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爷爷
方宇的家是老院子,土房子,建于1935年,有70多年了,中途翻修了好几次,甚至房上的瓦片都换了两次,但是墙壁除了新抹了几次白灰以外,墙体再也没怎么变过,很难想象黄泥打的墙壁能有这么长的寿命,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不过看那60公分厚的墙壁就觉得这也没有什么不可能的,还是那时候的建筑兼顾啊。
不过这房子也确实够老了,村里大部分都建起了水泥平房,最差的也是砖瓦房,好的甚至盖起了三层的小洋楼,像方宇家这样的老房子基本上是没有了,可谓是独此一户,绝无分号。
方宇家的院子里三间正房,一间是客厅,两间是卧室,还有两间偏房,一间放了杂物,一间空了下来,还有一个小棚子,做了厨房。标准的老式民居。
方宇推开院子大门,进到院子里,看到爷爷正在院子坐在一个小凳子上,编制着窑排(一种用荆条编制的煤窑上的用品),这东西三四块钱一捆,这是方宇家主要的收入来源之一,除了每年收的一点粮食之外,其余的花销基本上就是从这上面以及家里养的六只下蛋的母鸡的鸡蛋换的钱。每逢春节时,花销比较大,就把养了一年的猪卖掉,这是一家人最最重要的收入,当然家里面也就方宇和他爷爷两个,奶奶走的早,父母又将近十年没有回来了。
而方宇每到周末就上山扒蝎子,两天上午也基本上能够赚个七八块钱了,下午基本上是下地,晚上复习功课,努力读书。可以说方宇的一天是忙碌而充实的。
“爷爷,我回来了。”方宇向爷爷打了个招呼。顺手把收回来的玉米棒子放在了玉米棚上晾晒。
“回来了,回来就好,哈哈哈,”方宇的爷爷方光正乐呵呵的看着方宇说道,“早玉米都收完了?”
(注:玉米一般是收完麦子厚种植,也就是夏种秋收,但是早玉米是春种夏初收获)
“嗯,收完了!田里的秸秆让马爷爷拿去喂牛了,”方宇认真的应道。
“嗯收完就好,老马(马爷爷)为人不错,他在生产队当队长的时候,就是一心为公铁面无私,公社解散后,也经常帮着村里人干活,哪家出了急事,他也是忙前忙后的,我老方这辈子没有服过几个人,他老马算是一个。秸秆他拿去喂牛也是好的,反正放咱家也没有用,引柴也够多了。”方光正暂时放下了手中的活计,满面的回忆之色。
“哈哈,你老方也是我老马这辈子服过的人之一,我一心为公你又何尝不是!”马爷爷的声音刚好从大门的方向传来。
“马爷爷,您这么快呀?”方宇颇为惊讶,自己前脚刚到,马爷爷随后就到,这是什么速度呀?
“哈哈,方宇小鬼头,你自己早就把秸秆捆扎好了,我不过是背回来而已,你小子就不会给你马爷爷我留点活做!”马爷爷爽朗的大笑道。
“行了,马老头,你就别再那儿显摆你的身子骨好了,也别教训小宇了。”方宇的爷爷方光正对老马的行为哭笑不得,“还不如陪陪老头我聊聊天儿。”
“马爷爷,您和我爷爷先聊,我回屋做功课去了。”方宇打了个招呼回到了自己的卧房。
方宇的爷爷和老马聊了起来。这两人志趣相投,互相佩服。聊起天来也是毫无顾忌,互相之间也敢开玩笑,天南海北的胡扯。
方宇的爷爷方光正年轻时读了三年儒学,也算是有点墨水的人,虽然和王爷爷是没法比的,但是在他那个年代已经是非常不容易了,尤其是在这穷苦的小山村里面。
方光正为人憨厚老实,做事认真仔细,基本上不会出什么纰漏,生产队的时候当着村里的保管员(相当于现在的村会计),管理着村里大部分的钱物,没有人不服的。因为方光正公私分明,绝不挪用村里一分钱,村里保管的东西也没有遗失一样,而村里发放东西的时候,方光正一家总是最后领。正是因为方光正的诚实守信,仔细认真,做过保管员,他在村里面的威望还是很高的,尤其是在守信方面在整个村里甚至是在整个乡里面都是数着的。
如果有谁说方光正不守信,整个乡里面没有一个人相信。
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一口唾沫一颗钉说的就是方光正。
方光正这两年年纪有些大了,记忆力不如以前了,做事有些丢三落四的,村里有一个心术不正的家伙,也不看方宇家里家徒四壁的状况,想要钻方光正记忆力不好的空子,想要坑方光正一笔,于是就到乡里告状说,方光正借他家一百斤粮食,说好两个月后还的,但是这都半年了仍然没还。
乡里的人听着这个泼皮的说辞,满脸的不屑。方光正拖欠着别人的粮食不还,想要赖账?这TM不是扯淡开玩笑吗?这话要是说出去能被全乡人笑死!方光正压根就不是这样的人,他要是赖账不还,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名头了。甚至连附近的乡镇都知道方光正诚实守信的好名声,怎么可能赖账不还。
于是这个乡里的负责人似笑非笑看着那个上蹿下跳的泼皮,等他小丑似得表演完毕,二话不说就训了这个泼皮一顿,让他回家去了。
可见方宇的爷爷方光正的名声是多么的好。
不过这事并没有完,这个泼皮并没有就此放弃而是回家之后,仔细的推敲了一番去乡里告状的经过后,就又找了两个好兄弟一起去乡里面找那个负责人,指责那个负责人包庇他人,徇私枉法,没有调查就胡乱做结论。
那个负责人听到这话,心里气的不行,确也是没有什么反驳的。无奈之下只好把方光正叫来调查。
方光正听完事情的经过,当下断言道:“不可能,我方光正岂会因为一百斤粮食而坏了自己的名声,这岂不是因小失大吗?”
乡里的负责人听了也是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可是那个泼皮却又不依了,跳脚骂道:“方光正!你这个老不死的想要赖账啊?你别给我扯名声信誉这些没用的,这事情是要讲证据的,这是你这个死老头自己写的借条,你自己看!”
方光正接过借条一看,从字迹上来看,确实是自己写的借条。但是自己怎么可能接粮不还,说是两个月还就一定还了,难道到老了,忘事多了,自己确实没还?难道要晚节不保。
方光正绝不相信自己会赖账,于是在当天回到家中,心情十分烦闷,翻箱倒柜找了半天,终于找到借条,以及自己还完粮食后,对方打的条。
当即就赶到了乡里面,找到了那个负责人,交了上去。
那个负责人看到这个,也算是真相大白,就把那个泼皮叫了去。那个泼皮看到这两件证据当下也傻眼了,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承认了自己想要坑人的心思。
那个负责人对泼皮陷害人的行为很是反感,再加上曾经对自己的指责,于是对这个泼皮更加痛恨了,当下罚了这个泼皮五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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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老头,你说当年二赖子想坑我,告黑状,结果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真是大快人心啊。”方光正想起这件事,随意的说道。
“是啊。”老马认同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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