拽过来抗好,而后把游悠的旅行包交给他,继续说,“其一,刚才开门的时候我遇到隔壁的住户姚遥,她跟我说不要坐电梯,而且她还报了警。”
紧急通道里虽然有感应灯,可和楼道里一样没有亮,霖休渊拉起游悠的手走到前头。“你的意思,电梯里发生了什么?那个女人阴森森的,总觉得她好像知道些什么。”
“这只是一方面,不过我更担心其二。”袁刚跟在两人后面,肩膀上的重量并不影响速度,“今天晚上已经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们完全没有头绪。虽然我是唯物主义者不信鬼神,而且今天晚上的事我坚信是人为所致,但对方连游悠家都进得去,要是在电梯这个全封闭的环境里,很难保证所有人的安全。”
“那个……”游悠不得不停下打断他们的谈话,“我手机放包里了,你们可不可以给个亮。我眼神不太好,尤其到了晚上啊,林森醒了!”看到林森张开眼睛,游悠心里松了一口气
林森确实是醒了,现在正捂着后脑勺趴在沙发上吭吭唧唧。哼哼了半天,发现没人搭理自己,这才转过脸——霖休渊正一脸严肃地盯着前面,眼神里透出焦急和浓浓的担忧。没看见袁刚,但是隐隐能听到从厨房传来的流水声。现在的情况让林森觉得有点懵,完全跟不上事态的发展,“是……是不是出事了?”
“东西都准备好了,接下来要做什么?”袁刚从厨房里端着一盆水出来放在茶几上,盆里飘着不少冰块,似乎还冒着丝丝的寒气。
林森看着茶几上的水盆,确切的说应该是茶几,眉头皱了起来——茶几上放着三杯橙汁没错;一杯橙汁被打翻了,玻璃渣子碎了一茶几没错;一团纸巾泡在打翻的橙汁里,上面滴落一些红色的液体这也没错。可谁能告诉他,这茶几不应该是原木的吗,怎么突然变成玻璃的了?
“袁刚!”霖休渊有些不忍地闭起眼睛,“接下来需要你的帮忙,同时也只有你才能做到。我之前说过了,游悠可能是因为精神分裂导致幻觉,也有可能是药物的刺激。人在产生幻觉的时候是很难被唤醒的,除非现实里给与超越幻觉的刺激。幻觉里的刺激是精神上的,所以现实里给刺激也必须达到精神层面……”
“简单点!”袁刚打断霖休渊的话。
“把游悠的脑袋摁在水里,直到她开始挣扎为止。”霖休渊的表情浮现出一丝痛苦和无奈。
原本还歪在沙发上的林森闻言,直接从沙发上跳起来,可惜脑袋还晕着,只能跌回沙发捂着头哼哼,“什么!那会死人的,肯定会死人的!这是谋杀!”
“你为什么不自己动手?我是一个粗人,你的话能更好的掌握这个度。”袁刚锐利的眼神盯着霖休渊的脸,“我要听实话。”
霖休渊摇摇脑袋,“我下不去手。”
袁刚收回视线深吸一口气,在林森的惊呼声中一手抓住游悠的后颈勃往水盆里摁,另一只则搭在游悠的肩膀上不动。脸盆里的水很冰,这要是正常人早就蹦跶起来了,可游悠却没有任何反应,口鼻全部淹没在冰水里,人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安静,同时,水盆里也没有气泡泛出的声音。
林森很激动想把袁刚给推开,可见此情景他不由得愣住了——正常人的反应绝对是死命的挣扎,可游悠却跟没事人一样任由袁刚把自己摁进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啊!”林森暴怒一声,由于说话声音太大,结果把自己震得晕晕呼呼又趴回沙发上,这次是连哼都哼不出声了。
“说得通俗点,你刚才是‘鬼上身’,游悠是‘梦离症’。”霖休渊双眼紧盯游悠,生怕错过对方任何一个细微的反应,“初步猜测是那杯果汁被人下药,你和游悠两个人喝完之后发神经。确切的结果要等游悠清醒过来,咱们几个一起去医院查查。”
“你是说我们被人下药了?”林森瞄了一眼霖休渊,觉得自己的脑袋更晕了,“拜托,你以为是拍电影啊。还下药,哪有那么多药给你下。”
“信不信随你,这只是个猜测,一切的结论要看科学化验后给出的结果。”随着时间的流逝,游悠仍旧没有任何的反应。霖休渊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冷汗从脸上滑下来,痒痒的又刺刺的,“怎么还没反应!”
