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夫人和老爷闹脾气,不肯吃饭…”到了晚上用膳的时间,巧玉神色匆匆地跑来厢房找苏涟夕,希望小姐能给拿个主意。
“爹还在书房吗?”苏涟夕蹙眉道。
“是,断念方才去叫过老爷用膳。老爷只说他不饿…”巧玉小声说着。
“今日肖大人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苏涟夕打探道。
“肖府大概…大概要取消…婚事…”巧玉支支吾吾的说道。
苏涟夕倒很平静,面色如常道,“肖苏两府尚未定亲,又何来取消一说。”
“是奴婢…一时口误。”巧玉赶忙慌张地低了头。
“我知道了,你去忙你的吧。”苏涟夕不过是想给府里的下人提个醒,并没有为难她的意思。大概了解些情况,便把人打发了。
她了解父亲的脾气,此时两人都在气头上,她去了也未必能解决事情。不若让双方都冷静些,晚会儿再让厨房里做些宵夜送去。
涟夕比量着手里的一块彩绸,只当没事儿人似的看向沐萱,“这块绸料截余下来倒是可惜,做个锦囊我看挺好。”
“小姐,你就一点儿不担心吗?”眼见肖府的提亲没了影儿,未川都替小姐有些遗憾。偏偏自家小姐神情自若,倒像不受影响似的。
“担心有用吗?”苏涟夕反问她,两府间的交情深浅又岂是她能决定的,她不过是婚姻中的一枚棋子,等着由人摆布罢了。只是听到肖府并不打算提亲的消息,她的心里倒是轻松自在了不少。
看着未川有些失落的样子,涟夕心知她也是为自己好,不由安慰道,“这沂州城中又不是只有肖府,这门不成,总还有别的好人家。你就这么担心我嫁不出去?”
“我没有。”未川急忙辩解道。
“这事有老爷夫人做主,自是不会亏待小姐的。”平素寡言少语的沐萱倒是颇明事理。
“知道啦。”未川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都怪自己太心急。一面约摸着时候不早了,看桌上的饭菜也没了热气,便上前收拾道,“奴婢拿去让厨房热一热,都这个时辰了,小姐总要多少用些。”
经这么一提,苏涟夕确实感觉有些饿了。方才晚膳刚布好,巧玉便找过来,连带着她也没了吃饭的心思。看这会儿外面的天色暗了许多,心想父母的情绪也该缓和的差不多了。
哪知未川刚一打开房门,就听见外面似又有了闹声。苏涟夕不好再像昨天那般贸然过去,便先遣了沐萱过去探听探听消息。
不大一会儿沐萱就回来了,却面有难色,不知该如何回禀。
“你尽管如实说,我不会怪你。”苏涟夕见她这副表情,不由微微蹙眉道。
“是,小姐。”沐萱这才福了福身子,低声吞吐道,“奴婢…奴婢蹲在墙角,听得也不真切。只是隐约听见,说是…和荣王有关……”
苏涟夕闻言,不由更加疑虑。不过是肖苏两府间的来往,能与那个人有何干系?心下想着,正起身打算去探个究竟。厢房外,未川也从后面厨房端了热好的饭菜回来。
“小姐,还是先吃些东西吧。”未川见她要出去的样子,赶忙布好了饭桌,一面劝慰着,“奴婢方才在后面遇着了巧玉,这会儿她正盯着厨房给老爷夫人做宵夜呢,正房那边小姐自是不用担心。”
涟夕见外面天色确实不早了,书房那边的争吵也似消停下来。这才回到房中多少用了些东西。直到巧玉那边送来消息,说老爷夫人已经歇下,涟夕才稍稍安下心。
洗漱过后,苏涟夕躺在床上很快便睡着了。也许这几日的确有些身心疲累,今日得知肖府提亲的事情作罢,反倒踏实了不少。至于个中原因,她想也不急于这一时,况且事情总会见分晓的。
翌日清晨,沐萱正在房中伺候苏涟夕梳洗。门窗敞开着,院子里的声音也清晰的传了进来。几个在院中打杂的下人正议论着肖府的长公子昨晚因为退婚的事大闹了一通。
苏涟夕想到茶会时见过肖昱寒,心下不觉生疑。原本她还以为此事会是肖公子的意思,如今看来倒是不然。她不禁有些参不透其中原委,既是肖刺史亲自出面,也并非肖昱寒本意,又怎么会与沈砚辉扯上关系?
虽然两家的事情原本就未敲定,但现下落得无疾而终想必也会让肖昱寒自觉有损颜面,对方难免会有些情绪。就不知昨日肖刺史都和父亲聊了些什么,竟引得母亲那般激动。
涟夕将红色缎绸叠好收到了柜子里,想必这嫁衣倒是不用着急了。
却听门外天和从前院跑过来,问正在院子里忙活的未川道,“小姐在里面吗,老爷叫小姐去书房一趟。”
涟夕闻言,忙合了柜门,不等人进来传话,便快步走了出去。
——
“肖府的提亲,可能要缓一些了。”书房中,苏启安平静地望着女儿,声音沉稳如常,不见任何情绪。
“是要取消吧。”苏涟夕倒更希望父亲说得直接些,“府里上下都在议论,我也知道些。昨日肖刺史说了什么吗?”
“涟儿,你今年方才十二,婚姻大事缓一些倒也无妨。”苏父见女儿状态还好,心下也不由宽慰了几分,“肖府的确是户好门第,也不怪你母亲心急。”
“涟儿明白你们是为我好。”苏涟夕本就无心与肖府的婚事,如今听父亲这样讲更是顺了她的意。只是结果虽然得偿所愿,了解个中因由却也是很有必要,更何况她前日亲耳听到母亲说她是代姐姐嫁入肖府。不由试探道,“肖府的事情突然,可是出了什么事情?听说肖夫人最初中意的是姐姐?”
苏启安神色不过轻微一怔便恢复了常色,对于事实也不否认,“不错,肖夫人最初确实属意过挽儿,却因为太后的懿旨只好作罢。后来茶会之时,肖夫人对你也是十分满意。但事到如今,无论是谁已经不重要,况且为父一直以来都很尊重你的想法。”
苏启安难免有些后悔那日教夏菱惠带她去肖府参加茶会,否则也不会生出这许多事。当时只念这些年一直将她养在深闺,很少带她去些场合。虽然涟儿玩心不退,也有自己的一帮朋友,但大都是街坊近邻。除却盛安之行,他是极少肯将她放任太远的。
他不由暗叹一声,也许是因着他的私心。菱惠说的不错,这些年极力护着涟儿周全,不是没有她和碧儿相像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