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灯光下,男子细致地为沙发上坐着的女子擦着湿法,动作不同往常的笨拙,却带着难得展现的脉脉温情。
不多的交谈,让彼此好像回到了当初的相处。
映萱拉下男子,轻轻倚在他的胸口,微微蹭了蹭,羞赧的表情清秀可人。
“萧,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可……”最后一个字还没出口,就被男子突如其来的薄唇堵了回去。映萱用清澈明媚的眸子看着男子疼宠的神情,悄悄地,双手环住男子的脖颈,闭上了眼睛,轻轻地回吻。
满室暖意。
于是,这一夜,女子彻底敞开心扉,用着平静的语调叙说着自己的一切,在男子温暖的怀中。
室外,夜色慢慢转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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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萧渠静静凝视着臂弯中女子熟睡的容颜,低头轻轻吻在额头,嘴角微微翘起,俊朗清醒的脸上却若有所思。
有些事情,是该好好清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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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家大宅。
咣,咣,咣。“全都给我滚!”
楼上摔碎东西的声音不绝于耳,佣人满是无奈地被赶下楼,来到一楼大厅无措地看着茶几旁坐着的周桂娣和许慧欣。
“夫人,大小姐她……”在这个家中,大小姐自然便是此刻气得发狂的陆傲萱。
昨晚在订婚宴上,她陆傲萱成了整个B市上流阶层中的大笑话,说她自不量力想要抢自己妹妹的情人,结果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被萧大少狠狠摆了一道。
她才是受害者,凭什么让那个来历不明的野种处处得尽好处,占尽便宜,明明她陆傲萱才是陆家正牌的大小姐,陆映萱是什么玩意,居然敢这么戏耍她!陆家暂且不说,萧渠应该是她的未婚夫才对。
陆傲萱早已恨毒了自己这个半路出现的妹妹。满是阴沉的眼睛哪里还有一丝往日的明亮,充满恶意的神色几近疯狂。
爸爸也是,奶奶也是,现在,就连萧少都被那个狐狸精迷住了眼。
一念及此,陆傲萱的心肝气闷得不行,只能不停用眼前看的到的东西泄愤。
敞亮的房间里,玻璃碎片,衣服,鞋子,满地一片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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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周桂娣向上扫了一眼,心底有些越发看不上眼这个从出生开始便享尽富贵的孙女儿,和聪颖善良的映萱比,二人的差距不说她,只要是个明眼人便能一眼辨别。
说她偏心也好,或许是真正心疼这些年来映萱的忍耐与痛苦,对于这件事她倒没有什么太大的恶感,毕竟,萧渠从各方面来说,都是孙女婿的极佳人选。
周桂娣挥了挥手,示意佣人出去,冷冷地睇了一眼神色不善的许慧欣,“让她闹,看她能砸出个什么东西来。”
许慧欣依旧垂着眉,逆着光的脸色明明暗暗,模糊不清。
周桂娣看到她这副样子,想到过世的儿子,愈发冷漠,拎着包便出了门。
冤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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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慧欣听着楼上的声音,心疼女儿之际又暗恨她的没有长进,跟陆家另一个让她恨得牙痒痒的孽种比起来,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想到陆映萱一张与那个女人七分相似的脸,她就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展尧,你到死都爱护的那个女人,我偏偏要她的女儿在福利院过一个凄惨的童年!若不是意外,陆映萱这个贱种怎么可能再踏进陆家的大门,还将她的女儿欺凌至此!
许慧欣冷笑了一声,当年的事情又再次浮现脑中。
那是袁媛刚刚生下映萱不久。
那天晚上,当她在酒吧再次偶遇那个让她心心念念的男人时,她就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当晚,陆展尧喝得酩酊大醉,嘴里叨叨念着媛媛,还直喊着我怎么可能会嫌弃我们的女儿。平时一派冷静自制的模样全不见踪影,满是胡渣的脸颓废英俊,紧皱的眉头不曾放松一刻。许慧欣借机倚在男子身边,柔柔地劝慰他,听着男人的前言后语,倒也有些眉目出现。她推测了大概后细细揣摩,顿时计上心头。
当晚,她便将不省人事的陆展尧带回家中,想要生米煮成熟饭。
哪知陆展尧醉归醉,竟还认得袁媛的气息,推拒着不肯碰她。许慧欣又羞又气,气这般出色的男人爱的为什么不是自己。
自从那年在酒会上遇见这个男人,她的心里、眼里装满的,从来都是他!是她先认识的男人,是她先爱上的男人,为什么,男人心里只有袁媛的存在!
