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从阁楼的那扇窗洒了进来,很是温和的样子。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子,平静的眼眸中透过一丝慌乱,于是她低着头,拽着自己的衣角,低声说道:“我叫作白薇,你要去京都,正好我也是去京都,路上也好有个伴。”
林尘有些惊愕,说道:“你怎么知道我要去京都。”
白薇依旧是微微低着头,说道:“是你妹妹嫣儿告诉我的。”
林尘沉默片刻说道:“我不会把一个危险品绑在自己的身上。”
白薇说道:“你还是介怀竹林的事。”
林尘说道:“对,我是很介怀,但我更想有命活,我不想成为炮灰。”
她终于抬起了头,看着眼前谈不上英俊,甚至很平凡的面容,琉璃般的眼中有种异样的情绪,她依旧很低声的说道:“我可能会死。”
林尘默然,说道:“那又如何,我似乎和你不熟,你的生死,我并不在意。”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她没有想到眼前的男子会是这般的绝情。但她似乎并不甘心,于是她不再平静,而是用辩解的方式,不过这好像是在为林尘辩解。
“你说谎,如果你不在意,那为何会为了我去拼命,如果你冷血,你又为何会放走那个想要杀了你我的她。”
林尘感觉有些可笑,生平第一次听到有人为自己辩解是个好人。
林尘忽然觉得她似乎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坏,尽管她之前阴了自己一道,但如果换做是自己,也许也会这般做。
每个人都有对生命渴望的权利,就算会对他人不公平,但却是出自求生的本能,何况这世上从不存在公平,公平只是那些醉生梦死的人在梦里的倾诉罢了。
林尘说道:“你无非救是想跟着我,给我一个理由,让我能够说服自己的理由。”
白薇感觉脸上有些发烫,声音变的更低,像是在自语,她说道:“因为我能感觉到你内心深处有一团燃烧着的火苗,能够融化千年寒冰。”
林尘微微一楞,笑了起来,笑容很盛,说道:“那你是看错人了,不过你这个理由虽然有些浮夸,但不得不承认我挺喜欢听。”
白薇惊喜道:“那你是同意带上我了。”
林尘说道:“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摊上这个祸根,但你不要认为我会向上次一样去拼了命去救你,上次是迫不得已,我从来不会去拿自己和我妹妹的生命开玩笑。”
林嫣醒来后,自然不忘哭诉一番,林尘花了好大把力气安慰她才停住了哽咽。当林尘告诉路上多了一个伴时,林嫣瞬间破涕为笑,拉着白薇兴奋的说过不停。
马车缓缓的行过前方的那道有如天堑的大峡谷,而通过这道大峡谷,便是到了小孤城。
小孤城是大汉帝都洛阳城的最后一道防线,也是除了洛阳城之外最重要的一座城池,是兵家必争之地。小孤城倚靠险峻的大孤峰,还有这道天堑的大峡谷,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小孤城是屯有重兵的边城,抵御南方强敌的入侵。一旦小孤城失陷,那么帝都洛阳必然危矣。
林尘等人经过城门守军的盘查后,才入了关。小孤城内很少有人居住,所以宽阔的街道上显得很萧条。甚至有些压抑。只有街道两旁的客栈还进出着打扮装饰各异的过关之人。
街道尽头传来了沉重的马蹄声,盔甲撞击声。顿时烟尘四起,街道旁的那已是残垣朽木的破房似乎要塌了下来。
林尘微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疾驰而过的浩浩荡荡的重甲骑兵,他能感觉到他们的身上透着血腥的肃杀之气,只有血染沙场,身经百战过才会形成这种无形的杀气。甚至他发现这骑兵里还混杂着修行者。尽管修为并不高,但他有着丰富的实战经验。
林尘感觉有些沉重,他是来杀他的,他却已经站在了世间的最巅峰,而他却还只能仰视他的光芒。
林尘收回了目光,眼前中重新恢复了平静,于是走近了客栈,要了两间客房,林嫣和白薇住在同一间。