“咚咚咚咚咚咚……”
大门口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听声音门外的人很着急。袁刚和霖休渊完全没反应,对于他们来说,游悠的反应才是现在最重要的事。
李森只好捂着脑袋坐起身,“有人敲门呐。”
“那你去开门把。”霖休渊在心里估算着时间——已经三分钟了,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袁刚快把她扶起来!”
站起身,林森觉得眼前直冒金星有点站不稳。耳边的敲门声就像是催命符,咚咚咚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欠扁。他摇摇晃晃地挪到大门口,对着猫眼往外看,黑漆漆的看不清楚。“啧”,林森也没在意,一把将门拉开,“呃,你怎么……唉!”
姚遥仍旧一身黑衣,她推开林森直接闯到客厅,看到的就是袁刚把游悠行水盆里拎起来。“你们在干什么!”风一样跑到游悠面前,把将袁刚狠狠推开。此时的游悠的脸色白中带青,一看就是窒息的模样,“谋杀啊你们,想坐牢也别在这牵连无辜!”
把游悠从沙发椅上抱下来平放在地板上,抬高游悠的口鼻,姚遥开始为游悠做人工呼吸。过了大概五多分钟,游悠是一点反应也没有,姚遥这才仔细观察起游悠的脸色。细看之下不难发现,游悠的模样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窒息的模样——虽然身体紧绷但双手却是自然松开的样子,再加上窒息的人脸色狰狞决不可能想游悠那么祥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姚遥转脸看袁刚,而对方正焦急地盯着游悠。她又转脸看看霖休渊,对方的精神状态比袁刚还差,顿时就火了,“有喘气的没有,解释一下到底出了什么事!”
“嘶——”林森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关好门,龇牙咧嘴地晃进客厅,“大姐,你下手也太重了吧,我人都摔地上了。”
姚遥眯着眼睛冲林森语气森森道,“你!解释一下,你们究竟对我的隔壁邻居做了什么。”
三人不得不沉默以对。林森是不知道该说什么,霖休渊是自责愧疚得说不出话。袁刚难得没再状态里,呆呆地看着游悠躺在地板上。
看到林森张开眼睛,游悠心里松了一口气。可林森就这么直愣愣地看着她——身体好似对折起来悬在半空中,脑袋和四肢都朝着地面,可能是因为充血的关系,脸颊呈现出异样的绯红。突然,林森笑了,或者说哭了。嘴角不断向上勾起,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单看嘴唇,可以说这个笑容非常灿烂,也十分具有感染力。但是别忘了,林森的脑袋朝着地面。将嘴上的笑容放在脸上,此时此刻,越是灿烂的笑容,越是刺骨而悲伤。
游悠的心脏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握住,紧紧地握住,使得呼吸也开始艰难起来。她一只手紧攥胸口的衣服,一只手不由自主地抓住身边人的手。
“我的脖子好痛……你看……你看看呀,是不是很细……”林森慢慢靠近游悠,近到鼻子贴着鼻子的距离,“你看,是不是很细……是不是很细!很细!”游悠想要摇头,可脖子在那一刻似乎被人摁着,根本动不了。林森伸出手,带着冰冷的气息轻轻捂在游悠的口鼻上。
空气在这一刻悄然消失,心脏虽然仍在跳动,可每一次的跳动都带着阻力。游悠的手始终摸不到身边的人,肺部在灼烧,发出咯咯的响声。她的眼睛努力望右边看,四周黑漆漆的没有光线,她什么也看不到。
“你看……脖子是不是很细呀……是不是很细呀……”耳边的呢喃不断,带着冰冷的味道,“你看……你的也很细呀……你的脖子……也很细呀……”
“不要!”心好痛,可游悠只想要逃开这里。她本能地向后退,可是脚却踩空了。面前的林森收回所有的表情,只是眼睁睁看着游悠不断向后摔倒。
像是一组慢镜头,游悠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正在慢慢掉落,林森站在楼梯上盯着自己,他和她的距离在逐渐拉远。四周的黑暗开始吞噬视野里的一切,在完全堕入漆黑的下一秒,一个冰冷而熟悉的声音从耳边飘过。
“你会回来陪我,你永远也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