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陌有些惴惴不安的看着年纪最大的姑娘。生怕自己好不容易憋了口气才说出来的话被人拒绝了。像他这种面子大过天的人,好不容易冒昧开口提什么要求,最怕最怕就是被人拒绝。
年纪最大的姑娘笑笑说道:“我们走观阁向来是有教无类。”
一听到这句话,苏陌心里的大石头这才算放下了一半。
还有另外没放下的一半就是自己的学费和食宿到底应该怎么安排。
年纪最长的姑娘心思何其玲珑,怎么会不知道眼前这个穿着二师妹衣服的小子心里想的什么,倒是也不想去吊他胃口,于是便痛快直说道:“学费呢,按理是应该交的。”
苏陌这心一下子就凉了一大半,那大石头放下一半也比不上这心凉一半来个冲击更结实。
“但是如果你肯做点杂活,学费就用这个抵消也不算是什么坏主意。”
苏陌刚才都要凉透的心这才一下子温暖过来,就如同寒冬冻的昏厥过去的小雀儿,忽然就被和煦的春日温暖着苏醒了过来。而那块悬在半空的大石,终于也是轰然落地,苏陌甚至在心里都能听见石块落地的响声。
毕竟他现在这种情况的话,就应该属于半工半读了。即使不给学生提供住宿,怎么也得给小工提供住宿的地方吧。看起来管食宿应该也是妥妥的没跑了。
年纪最大的姑娘倒也是爽快,说了同意苏陌在学院里求学,便要拉着苏陌去敬师堂拜师。
苏陌的脸瞬间就红到了脖颈子。
不为别的,就为自己身上这一身女子装扮,苏陌也没那个脸去见师长。
三位姑娘皆是掩嘴一笑,忙不迭说不要紧不要紧,师父从来不在乎这种东西。可是苏陌哪里肯听,扭扭捏捏就像将要出阁的黄花大闺女。
三位姑娘一看说不听了,便不由分说的由年龄相对较大的两人一人架着一条胳膊,拎着苏陌就往敬师堂走。
年龄最小的姑娘像一直欢快的小鸟一样在前面蹦蹦跳跳的走着,另外两位姑娘就像两个官差一般,一人夹了苏陌一条胳膊,拖着苏陌就往前走。
苏陌的两条胳膊被两位姑娘紧紧的箍在胸前,怎么会感受不到姑娘胸前的那两团温软。说来也是巧,除了小姑娘是豆蔻年华的少女初长成,胸脯还没有二两肉,另外两位姑娘胸前的风景都算是相当雄伟壮丽了。在这种从来没受到过的挤压中,苏陌那张本来惨白的脸,慢慢染上了羞涩的潮红。
这让把他从墙头喊下来的姑娘不禁莞尔。
到了敬师堂门口的时候,苏陌觉得自己已经是避无可避了,索性一咬牙一闭眼,任由两位姑娘折腾。
跨过门槛,两位姑娘这才松开箍了苏陌胳膊一路的手。苏陌的胳膊才得以从那四团肉球当中抽出手来。
但是苏陌仍是没敢睁开眼睛。他实在是觉得自己没脸睁开眼睛去面对师长。自己现在的打扮,怎么也算不上衣冠整洁啊,这对于师长来说岂不是大不敬?
