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海默尘,秦天肃两人都去了贝岭山。”
一日又过,天刚泛白,云绯月带着困意径自踏入书房,听到的便是这番言论。
云绯月一个机灵,困乏尽散。那两人去贝岭山作甚?
“王妃。”剑辛恭敬一声。
她头一点,温顺地任由独孤城拽着她的手在他身旁坐下,接过独孤城递来的杯子,抿了一口,“他二人去那个地方作甚?”
“怎么,贝岭山有何玄机?”独孤城从未小看云绯月,见她这般神色,便以为贝岭山内有玄机。
云绯月心思一顿,漾开一个如水的笑容,唇在独孤城嘴边一点,“你怎么能这么了解我?”
妖精。独孤城牙一咬,为她生动的表情而心神荡漾,伸手欲搂云绯月在怀,却被云绯月几个游移躲开。
“我要去趟贝岭山。”昨日她思前想后,几乎把整片大陆都想了个遍,仍然觉得贝岭山中,有她要找的回魂草。
是我,不是我们。独孤城眉心一蹙。
而呆立一旁的剑辛还未从惊愕中缓过来,一是为自家王妃的大胆,二是为自家王妃的功力,要躲开他家王爷,还真不容易。
“那里有回魂草?”一淡泊男生自门外直入,欧阳于归抬手拢着脸庞的碎发,透出几分烦躁。
“聪明。”云绯月一声赞叹,两颗瞳仁嗖得一亮。
方才还不悦的独孤沉一愣,心头涌动。她去贝岭山,竟是为他的毒,让他怎么不动容?但动容归动容,他不会让她只身去冒险。
欧阳于归亦眉心拧起,正欲要求同去,门外刀蛮肃穆而立,满脸深色。
独孤城朝刀蛮点头示意,刀蛮立刻禀报,“爷,各皇子昨夜相继中毒,太医连夜诊断,却诊断不出所以然,宫里急坏了,恐怕求请欧阳公子的人已在路上。”
“真是神药。”独孤城轻笑一声,毫不吝惜地赞叹。
但欧阳于归却没有被赞叹的快活,面一沉,笃定一句:“一万两黄金,否则免谈。”
笑意一闪,独孤城忍不住打趣,“欧阳于归,你这视财如命的癖好是何时养成的?”手却示意剑辛去账房拿银票。
“不久之前。”见独孤城同意,欧阳于归仍没有好脸色。
这一次,云绯月并未阻止。她隐约感觉到欧阳于归是为了她,但她只能装傻充愣。没有一段感情,容得下第三人。
“还有,爷,任贤妃死了,尸体是今晨在翠微湖发现的。”刀蛮一番斟酌,仍继续。
这样一来,宫里恐怕一团乱了。
云绯月无言,任羡遵从了约定,但她并未有丝毫喜悦。
任羡,也不过是政治的牺牲品。她的尸体出现在翠微湖,只会让人以为是自杀。勾魂散一事,也算不了了之。
但苍云之乱,这不过是个开始。
“爷,陛下派来请欧阳公子的人已经到了。”剑辛快步入内,将银票递给欧阳于归,欧阳于归面无表情地接过,踏步而出。
独孤城示意剑辛、刀蛮跟去,两人依言。
云绯月拱拱独孤城,“你不去?”皇帝派人来,他这个主人怎能不出现?
独孤城一直没对她的贝岭山之行表态,想来也知道他不同意。眼下只好趁独孤城离开之际悄悄溜走。
望着云绯月眼里的狡猾,独孤城哭笑不得,当头一句“你想的美。”
双掌一拍,不过眨眼,眼前便多了一人,华衣锦服,血眸如深,一身铁血之气,更惊愕是那张脸,活脱脱又一个独孤城。
“连勤,我要出去一段时间,少则三日,多则五日,剑辛刀蛮留下助你。”见她诧异的目光,独孤城并未解释,一连串吩咐下去后,那名为连勤的人目不斜视,恭敬而出。但一出书房,却双手背负,不怒而威。
好家伙。云绯月目送连勤远去,暗叹不止。
那易容术,连她都分不清真假。
心知独孤城必然打算与她同去,虽觉独孤城太过担忧,但被人珍重的感觉,仍让她笑意不退。
“无情,无心,无恙,出来。”独孤城又一声,室内顿又多了三人。
同样的脸,同样的表情,同样的穿着,竟然是三胞胎。三人齐齐在独孤城面前跪下,异口同声:“王爷!王妃!”