夜悄悄的降临在小孤城,街巷内异常的安静,仿佛小孤城已经沉睡。没有人敢在黑夜的小孤城内走动,这是小孤城军方的明文规定。
林尘早早的回了客房,盘膝而坐,但发现今夜竟是久久不能入定,他叹了口气,站起身来,透过窗户静静的望着这被皎洁的月光扬洒的小孤城,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那张完美的容颜和泛着水雾的眼眸。
林尘使劲的摇了摇头,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起她,他很想刻意把那张容颜忘掉,但却发现自己做不到。
门外突然响起了轻微的叩门声,接着便传来白薇声音。
“是我。”清妙的声音中有些紧张。
林尘回过神,打开了房门,看着月光点缀下显得异常靓丽的她平静的说道:“这么晚,怎么还不睡。”
白薇低着头,依旧是拽着衣角,说道:“睡不着,想找个人说话。”
林尘微微一楞,示意她进来,倒了一杯水,突然问道:“她为什么会来杀你。”
白薇脸色瞬间苍白,她沉默许久,似乎有难言之隐。
林尘看了她一眼,喝了口水说道:“如果不方便说,就当我没问。”
“因为,因为我逃婚。”白薇摆弄着白皙的手指低声说道。
林尘显些把刚喝的水喷了出来,逃婚,林尘没有那种迂腐的世俗观念,但重要的自己带着一个正在逃婚的别人家未婚妻,那自己成了什么。
林尘感觉有些头大,他想着等到了京都得赶紧和她划清界限,觉得自己应该劝说她一番,于是他正了正声,严肃的说道:“逃婚可不好。”
白薇抬起头,银牙轻咬,说道:“可是我不喜欢他,我不想成为他们利益之间的牺牲品。”
林尘默然以对,许久他才说道:“如果只是逃婚,应该不至于来杀你吧。”
白薇说道:“因为有人不想我的家族进行联姻。”
林尘突然可怜起眼前显得很柔弱的女子,生来便注定成为联姻的工具,就如困在牢笼里的飞鸟,永远没有自由可言。
突然寂静的街巷中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无数散着浓烟的火把照亮了长街。森冷的盔甲和兵刃在月光的轻拂下泛着寒光。
“将军有令,捉拿在逃疑犯,若是谁能告诉我这画里的人,赏黄金千两,良田千顷,官居六品。若谁知情不报,私藏逃犯,杀无赦。进去搜。”为首的士兵头领高举着一张画像,冷酷的说道。
楼下传来剧烈的嘈杂声,东西碰撞声,尖叫声,低喝声,哀嚎声,小孤城今晚的夜不再平静。
白薇的脸色变的更加的苍白,她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她忽然看着林尘说道:“你走吧,你已经就救过我一次,我不想在去连累你。”
林尘关紧房门说道:“为什么你家族的人还没有来。”
白薇几乎是带着哭腔说道:“我也不知道,按道理应该也收到消息了,你快些走吧,不然你会死的。”
林尘没有再去说话,而是迅速的打开房门,疯狂的朝林嫣房中奔去。
白薇看着那道离去的背影,她生出了无限的悲哀,她虽然不想连累他,但她的心中却是多么希望他能够留下来,就像上次一样,用他手中的那把刀去保护自己。
林尘跑到林嫣房间后,见她已经醒来,正坐在床头焦急的等待着。林嫣见自己哥哥来了,问道:“哥,下面发生什么事了。”
林尘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焦急的说道:“嫣儿,记住,一定要记住,要是有人问你有没有见过白薇姐姐和我,一定要说没见过,就说你是一个人去京都投奔亲戚的,不然我们都得死。这是银两,你过了今晚便去长街尽头找一家客栈,先住上一段时间,到时候哥哥会回来找你。”
“哥,可是,你要去哪里,我也要跟着去。”林嫣苦着说道。
“没有时间了,嫣儿,如果你还想你哥哥我活着,就牢牢记住我的话,千万不要说见过白薇和我。”林尘拿起墙角的那把刀,便朝自己的客房奔去。
“嫣儿,哥哥对不起你,如果我没能回来,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林尘心里默默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