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踏入主城,宽阔的道路上马蹄声喧嚣入耳。
独孤城剑眉微蹙,将云绯月往怀中一收,生怕那马蹄声扰了怀中人的清梦。
骏马在一片惊愕却又肃穆的目光中停在独孤城面前,马未停,便有人翻身下马,倨傲地朝独孤城走来。一身官袍,尽显不凡。
“在下左思明,负责近期数起偷盗案。还请苍云帝随思明走一趟。”左思明笑里藏刀。
独孤城的目光淡得看不出情绪,安抚着怀中被议论声吵醒的云绯月,语气渐冷,“证据。”
冷厉的目光扫过四周众人,表情一一入眼,于心中冷嗤。这一出过后,淮雨数千万百姓,可都成了监视他们的利器,比暗中监视不知强了多少。
排外,是整个淮雨的一大特征。
但在整个淮雨,却有着唯一的一个例外。淮雨丞相沐里,在区区几个月内,强势赢得了淮雨的拥戴。上至君王众城,下至普通民众,对这个外来的丞相,都青眼相加。
左思明被一句话梗死,心中暗恼。
证据?他哪来的证据?再说要有证据,即使是苍云皇帝,他也照抓不误。
“既然没证据,凭什么要我跟你走。”被人戳破身份,独孤城身上自然流露出一股霸气,泰山崩于前而不动。
云绯月半梦半醒,目光向前探去。
左思明,淮雨第一神捕。心狠面沉,为查真相不择手段。嫉恶如仇到近乎偏执的性格,让他一旦查出真凶,即便千里之外也要将人缉拿。这股狠劲,让左思明从一干平庸中脱颖而出,闯出了名声。
没有人,敢和左思明作对。但在独孤城面前,左思明明显讨不到好。
围观的淮雨人个个心生戒备,目不转睛。即使平日里对左思明心生畏惧,但在外敌面前,一切都被抛之脑后。
“苍云帝好气度。”两方对峙,突然多出一沙哑男声。
“丞相。”一见那人,在座淮雨人无一不单膝跪地,垂首恭敬。
“不必多礼。”沐里沙哑的嗓音与冷漠的语气,与那有礼的回话格格不入。手中一把画满山水图的明媚折扇,更与一身黑衣交相映衬。阴暗与光明,通通在这个人身上显现,矛盾,却又意外地理所当然。
云绯月独孤城齐齐错愕。这个沐里,竟是当初的黑衣人,要杀荆欲离的黑衣人!
神秘黑衣人突然出现在淮雨,又有何目的?一时间,云绯月心中恍如乱麻。
“世事,皆为因果。因生果,果及因。有因即有果,有果必有因。今日之事,即是因果。既为因果,苍云帝又如何逃脱?人苟活于世,莫过于求个安稳。凡事追本溯源,最终必难逃一丝。”
一番语重心长,到后来却暗藏锋芒。既点明左思明的理所当然,又警告一行人不要多管闲事,一石二鸟。
更重要的是,淮雨并未因此失去颜面。
这个沐里,不好对付。
云绯月已醒了八分,凤眸清冷,浑身戒备。再看到沐里的一瞬间,她就知道,这一趟淮雨之行,远没她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贵客远道而来,既然不愿随左大人去,不如随沐里走一遭如何?淮雨危险,恐怕贵客早就深有感触。”沐里似笑非笑,目光幽深不见底。
异色暗闪,云绯月不动声色。
突然,又一匹骏马在左思明面前停下,一人焦急自马上翻越而下,在左思明的耳边几声耳语。只见左思明面色大变,暴虐的杀气令人心寒。
他派去追捕江洋大盗黑煞的人竟然全死了!据他所知,那黑煞虽然擅长逃命,但武功不怎么样。无人相助,他的人不可能被全灭。他一看到信号弹就派人前去支援,没想到仍然为时过晚。
那人话语声虽轻,却逃不过在座人的耳朵。
目光若有似无地撇过左思明,沐里眼角眯出一抹笑容,“沐里所言,想必苍云帝心中了然。”
打碎了牙还要往肚子里咽,云绯月暗恼。但沐里心知肚明,流火是她和独孤城救的,却不明说,倒是拿来威胁她们。看来,这沐里也并非全然为淮雨考虑,恐怕,背后还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她清楚,但江淮玉不一定清楚。
而她云绯月,素来不算是个好人。若沐里能将淮雨搅得一团乱,那才是她乐见的场景。
独孤城亦几番思索,心中猜测与云绯月无二。但他更想知道的是,沐里是如何知道流火是他救的。他自信,在这件事上他未露出丝毫破绽。
“你,为何要抓本王?”独孤城并未正面回答,矛头转对左思明。
左思明冷嗤一声,可见傲慢,“几日来,淮雨不断有人失窃。先是富商,再是朝臣,昨日,竟然连国库都失窃了不少宝物。最重要的是,偷盗人并未留下任何痕迹,亦不贪财,因为偷盗的宝物……”
提起自己擅长的断案,左思明滔滔不绝,浑然未查自己在不经意间已辱没了淮雨的尊严。
故话说一半,已被沐里冷眼制止。森寒的杀气从沐里幽深的眼中迸射,令人心头一颤,下意识听命。
满脑子只知道破案的蠢货!
云绯月浅笑不语。一国国库被盗的大消息,竟被对手面前脱口而出。这左思明,虽擅长断案,但对政事,却真真一窍不通。
“好,我跟你走。”独孤城戏谑一笑,令左思明白了脸后,转向沐里。
一边是牢狱之灾,一边是锦衣玉食,还需要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