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平平静静地过去了一个月,陆氏在映萱的操作下也恢复了以往的运作,甚至,在萧渠有意无意的帮助下,更上了一个台阶。
然而,再次见到陆傲萱,映萱之后没有一天不在后悔,后悔着自己怎么会忘记了她这个所谓姐姐的存在。只因为许慧欣已死,便掉以轻心,不然怎么会出现现在的情况。
萧渠。
*****
“少爷!”程曦紧张惊怒的呼喊近在耳边,平日的优雅镇定全部消失。
映萱的脑中一片空白,只是知道不停拼命地用手捂住萧渠不断冒血的伤口,好像这样做便能止住不停流淌的血液。鲜红的颜色,刺眼异常,细碎的血滴,渐渐蔓延出类似花瓣似的凄美,却铺成了最令人心惊的画面。
明明那个时候看到的是酒吧,为什么会突然变成了陆家?难道预知是可以随着时间变化的?映萱懊恼着,混乱的脑中满是疑问。
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陆傲萱……对,陆傲萱,她不是……她怎么会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一点!
映萱死死抓着男人的手。她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要回陆家,恨自己为什么不相信自己的预见,如果她早些离开,永远离开,是不是萧渠不会因为替她挡了一刀而……是不是她周围的亲人也不会……
泪,一滴一滴,带着暖烫的温度落在男子的手背。
“萧,不要离开我,萧,萧……”纷乱的思绪,颤抖的双唇,末日的来临不过如此。
听见女子急喘的呼吸,萧渠舍不得,他用尽力气睁开有些沉重的眼,用手拂过女子散落的碎发。想要细细看着他的女孩,想要劝她别担心,他怎么舍得,怎么舍得离开呢。
如果他死了,谁来保护她。他的萱萱。
萧渠忍着剧痛紧皱着好看的眉头,面色仍是隐忍沉稳,如墨的瞳孔深色如渊,张口费力地想要说些什么,映萱急忙凑近,努力辨别着男人所说的每一个字。
“小心……有人……东西……在我……你的……坠子……爱你。”
破碎不成句的字眼,却让映萱神情一怔,心口的疼在男人最后的两个字中泛滥成灾。
“恩,我知道,我知道,萧,别睡过去,萧……”不停地点着头,苍白的脸上泪流满面,映萱只是更紧地抱住萧渠。
一旁,被程曦狠狠按住的陆傲萱见着自己心爱的男人躺在她最恨的人的怀里,惊愕后悔的表情瞬间变得疯狂狰狞起来,“为什么,为什么!”
“陆映萱,都是你!都是你!为什么每次死的不是你?最该死的是你!哈哈……萧渠,萧渠,……哈哈,我要看着你们,看着你们下地狱!”通红的眼睛浸满仇恨。
程曦一干人等的表情已都趋于暴怒的状态,恨不得立刻掐死眼前这个疯女人,却叫映萱下一秒的动作猛然惊住。
啪。
放下有些麻木红肿的右手,映萱冷眼看着被她打得有些回不过神的女子,不理会她呆滞仇视的眼光,只是转头便向刚刚火速赶来的形似私人保镖样的男人厉声吩咐。
“马上把萧送去你们所属的军方,我知道,你们有办法。”面沉如水,笃定冰冷的神情,不怒自威,带着罕见的戾气狠色,让人不觉间心生凛然,一时间,竟是无人胆敢反驳一字。
仿佛,反驳了,就是一种不可饶恕的背叛。而对于他们来说,忠诚,即生命。
离去的脚步声匆匆响起。
大厅里,恢复了一片沉默寂静,诡异得让人心生恐惧。
映萱慢慢把玩着手中沾满男子血液的尖刀,轻轻将上面的痕迹拭去,刀面如镜的反光清晰地映出她美丽却没有任何表情的脸。
缓缓的,映萱一步一步,走近一旁被制住的女子。
看着女子稳而不乱的脚,像是踏在了她心上一般的沉重,陆傲萱恐惧地噤声,奇怪自己突生的胆颤,看着映萱看她的眼神就如同看一具没有温度的尸体,一瞬间,混乱的头脑渐渐有些清明过来。刹那间,眼底俱是无尽的慌张害怕。
“你,你要干什……啊!”余下未完的惊恐话语淹没在尖声的痛呼之中。
手起刀落。
锋利的刀尖毫无犹豫地插进了女子的右手臂中。连带着,一道漂亮的血色在空中溅起。
陆傲萱痛极的同时胡乱踢喊着,却在男人的控制下无法挣脱。
程曦扣住惊惧颤抖的女子,一双含着冷意的眼亦满是惊讶,印象之中,被自家大少宠如珍宝的女孩何时有过这样的一面,果敢之中不失狠绝。当初,他总觉得女子过于单纯柔弱,其实并不是那么适合这些年来愈发深不可测的萧少,如今看来,倒是他走眼了。
映萱的瞳孔中倒映出女子因惊痛恐惧而显得更加楚楚的神色,冷冷地嗤笑,眼神却定在不远处地上的一滩未干的血迹上。哀恸在苍茫的脸上闪过,按着刀的手不自觉地加重气力,慢慢划动旋转,淡淡的血腥味清晰可闻。
只是,这样一来,女子的手臂,大概是废了。
陆傲萱嗷嗷的痛呼着,满头痛到极致却不能止的冷汗,脸色也变得惨白起来,皱在一起的五官充满狰狞和惧怕,哪还有丝毫方才的楚楚动人,只恨自己为什么不能马上晕死过去。
“陆傲萱,”映萱终于停手,咬着这个与她极相似的名字,却在下一瞬间迎着女子不可置信的眼神拔出了刀复又插进了她的腿部,顿时,又是一阵剧痛袭来。
傲萱死死咬住自己的唇,铁锈一般的血腥味溢满口腔,却硬是不敢再哼出一声。因为,映萱低柔的嗓音第一次,让她有了生不如死的绝望。
“你知道,在不久的将来,你会以一种怎样的方式死去吗?你以为,现在便已经是最痛了吗?”映萱诡异地盯着女子的额头上方,轻轻在女子耳边呢喃,却让陆傲萱有了见鬼一样的惊恐。
“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说得好像刚才并没有做什么事情一般,映萱甚至还轻笑起来,“知道我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情是什么吗?”
示意程曦放手。失去了依靠,陆傲萱一下子瘫软在地上,神情发憷惊悚,立刻爬向身旁的沙发座紧紧攀住,不敢直视映萱精致但在她此时看来却似恶鬼的脸。
“你不能这么对我,爸爸让你照顾我的,我……我是,我是你姐!”对,她不能这么对她。
突然想到了什么希望,陆傲萱壮起胆,有恃地看向映萱,她怎么可以。
被打断了的映萱听见女子的话,唇角慢慢下弯,嘲讽地深深看入眼前人慌乱的眼,想要看透她的心到底是什么做成的,“姐,姐……”陌生地唤出这两个字,映萱心底满是讥诮。
陆家的女儿,从来只有一个她。陆傲萱,你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么。
像是不屑于纠缠这个问题,映萱斜眼睨着脸部肌肉有些扭曲的女子,“不久之后,你会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活着,比死更绝望。我看见了,你那可悲的未来。
轻轻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程曦沉默不语,目送着女子离去的背影,有些孤独的悲怆意味,却莫名的让人有种安心悲伤的心情。他厌恶地看了看地上匍匐着,意识已经有些混乱不清的人,像是拎着一袋垃圾般将人拖起,紧跟着走出了陆家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