许慧欣不甘心的爬上床,将陆展尧的衣服脱放在地上后,很快将自己的衣衫除尽也钻进了被窝中。
第二天醒来,男人抚着额头,脸色难看地看着她刻意在身上弄出的青青紫紫,扔下一张巨额支票转身离去,从头到尾,一句话也没有和她说过。
想到这里,许慧欣二十年后的现在还是感到羞愤难平。陆展尧这个男人,她从来没有完整地得到过。
在认识袁媛前,陆展尧也有过一段荒唐的日子,她也曾陪伴过这个男人,她一直以为,像陆展尧这样的男人,女人永远只是他的附属。可是,袁媛,这个女人的出现,让一切都改变了。
许慧欣恨恨地想着,二十多岁的袁媛高傲美丽,有着深厚的家世,不凡的学历,遇见翩翩风流的陆展尧,自然便是一段王子公主的童话。
可是,那又怎样?童话的结局不一定便是圆满。
后来,她抱着已经三岁的傲萱,拿着伪造的亲子鉴定证明,跑到袁媛面前,苦苦地哀求她成全展尧和自己,说出了与展尧不久前的一晚和展尧不能接受袁媛与他所生女儿的谎言,甚至最后还用莫须有的怀孕逼走了那个一向清高骄傲的女人。
她清楚的知道,陆袁二人近来的矛盾不小,起因是映萱,至于为什么,她虽然也是茫然不知,不过这并不影响她演技的发挥。袁媛的个性,向来便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在二人矛盾期间,以她的骄傲,更不可能去向陆展尧求证,这里,便是她的机会。
哪里想得到,她这一点小伎俩,竟然出乎意料的顺利和成功。
那个蠢女人,只是静静地看了一眼鉴定书,什么话都没有说,第二天便带着一周岁的女儿消失不见。
此后陆展尧的疯狂,许慧欣并不愿意再次回想,于她而言,那段过程也并不是什么愉快的记忆。
之后几年,袁媛其实有来过信给展尧,只不过,展尧从没有机会看到。反倒是她,借着一次偶然的机会永绝了后患。
这一场战役,毕竟是她赢了袁媛,而她的女儿,同样不会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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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慧欣叩开女儿的门,皱着细长的眉,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满不耐烦,“闹闹闹,除了小打小闹,你还会什么?”
“妈!是不是连你也被陆映萱那个贱人给收买了?”傲萱气怒地看向母亲,满是怨气的语调充满不平。
许慧欣看着女儿这副模样,哪里还有平日的傲气和活泼,软下口气,她的眸光深深,心中的一个疯狂的想法愈加笃定。
陆映萱,不能再留。
当年,她可以弄死一个袁媛,今天,照样可以除掉那个人的孩子。
她许慧欣的女儿,值得最好的。
*****
书房里,许慧欣犹豫再三,还是拨通了那个被她视为梦魇的号码。
嘟嘟嘟,电话很快就接通了。陌生男人粗哑的声音从那头传来。
“呵,宝贝儿,想我了?”
“胡说什么,听着,我要你再帮我除掉一个人,袁媛的女儿,陆映萱。”
空气中,不知名的黑暗隐隐躁动,吞噬人心,“你不想我们的女儿得到陆家吗?别跟我废话,做还是不做?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许慧欣听着电话另一边男子猥琐阴暗的笑声,想到他贪得无厌的嘴脸,顿时之间一片恶心,谈妥之后便匆匆挂了电话,厌恶地搓了搓手臂。
转头走出书房,却惊恐地看见了站立不动的周桂娣。
“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