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嬛醒来已是第二日的晌午,她实在是累极了,迷迷糊糊在睡梦中她感觉到有人抱着她去泡了温泉,顺便又在那折腾了自己一番,久未经人事的她在昨晚却是那般疯狂……
伸手摸摸肚皮,饿了,脑海中忽然响起他那一句更加消耗体力的运动,嘴角一抽,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来,啊,腰酸背痛!
以秋似是掐准了时间,正好推门而入,一张娇俏的脸蛋满是狭促的笑意,“王妃吉祥。”
“以秋,你收敛些!”楼嬛看着面部表情太过丰富夸张的以秋好心警告道。
“啊,是吗?”以秋管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而后一本正经道,“我替王妃洗漱吧。”
梳洗完后,楼嬛正从里屋走出时,看到李伯领着几位家丁站在外屋站着,见到她,福身行礼,“王妃,容老奴伺候您用膳。”
“嗯?怎么今日轮到李伯您亲自出马了?”楼嬛边坐到椅子上,边笑眯眯地问道。
“这些都是殿下忙活了一上午亲自为王妃准备的菜肴。”李伯眼神一示意,他身后的家丁就机灵地将菜一一呈上,“罐煨山鸡丝燕窝,芙蓉桂鱼,龙井虾仁,泡绿菜花,糖醋荷藕,还有栗子糕。”
楼嬛看着眼前这一盘盘有模有样的精致菜肴,不禁傻了眼,怔怔道,“李伯,你确定这些都是他亲自做的?”
“是,老奴亲眼看见殿下在厨房做的。”
其实,说让祁穆做一顿饭给她吃,也不过只是开个玩笑,楼嬛也不指望他这个养尊处优的王爷真的能做出什么来,能够让他亲自下一碗面给她吃都已经谢天谢地了,可没想到……
这水准实在超出她预期的太多太多了。
“请王妃慢慢品尝。”李伯也不久留,话一落就带着家丁退下了。
在楼嬛尝了第一口之后,才真正咋舌,这样的味道说是御厨做的她都相信,太不可思议了,这样的厨艺而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有的!
“以秋,殿下以前会做菜吗?”
以秋努力回想了一下,然后摇摇头,“没见过殿下下过厨。”
楼嬛想想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他怎么想都不可能会去做这些事,但是,这一桌子菜,他又是怎么做到的?
想不到就干脆不想,反正到时亲自问一句就是了,这样的好手艺,若是开个酒楼,定是财源滚滚来,楼嬛一边兴奋地想着,一边开始风卷云残般的解决满桌美味菜肴。
第一日,祁穆一夜未归,楼嬛并未在意,只以为朝中事忙。
第二日,他依旧未回,楼嬛开始有些不安心了,以祁穆的性格,若真忙到回不了府,也定会遣人回来说一声,绝不会音讯全无。
第三日清晨,楼嬛便用千里香招来暗卫,命他们迅速去查探祁穆的消息。
“杨小姐请留步,容奴婢前去通报一声。”息雪阁外的婢女拦住急急忙忙想要闯进来的杨纤宛。
“通报?我有急事找楼嬛,等你通报完就来不及了!”杨纤宛凤眸一凛,呵斥道。
“杨小姐……”
“让她进来。”楼嬛听到外头声响,出了房间,站在院中悠悠而语。
杨纤宛甩开了婢女的手,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楼嬛面前,抬手就想甩她一巴掌。
不过,楼嬛是何人,岂会这么简单就让她得手,在她的手快贴上自己脸颊的那一瞬,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手腕用力一甩,“你发什么疯?”
被大力甩开手,杨纤宛步履不稳地踉跄了一步,眼眸中忽然盈满了泪水,“我发疯?楼嬛,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什么意思?”
“祁穆失踪了三日,我不信你没察觉出古怪来,你不是很有本事吗?未央楼不是什么消息都可以查到吗?”
“什么意思?”楼嬛蹙眉,杨纤宛似乎是话里有话。
“我收到消息,他被带回了无忧山庄,你听清楚,是被人强制押回去的,因为东方泠。”说到最后,杨纤宛的神色忽然暗了暗,语气里散发出浓重的凄寒悲凉。
杨纤宛的话有如一道惊天闪雷劈在了楼嬛身上,有过片刻的空白,脚步虚浮地退了两步,就在这时,一道黑影出现在她面前,“楼主,七王爷被囚禁在了无忧山庄,理由是同门相残。”
听完暗卫的话,楼嬛觉得自己的心口一滞,根本呼吸不了,明明是自己杀了东方泠,为什么会变成祁穆,她不信无忧山庄查不到结果,可事实如此,只有一个可能,有人帮助祁穆瞒天过海。
黄芜。
脑海中迅速闪过这个名字,除了她,没有人有这个本事能够周旋在无忧山庄和未央楼之间。
她猜到无忧山庄不会轻易放过杀害东方泠的人,但却没想到是这样一个结果,无忧山庄从建立起,就一直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杀害无忧山庄的弟子,无论是出于什么缘由,都是不允许的,所谓的“解释”必不可少,且能不能活着走出无忧山庄,都是个未知数。
因此江湖上有一句俗话,宁闹阎王殿,不惹无忧人!
