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升日照,炊烟缭绕,露渐干。
市镇上繁多商品逐一摆开,车水马龙的街道上衬着吆喝喊卖声,五彩斑斓的布匹在风中摇曳,各式各样的手工纸伞在阳光下展露风采……各种瓷器,胭脂水粉,金银首饰,还有男子们最中意的多式兵器全都摆在茗津镇一年一度热火朝天的集市上。缩小了原本就不大宽的道路。
远处一袭雪白长裙夺人眼球。女子眉目妖冶,粉唇略微上扬,一双透着迷离不聚焦的双眸扫射着她所及之处的光景。
行人看去纷纷议论起来。另有些壮年男子腿脚像是定在地上,分毫不离,入迷似的瞅向她,像是要把她看透一般。女子以自己不同寻常的听觉这才意识到,原来他们是把自己当做了之前看到的那些坐在华丽马车里的富贵女孩们了。因为像今天这样的百姓大集市,大户人家的千金是不宜出门露面的。
女子自顾自地笑了,转身走进身旁一家酒楼——沁烟楼。
沁烟楼看似简朴实则装横雍容奢华。楼内上下无一不是最名贵的紫檀木精工雕刻而成,静穆沉古。每一根顶梁、窗栏、门槛、甚至桌角边缘雕刻图案也甚是不一,就连天花板都是罕见彩绘涂层,还有淡淡飘在周身的沉檀龙麝,她再清楚不过这个味道了。
想来这里老板也是追求极致艺术之美罢。
女子小步踱近柜台。店小二看痴了眼前这位貌如天仙的女子,半天不动手底活。女子渐渐锁紧俏眉,玉手随即“啪”地拍在桌上,这力道惊了在坐用食的客人们,这哪里是一个柔弱小姐模样,不等店小二从惊慌中回神,女子粗吼道:“我说给我开间房!你还要我讲几遍!还想不想干了!”
店小二一震,哆嗦着翻起本子,嘴中结结巴巴应着:“想、想…”
“那还不赶紧!动作给我麻利点,磨磨蹭蹭!说话磕磕巴巴不像个样子”女子一胳膊搭在柜台上,一胳膊拄着下巴。随着她一声声的呵斥,老板闻声从后房走了出来,笑盈盈地上前迎接。
“这位小姐,莫急躁,坐下先喝杯茶”女子看向这位衣帽不居于常人的青年,想来就是这间店的店长。女子不等他说完,便找了个清闲的地方坐下。
男子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凑上前去“小姐这是赶路打算尽快找个地界歇息还是惹得了什么不吉之事,为何如此急忙。”
女子看也不看他,端起茶杯说道:“都不是,我来找人的。”
“哦?找人…”男子饶有兴趣的看着对面这位谈吐不羁的女子,这般非生于红尘中的女子他倒是头一回见,但总感觉……她身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或者说是…气味。犹豫后问到:“敢问小姐芳名?”
“干嘛?”女子轻瞥了一眼眼前这个貌若君的男子,干脆的甩出两个字。
“没什么,来了沁烟楼,自然都是友。既然姑娘是为寻人而来,那么柳某当然得助姑娘一臂之力了”这位自称柳某的男子双眸从未离开过女子的脸颊。女子被盯得脸微红,立刻起身踏上楼梯,不屑道:“谁跟你是友…”随后想了想又说:“你说…你可以帮我找人?”
男子微鞠躬道:“当然,既相遇便有缘,柳某生来四海为家,友人又是遍布五湖,怎会寻不到一个活生生的人呢?”
女子翻了下白眼,呼了口气:“你倒是会说。绒雪姬。哦,对了,你叫柳什么?”
男子微笑扬头:“柳一灯”
“那个,柳一灯……明日得空时,来我房间”余音还未消,迎来柳一灯的就是“啪”的关门声。
戌时
走到床榻前,看着眼前这一抹艳红的帘纱,飘渺地遮盖住了就寝的地方,红绸缎无规则的垂散在床沿下。绒雪姬走上木阶,双手拂过柔软的帘纱,随即坐在松软的床垫上。手抚面前这把镀金古朴的古筝,她从未碰过乐器之类的东西,纤细的手指随意胡乱地在上面拨弄起来,广袖也随之舞动,甚是起劲。
夜风帘卷茗津,独留沁烟灯明。
闺阁雪衣映烛,古琴悠然飘漾。
风声肆起,黑夜像一张巨网沉重地覆盖在天地之间,屋内烛火微颤。雪姬的侧脸映着烛光,烛火静静地燃烧,好似整间屋子都在随着烛心转动。雪姬手持管素,一卷宣纸,笔尖轻点盈盈墨汁,而后在纸面挥舞自如。
钟鸣漏尽之时,佳人依旧倚在圆椅上作画。“诶……”声音渐消,巨幅画卷如流水般倾泄而下;画中男子妖艳绝美,一袭红衣,夺目耀眼,映衬着无暇肌肤。
后赋字道:千年令尊容未改,今世只为君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