脸颊苍白瘦削,眼眶深邃,神色冷酷。举手投足见当机立断,不落分毫,不是常人。
打量完三人,云绯月浅笑一句“我去收拾行李”便快速离去。
说是收拾行李,事实上昨夜她早已准备完全,不过换身衣物,一来一回,不过一瞬。
但当她回到书房,无情无心无恙三人肩上已多了一个包裹,鼓鼓囊囊,想来是干粮饮水,云绯月顿感挫败。
她一身稍紧身红衣,将********的身材展露无意。红裙被撕扯成两边,缝在叫脚踝处,小腿处一把匕首,极难察觉,是她保命的工具。
这一身,该死的性感。
独孤城眯着一双红眸打量着她,目光露骨而勾人。心神一动,一把抱住云绯月送上一吻,眼底却不掩担忧与守护。
云绯月一路拉着独孤城向外,一边抚平独孤城的忧心,“你放心,我云绯月,绝对不是弱者。”
言辞之间,豪气尽显,自信满满。没有人会怀疑她的话。
独孤城一愣,在她鼻尖轻轻一刮,眼里已浮上笑意。他知道她强,但不妨碍他为她担忧。这种久违的心绪,他竟觉怀念。
云绯月别别嘴,陡生出一股被宠的念头。
四目相对,两人顿觉力量充盈,似乎只要身旁是这个人,无论艰难险阻,刀山火海,都敢去闯。
马不停蹄,一行五人很快已至贝岭山山脚。
贝岭山,一座鬼山,坐落于苍云东部边侧,高耸入云,植被茂盛。本为天然屏障,但因其恐怖传说,无人敢接近。
多年来,偶有砍樵人见人进入,却从不见有人迈出。长此以往,贝岭山易进难出的传言,被传得沸沸扬扬。
鬼山一词,渐渐得来。
一见贝岭山真貌,云绯月便脸色铁青。
什么贝岭山,这座该死的山,就是当初害得她失血过多,穿越时空的罪魁祸首。当初她接任务时,早将这座山查了个一清二楚。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如今就算只是座山也不例外。
杀意如潮水涌出,眸光直锁着巍峨。总有一日,她非把这座山填平不可。此时的云绯月完全料不到,这座山真有山崩地裂的一天。
冷意漫天,人却被独孤城一拉拉入怀中,似在躲避什么。杀意收回,心一瞬沉静。指尖不轻不重地在独孤城腰间一捏,示意对方自己明白。
有人在注视着她们。
不动声色地审视,却没发现任何疑点。云绯月与独孤城对视一眼,几见凝重。
海默尘和秦天肃应该早已入山,但保不准会留下几个下手在此监视,又或者,还有其他势力进入了这座山,保不准都是为还魂草而来。
这座山,在她眼里愈加复杂。
云绯月抬眼一看,便知当初发现深山壁画的山洞不在附近。
心神微动,本想立刻去寻还魂草,但眼下坐收渔翁之利也不错,回神见独孤城亦是此意,遂转头压低声音道:“连勤能瞒几日?”
“至少五日,至多七日。”独孤城不明所以,但仍不加隐瞒。
冷意裹身,云绯月冷哼一声,改了主意。她要去看看那深山血画,她总觉得,那血画背后,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冷不防被一片温热抵住,抬眼便见独孤城皱眉的神色,云绯月退去冷意,笑容却仍有些勉强,“想不想去看深山壁画?”
她不说血画,是怕吓坏独孤城。
一道流光自脑海划过,独孤城突然一僵,满目正色,血红不断流转。
半刻,才吐出一句:“我们走。”
因暗中被人窥伺,两人一番话说的极为隐蔽。一席话完毕,云绯月轻松一拍手,拉着独孤城不入山,反向另一个方向迈去。
无情无心无恙一声不吭落入一步之后,神色依然冷冽。
若她没记错,这座山的背面,是光秃秃一片岩石,陡峭而立,直入云霄,光滑难攀越,而正面草木茂盛,较为平缓。
当初她为甩开那群跟屁虫,选择自丛林茂盛处攀上,再利用攀山索直降而下。但如今,为节省时间,她只能攀爬岩石而上。
踏过百步,感觉到那窥伺之人目光不再,云绯月暗自冷笑,无论是谁,她们总会再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