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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潜龙卷 望京冰贵

清晨,紫珠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唤了声;【阿启】,伸手一摸却摸了个空。如果不是枕间有玄启身上淡淡的味道,和身边床铺上的压痕,一切如同梦幻。紫珠有些失落,但是也有些释然。如果让其他人看见了,自己又怎么好意思呢。阿启永远是为自己考虑。

余光一瞥,床头有一捧小花。晶莹的露珠挂在其间,花瓣娇艳的如同美人的唇边。紫珠靠在床头,鼻尖上有一丝细汗,头发也是乱蓬蓬的。今天莫名其妙的慵懒,不想动,就像个小妻子一样。

【公主,你醒了。婢子该死,竟然起晚了。】水淇捂着脖子走进来,样子有些僵硬。

对于昨晚的事情,紫珠有些担心,旁敲侧击问道;【那个,水淇昨晚你看见什么了吗?】

说话牵动脖子疼,水淇面部有些痛苦道;【没有呀。只是昨晚婢子将莲子粥端进来,之后的事情就记不得了。也不知怎地,今早一起来脖子疼。对了,公主莲子粥昨晚可吃了吗?】

【恩恩。很好吃。】想起昨夜,紫珠满脸幸福。对于水淇被打晕,紫珠有些内疚道;【那个,可能是落枕吧。要是不舒服就歇息一下,去看看大夫吧。】

【多谢公主关心,不碍事的。奴婢马上去准备洗漱用具。】水淇转身要走,紫珠一听要洗漱了有些慌。水淇岂不是要去沐浴的地方,阿启这家伙昨晚换的衣服还没有收呢。

【不用了,你赶紧去吩咐厨房今天早上改吃面条了。】紫珠抢过水淇提着裙摆,光着脚咚咚的下楼了。

西大街上,玄启在吃着馄饨,像他这种身份打扮的公子哥倒是让周围的人吓得不轻。昨夜一场大雨,将脚下的青石板冲刷的干干净净。玄启有些得意,大雨可以冲走灰尘,一样可以将杀人的证据销毁。老天爷都在帮忙,看样子自己干的这件事还是很正义的嘛。只是黑衣人死了,有些事倒是问不出来了。

边想边吃,玄启解决了三碗馄饨,摸了摸肚子转身就走。小贩看了一眼玄启背影,叹了口气。其实也怪不得玄启,今天铁头不在身边。平时付钱这种事都是铁头和金章录解决的。

玄启漫无目的的闲逛。对了,紫珠的住处有些热。得给她准备些冰块。昨晚有大雨降温倒是还不明显,今早雨水带来的凉气一过,倒是十分的明显。说不定又是哪些想死的管事暗中克扣紫珠的冰块份额。以前常有人借机刁难紫珠,克扣一些日常的物品。玄启为此处理了一些人,虽说解决了事情。但是也惹了御史漫天的口水。

大户人家多筑有冰窖,寒冬腊月在河面上取冰贮存于地下数尺。到了夏季就可以取出解暑。只是每年这酷热的日子有长有短,冰块极端不易保存,常有所存的冰块不够用的情况。所以这冰块在酷热的夏季绝对是抢手货,只是价格昂贵,非大富大贵的人家用不起。不少商人做起了这兜售冰块的买卖,这清凉阁是其中最优。

一路奔往清凉阁,到了店前。已有大大小小的马车来来往往运送冰块,上面盖着厚厚的毛毡。白色的雾气自马车上透出,一大早倒是让人有些寒冷。不时有管事大声喝骂催促前进,要赶在日头出现前,将冰块送达。

管事笑呵呵道;【这位公子可是要买冰?本店供应各种冰块,要多少有多少。不知小公子要哪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天和冰块打交道,阴气太重的缘故。管事面色惨白,少有人气。

皇宫里主要大殿都是冰块不断,日夜供应。但是玄启倒不是十分了解民间的行情,有些诧异道;【这冰块不过是水嘛。还有什么不同的?】

管事一听顿时以为遇到冤大头,眼睛也笑开了花道;【这冰由水所结,这水不同自然价格也不尽相同嘛。我们这有甲乙丙三种.。。】

管事存心卖弄一番,打算唬住玄启。哪知道玄启不吃这套;【少废话,最好的就行。】

【那不知道这位公子要多少了?】管事见玄启爽快,也乐得高兴。

玄启知道紫珠的故乡四季如春,怕她受不了东阳的热,;【要是每日日夜不停的供应一个绣楼,要多少才行?】

【十方即可。】

【那就每日十方。】玄启想了想,也不知道今年的酷热有多久,朝廷给紫珠配了多少冰块。那就多买一些;【供应三个月吧。】

【啊。】管事合不拢嘴,略一敲打算盘为难道;【这位公子好大的手笔。只是今年热得奇快,许多人家冰块不够用。不过六月末已有大量的订单。刚刚已有主顾预定了一千方的冰块,现小店甲级冰块仅存不过五百方。这九百方的冰块,小店已经拿不出来了。还望公子见谅,要不不够的四百方换成乙级冰块。】

