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得雨、雨、…而生也”
“怎么这么难背啊!”四方庭院的木兰雕椅上倚着一位稚气脱俗的妙龄少女,浅粉丝质的裙裾自然地落在初春新生的草地上,举书仰头,眼神懒散地四处张望。突地,余光扫到刚踏入庭院门槛的男子。
午时阳光总是烈到几乎睁不全眼眸,面前这一袭青衣男子背对烈阳,站在少女面前,好似画中一般素美。少女叹道,兄长竟生得如此美艳,难怪和兄长站在一起,自己总是暗淡无光。好在她这个兄长待自己甚是宠爱。
男子蹲下身,拿走少女手中的本子,开口道:“背不下来就不背了,反正背不背你都是个懒丫头,以后谁敢娶你过门。”
谁知这话一下激怒了大小姐,“你这是什么话?难道你要我像你一样不顾爹娘死活跑去什么赤炼山修仙求道么?”
少女站起身来,一脸不满地看向面前这个多年不见比自己还高一头之多的兄长。语气埋怨中透着男子似乎就是她的避风港,谁也无法取代的坚定。
这么多年,兄长自从去了赤炼山后就很少下山回家,钟府家大业大,唯一的长子却一心想着修仙求道,外人早已知晓,都言说:钟府日后终将垮台,家中爹娘已年逾半百,无力操持繁多事务,日夜难寝难安,愁了白发。
自兄妹俩记事起,娘就得了一场怪病,每至冬时,娘都要与病魔纠缠,整个人的精气神就像无形中被抽空了一样,颓败无力的样子只要看过的人都不愿再看第二遍。不仅如此,娘半夜会经常性的呕吐,癫痫发作,此后家中就请了许多所谓的巫师、名医、道士,但都无法治愈。随后,北茗城中就接二连三出现怪事,大都和娘的症状类似,许是娘在冬至之时府里上下的人照顾得当,才没有像其他百姓那样熬不过冬至就暴毙而亡。
几个月后,赤炼山,司马巫鹤道长听闻此事下山寻此根源,整个北茗城都传开了。小到百姓大到高官,都风风火火的来迎接这位大贵人,只有一个小男孩冲出人海,跪在司马巫鹤面前,要求拜师上山,求仙求道,说是要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回到家中,不顾爹的咒骂,侍从们的阻拦硬是冲出了房门。此后便踏上赤炼山,上山不多久,道缈真人偶然发现这孩子悟性极高,便入了道缈真人门下。时间一久,男孩内息越来越稳,精气更加精纯,无论剑法还是智谋都比真人门下的大弟子更胜一筹。
奕炀,乃道缈真人唯一首席大弟子。男孩名为钟离,是道缈真人收纳继奕炀之后的第二个弟子。二人不分昼夜比剑、舞剑,互相切磋,提升内息……
多年后。
钟离略有所思,后又像刚才那样温润如春风得雨般捧起少女花苞样娇嫩的脸颊,温柔又不失气度地说道:“月菡从小一直很乖,哥哥很少回家陪爹娘是哥哥地不孝,从今天起哥哥就不走了,好不好?”
钟离弯下腰,黑亮的眼眸温和的看向她,钟月菡眨巴眼睛,惊呼雀跃:“真的吗?真的吗?哥哥不走了吗?可以一直陪着我和爹娘了对吗?”
钟离如释般笑着抚摸着她的头,应着她。
可只有他自己清楚,这次下山是要了了当年司马巫鹤道长的遗愿,那就是捉妖。一来除了祸根娘可以安度晚年,二来也算是对自己的一次历练罢。
自十岁起,钟离便与红尘世事隔绝,如今已有十五年之久了。这次下山又是接见钟府的熟客们,又是陪月菡上街吃喝玩乐,钟离好不适应。面对外界的种种,还有各种叫卖声、耍杂声、吆喝声,对于月菡来说还不热闹,她认为这才是生活,活生生地乐趣;可对于钟离而言,这里只不过是一片嘈杂之地,不宜久留,还是速速离去才好。
钟离走进一家表面简朴的酒楼,可谁知一看,原本话语不多的他也只是一脸惊诧地杵在原地。紫檀木上钉头磷磷,周围灯烛辉煌。钟月菡紧随其后拍了他一下肩膀,便找了个清净之地坐下,摆了两杯清茶。钟月菡知道哥哥多年未涉足俗世,哪怕在赤炼山,也只是心无旁骛,潜心修炼;这次不知哥哥为何下山,又为何说不走了。但带他来适应这种他们修仙之人所谓的凡夫俗子的生活也是有益无害的。免得出门在外,连怎么生活都不知道,还要天天带着一把破剑行侠仗义,嘴里喊着:侠客在此,闯荡江湖,请多关照吗?
久了,钟离总感觉有一把利刃般的眼神一直在注视着自己,浑身的不自在,于是装作闭目养神无所事事。
夜幕临近,钟离也陪月菡已经无所目的的疯玩了一天,半睁惺忪睡眼看着对面还意犹未尽的钟月菡:“天色已晚,我看我们还是回府吧。”
钟月菡应了一声,随之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酒楼。夜空浩大,伴着少有的巨大明月映下来微弱的月色和无人经过的古石桥下一波静谧泛着波光的湖水上停泊的游船。钟府的路向。
“姑娘,是要寻得此人吗?”柳一灯刚踏入门槛,就被桌上这幅精致的巨画吸引了过去,端倪许久。这些年头,自己独过惯了,怎会因一幅画中的人起了如此亲昵地感觉,就好似多年老友那般,罢了,或许是太久没有与友人联系的缘故吧。随后向坐在床沿的绒雪姬身边踱了几步,见雪姬不回话,便放下了巨画,倒了一杯清水送入口中。不紧不慢地盯着茶杯说道:“若是天下真有与此君子相似地容貌,姑娘可有兴看上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