可是半晌也没听见有动静,苏陌有些狐疑,不知道这三个姑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想法一产生不要紧,瞬间吓得苏陌遍体生寒。
他在乡下的时候,听一些有见识的街坊(其实就是那位买过马车的同村人)说过,这世界上啊,什么人都有。有些人便是比那禽兽还不如。这些人大多是家世显赫,但是也不知是受过什么挫折,心理受过什么创伤,总会做一些常人听见都觉得毛骨悚然的事情。比方有些人就喜欢凌辱别人。被凌辱的对象大多是街上乞讨的乞儿或者是刚从乡下进城的土包子。那些达官显贵就会许以小利,将这些人骗入府中,然后带到自己特别建造的地牢或者别的什么地方将人凌辱至死。男的大多逃不过被割肉,挖眼,剜鼻,铰舌这种残虐之极的手段,死之后都不会留一个全尸。而女子便更惨了,肯定会被无休止的糟蹋,糟蹋,再糟蹋。若是命好的话,可能糟蹋完了便放你离开。命不好的话,被凌迟的比比皆是,被玩弄致死的也不在少数,更有甚者,居然连尸体都要被糟践个十遍八遍。
曾经就有一位这样的官宦,他便是及其热衷此道。据说他曾经在一天之内将三位妙龄少女蹂躏致死。死的时候三个少女的尸体还是完整无缺的,据说是被他活生生的给一遍又一遍的做那种事给做死的。而这位大人最最令人发指的便是连尸体都不放过,他将三具尸体吊起来,又是几次三番的蹂躏。这位官宦的对于床笫之事的能力令人叹为观止。当然,令人叹为观止的不仅仅是他的能力之强,还在于他的男女通吃。被别的大人或者富贾抓走的男人,大多受了不能忍受的肌肤之苦便咽气身亡了,虽说也是死了,但是起码死的还算没那么恶心。被这位大人带走的男人,据说除了被谁抓走都少不了的皮外折磨,最最凄惨的还要数被这位大人像蹂躏女子一般的蹂躏一番。除去自己的后丨庭贞洁不保,连嘴巴也是不能幸免。
苏陌当时听到这种事的时候,惊讶的无以复加。他想不到这世界上竟有如此丧心病狂之人。而今日被这三位姑娘架着来到这名为“敬师堂”的地方,想来是能亲眼见识一下他想都不敢想的那种人,究竟是个怎样的恶徒了。
只可惜自己可能要死在这里了。
苏陌这么想着,心里却不曾有半点的惧怕。他也很奇怪这是为什么。
他猛然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身前什么刑具都没有,只有一张长案,长案左边摆着一张太师椅。长案后面的墙上挂着一幅人物画像。也就是苏陌见识少,如果他见识多一些,肯定要被这张长案和太师椅给吓坏。长案是硬红花棠木做成的八角瑞祥飞眉纹的长案。这种材料的长案本就世所罕见,更何况其上雕的花纹又是如此繁复的精工。这一张长案的价钱不可估量。太师椅的材料和做工都不逊色于长案很多,也是千金难求的物什。
苏陌不可思议的左看右看,怎么看自己都不像是入了虎口的羊羔。但是若说自己不是羊羔,那自己便是真的拜师求学的学生了。可如果说自己真是拜师求学的学生,老师呢?!
这时候,年纪最长的那位姑娘从侧门走出来,手里端着一杯茶,看着苏陌疑惑的表情,静静说道:“师父十年前就去世了。走观阁自从师父去世之后便人丁渐少,时至今日,便只有我们师姊妹三人了。照理说来,只剩我们三人的走观阁根本就无法支撑下去。好多的学院也向国学监上书提议过将走观阁解散了事。可是国学监大祭酒却从未有所动作。宫里那位也是没有发声,于是这一切便悄无声息的按压了下去。更奇怪的是,宫里的那位,就如同师父在世一般照常给走观阁下发奉饷,半点都不曾拖欠。今日你入我走观阁,我便是代师收徒,收你作师父的关门弟子。”
姑娘前面说的苏陌没有半点兴趣,只是在意最后的两个字。
弟子。
按照大齐国的律法,学院收的是学生,而不是收的徒弟。徒弟和学生虽然意思上差不多,但是细细品来却是天差地别的。
同窗之间的感情怎么会比得过师门之内的手足之情呢?
况且大齐国对于门派的管制向来是天下出了名的严。不管什么门派,收徒之后肯定要上报的,即使是南边最庞然大物的梧山收了什么新弟子,也需要上报给朝廷。而朝廷也会将这些门派子弟一一记录。毕竟当年那一场大玄宗叛乱也是闹的整个天下鸡犬不宁。
但是偏偏这走观阁似乎不在律法之内一般。堂堂大学院居然收徒,而且看起来收徒之后也不必向朝廷汇报。这令苏陌是百思不得其解。
姑娘走过来,将手中茶杯递给苏陌,在旁指导这苏陌如何向画像敬茶。
等敬茶完了,便轻松一笑说道:“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们的小师弟了。”
年纪最小的活泼小师姐嘻嘻笑着,跑上前来伸手捏了捏苏陌的脸,故作老气横秋的说:“小师弟啊,师姐我呢,叫徐景溪,以后你就叫我小师姐就行了!”
苏陌有些讪讪的朝景溪小姑娘作了一揖,恭敬的喊了一声小师姐。
年纪居中的那位性子开朗的师姐巧笑道:“我叫施若夕。”苏陌再作揖。
年龄最大的师姐温婉一笑,开口说道:“我叫许佳怜。”苏陌三作揖。
想了一想,苏陌发现就剩自己没有说自己的名字,于是恭恭敬敬的四作揖说道:“师弟名叫苏陌。”
“阡陌纵横,真是好名字。”佳怜师姐赞了一声。
“嘿,小陌陌,你长得还是挺好看的嘛!”
小师姐大眼汪汪的盯着苏陌的脸,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