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老刘照例去养殖场转一圈。
穿着公司定做的西装,领带也没有解。穿西装,打领带对老刘来说是一件难受的事情。今天的典礼上,这身只有干部才配发的衣服让老刘赚足了眼球。邢东生定做的这套衣服,让老刘有了荣耀,有了自豪。开始喜欢这套衣服。喜欢了,衣服也贴身了,领带也不是累赘了。
老刘挺直了腰板,努力不拐着走路,养殖场各处转了个遍,小问题处理了,没有发现大问题,心满意足的回到宿舍。
房间门口边,一双高腰雨鞋。最里面靠墙摆着一张单人床,床上的挂着发黄的蚊帐,棉絮卷成一团。新崭崭的写字台上,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一摞一摞的书。木椅子上堆放着衣服,日常用品都是随手堆放,袜子丢在脸盆里。
老刘把袜子丢在地上,拿着洗脸盆到外面接了水,毛巾打湿,擦起脸来。手碰到头发,粘粘的,黏黏的。放到鼻子前一闻,浓香让老刘心旷神怡。
美发厅上的什么玩意?大男人身上带着香味不让人笑话。
老刘把头发擦了又擦,发胶没有了,香味还是有。投了毛巾,端着脸盆朝门外一泼,关门准备熄灯睡觉,眼睛落在床上,床上放着一包糖果,典礼用剩下的糖果,足有二斤。邢东生让拿回来的。
隔壁住得是餐厅的实习生,这些年轻人弹着琴,唱着歌,兴致正浓。
还不晚,给黑子送去,让他高兴高兴。
老刘有了想法。找出梳子,对着门后的小园镜把头发梳整齐。拎着糖果出了门。
堂屋昏暗的灯光下,黄雅芳蹲着地上剥棉桃。
枯黄的棉桃没有炸开,是因为植株生长旺盛了,没及时的打叉,茂盛的叶片遮住了阳光。最下层的棉桃缺少光照,花就没有开出来。
经过晾晒,棉桃炸开口,里面的棉花还是一团。
黄雅芳不顾硬硬的桃尖扎手,一瓣一瓣,剥出里面的棉花。
老刘推开栅栏门,疾步的往堂屋走,“雅芳。”
亲切的声音,喜悦的声音,在小院回响。
黄雅芳听到喊声,抬头看见焕然一新的老刘,一下子楞住了。
西装革里,头发铮亮,腰板直了,脸上也笑的那么甜。
“二哥,穿上漂亮的衣服人也精神了。”黄雅芳闻到一股女孩子身上才有的香味,鼻子抽了抽,眼睛往老刘身后看。
“往那看?”老刘回头看看,“奥,塑料袋里是糖,老板奖励的。黑子呢?”
没有女人啊,这老刘,那么大岁数了还赶时髦。
“啥时候了,早就睡得和猪一样了。”黄雅芳嘴说着话,手还在剥棉桃。
“糖不少,不要光留给黑子吃,你也吃几颗。”
老刘把塑料袋放在饭桌上,走到黄雅芳的旁边,就要往下蹲。
“你就不要剥了,别把衣服弄折了。”黄雅芳制止老刘。
“衣服好看是好看,就是干啥都不方便。”老刘弯腰抓了几个棉桃剥起来。“今年咋那么多死桃?”
“不就是你上肥上多了,长的旺,我一个人顾不过来打叉才这样的。”
“一个人,不是还有我吗,你叫一声啊。”
“我跑到农庄去叫你?”黄雅芳抬起头,看到老刘的眼光。
好多年没见过这样的眼神了,半夜三更跑来,穿着靓鲜的衣服,还抹了女人用的香香。你是想。
黄雅芳干瘦的脸上起了红晕,“人靠衣服马靠鞍,你今晚变了一个人。”
“变什么变?我还不是以前那个样。”老刘说道。
想要干啥,你说呀。要不就。
黄雅芳站了起来,“太晚了,要睡觉了。”
“也是,早点休息,明天接着剥。”老刘把棉桃丢在地上,拍拍手。
黄雅芳把老刘推到一边,“没个眼色。”
“我来,我来。”老刘找了把扫帚,把地上的棉桃扫到一堆。
不是让你扫地,真不懂还是假装的。
黄雅芳低着头,眼睛看着老刘的身上。
老刘以为黄雅芳低头看自己穿的裤子,“还没看够,来,你摸一下,布料厚实着呢!”伸手拉住黄雅芳的手往自己身上拽。
黄雅芳手没有摸衣服,顺力一把抱住老刘。
老刘楞了一下。
哎呀,我拽的劲大了,不是。这不是我日夜想要的吗。
老刘抱住了黄雅芳。紧紧的抱着,唯恐一松手,就再也没有这回事了。”
灯泡亮着暗暗的光,屋里静悄悄的。
“把灯关了。”黄雅芳怕屋外有人。
老刘松开黄雅芳,走到灯绳处,拉灭了电灯。
老刘两眼一抹黑,伸出手,凭着记忆找黄雅芳。
“衣服脱了吧!”黄雅芳小声的说道。
衣服弄折了,多可惜。
老刘眼睛看得见了,脱掉了上衣,扯掉领带,放到饭桌上。裤子没脱就扑向黄雅芳。
黄雅芳在老刘的怀抱中,听着急促的呼吸声,感受着温暖的体温。
和心有所属的人拥抱在一起,老刘却不知道该怎样做,没有甜言蜜语的情话,没有海阔天空的触摸。
默默的,紧紧的。
“进屋去。”黄雅芳打破了寂静。
白天进去过千万次,晚上进去还是第一回。真的和雅芳一家人了。
“今晚,我就在住这里。”老刘松开了黄雅芳。
黄雅芳点点头,率先进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