当然,无忧山庄对弟子的管教十分严厉,且培养出的弟子无一不是人人称颂的侠士,若真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他们的处置手段亦是丝毫不留情面的。
其中,同门师兄弟相残,这在无忧山庄是决不允许的!
“楼嬛,你是未央楼楼主,你一定可以救他的,是不是!”杨纤宛听到囚禁二字,便知事情远比她所得到的消息还要严重许多,慌乱地抓住楼嬛的衣服,急声道。
被杨纤宛一晃,楼嬛去了七分的理智勉强被拉了回来,深吸了一口气,强作镇定道,“我要马上回一趟楼里!”
一路上,楼嬛不断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只有冷静下来弄清楚事情的因果,才能救得了祁穆。
靠着凌波微步,楼嬛不过转眼的功夫就回到了未央楼。
“怎么会这样?王爷为什么要这么做?”紫瑶在听到这个消息后,惊得从椅子上弹起来。
红袖离楼嬛最近,可以清楚看到她的左手死死压着右手,以平复不可遏制的颤栗,收回目光,冷静分析道,“小姐杀了东方泠,无论理由为何,现今都是无忧山庄的敌人,而七王爷身为无忧山庄的弟子,想必是不想见到小姐与其师门相残的一幕,所以就揽下了这个责任。”
“但是,同门师兄弟相残,可是无理由的死忌,七王爷不可能不知道,若是小姐,或许看在未央楼的面上,还有一线生机,可换做七王,无忧山庄绝不会手软!”青卿也想不通其中的关节所在,怎么看都不像是精明的七爷会做的事。
“不,无忧山庄不会放过我。”楼嬛缓缓开口,黄芜说秋庄主要找娘报仇,本来她还不确定此事会不会延续到自己身上,但祁穆替她顶罪就足以说明,秋七夜还是一心报仇,他是在用自己的命换她的命。
“小姐,我们一起杀到无忧山庄去,敢动我未央楼的人,老娘第一个不放过他,管他是谁!”绿萼怒火中烧地挥舞了两下她手中的大刀,豪迈地往肩上一跨,做好了随时冲出去的准备!
“你疯了!若是如此,就代表着未央楼与无忧山庄对立,那整个江湖都会乱套了!”青卿喝道,对于绿萼这种说风就是雨的性格实在无可奈何。
“我怎么了!是无忧山庄先动我们的人,青卿,现在被抓去的是小姐最爱的人,若是七王爷有个三长两短小姐要怎么办,老娘才不管什么江湖不江湖,老娘只知道小姐现在很难过!”绿萼立刻反唇相讥,她向来都敬畏八面玲珑的青卿,每次青卿一反驳,她就结巴,可今天不知怎么的,竟能顺畅地回嘴。
“此事非同小可,你以为无忧山庄是什么地方,要去也该从长计议!”
“计什么计,等计划好一切都晚了!”绿萼气急败坏地争辩。
冷不丁的,一直沉默的楼嬛猛然一拍桌子,从椅子上站起来,“都不用说了,青卿说得对,未央楼与无忧山庄在江湖上的地位举足轻重,决不能因为我的私事打破这个平衡,乱了整个江湖,你们都别插手,我一个人去救他!”
“小姐!”几人共同惊呼。
“就这么决定了。蓝汐,你与我同去,若真出了事,念在你出身神医谷与未央楼的份上,无忧山庄的人也不会为难于你。”楼嬛一句话敲定,然后,再缓缓道出的话瞬间堵死了还想开口的几位堂主,“若我一月未归,你们就当我死了,青卿就接任未央楼楼主一职,红袖,你辅佐青卿。”
话音刚落,倦雪阁瞬时悄然无声,静得唯有起起伏伏,深深浅浅的呼吸声。
时间仿佛静止了许久,蓦地,青卿扑腾一声跪下,咬唇道,“若小姐一月未归,未央楼倾全楼之力也要踏平无忧山庄!”
“哈哈,这才是老娘认识的青卿嘛!”绿萼最先从怔愣中反应过来,疾步走到青卿身边,一手拍到她的肩上,放声大笑。
“青卿,你……”楼嬛不知该说什么,向来最为冷静克制的青卿竟然说出这样的话,实在让她无法反应,无法作答。
红袖面上有过一丝欣慰,释然一笑,亦上前跪下,道,“小姐,未央楼与您同在。”
与此同时,剩余的几位堂主皆一起跪下,异口同声道。
这一刻,楼嬛只能哑然,没有任何言语可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眼眸一眨,泪水自眼眶里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