【哼,先前你不是说要多少有多少嘛。我就要最好的冰块。】一听要用差的冰块给紫珠,玄启面色难看。

【这位公子,实在是货源不足,还望包涵。要不换别家看看。】

【你们清凉阁做这冰块生意最大,要是你们拿不出来,其他人家怎么拿得出来。对了是什么人买了一千方?】

【这】管事有些为难,可是看玄启的样子也不是好糊弄的,打算吓走他。低声道;【这是左都御史刘大人要的冰块,小店实在不敢得罪。】

东阳帝国实行双监察制度,除了监察院还有吏部的考按御史。吏部的考按御史掌管全国官员的政绩考评,和升迁下放的考核。一般都巡查与全国各地。监察院的御史专管风闻奏事,官虽只有七品,但是授权可骂一品大员。这左都御史便是监察院御史之首。

刘大人大号刘志周少有人知道,可是一说刘三本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此人专职骂人,不管有事没事都能连发三道奏章。从你小时候不穿裤子寡廉鲜耻,骂道你长大了挖鼻孔有损斯文。再到你祖上仙人的丑闻,事无巨细,不分男女一并拿来开骂。少有人能扛得住他的三道奏章,所以一般人轻易也不敢得罪他。

玄启一听顿觉好笑道;【一个六品豆大的御史头子也敢如此的张狂,不用管他,我的冰块绝对不能少。】

【这位公子当心祸从口出。】管事扫了周围一眼小心道;【莫要给你家大人招惹麻烦。】

我家大人不就是皇帝么,借他三十个胆他敢骂吗?玄启懒得和这种人啰嗦;【废话少说,这冰块是直接供应西城四方馆的琉璃馆。要多少银子?】

【这琉璃馆莫非是琉璃公主的府邸?】

【正是,公主和一个小小御史你说你要选哪边?】玄启后悔没有带随从,不然这种小事哪里要自己亲自处理。一个皇子和一个管事讨价还价,说出去要笑掉别人的门牙。

哪知这管事偏不买账,一拂衣袖道;【那就更不能卖给你,东家立了规矩,就是饿死也不做琉璃人的买卖。】

玄启一听火冒三丈道;【这是哪门子狗屁规矩,杜学士也主张东阳琉璃亲如一家。你这等小民也敢妄言国事。】

【我虽是市井小民,但我也不敢忘破虏血债。我和东家的祖上都有人死在琉璃人手上。上个月传来噩耗,东家的公子在琉璃境内戍守时,死于民众的暴动。你叫我如何不恨这琉璃人!我倒要问你,你是东阳人为何与琉璃人为伍!】管事喊出声,惨白的脸也挣得通红。

东阳帝国历经六百余年年不朽,必有过人之处。连一个卖冰的商人都有如此铮铮气节。在东阳皇室的立场上,玄启应该高兴自豪。万众一心的东阳,必定能传承的更久。但是作为紫珠的恋人,玄启却心如刀绞。

自己的臂膀太过弱小,无法护住紫珠所有的一切。难怪紫珠的脸上总有一丝忧伤,玄启屡次询问未果,原来她在为琉璃民众的命运担忧。为什么,上一代人的生死,国与国之间的血仇都要一个弱女子来抗。她做错了什么,要这样惩罚她。

【这是五千两银票,我相信肯定够了。我再说一遍,每日十方,从今天开始供应琉璃馆三个月。】玄启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静。

【公子见谅,恕难从命。】管事一推银票道。

【你】玄启一把揪住管事的衣襟,隔着柜台将他提了起来;【到底卖不卖?】四周干活的伙计见状,都放下手里的事围了过来。

这个管事被勒的上气不接下气,依然不肯低头道;【要是公子需要,小店自然答应。若是供给琉璃人,恕难从命。】

玄启见这人如此骨气,也不忍怎样。一拂袖子,恨恨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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