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盘古开天之时,天地混沌,不见光明。盘古手执一斧,秉日月精华,引星辉之力,聚万物之灵,用手中斧头凿出了这万千世界,使远古生灵得以初见光明。盘古开天辟地之后,天渐高地渐远,他的身体日益壮大,他只能随天高,才能用双臂支撑住这碧蓝的苍穹;同时他的身体也日益魁梧,他只能随地宽,才能支撑这天圆地方的自然四极。可是有一日,盘古手中的开天神斧滑落人间,盘古本人却并不知晓此事,此时他已不知丈高几尺,身宽几寸了。这小小的开天神斧自然没有引起他的注意。可这神斧掉落至人间,却引发了一阵人间动荡,因为它的存在恰恰影响了当时以蚩尤为首的九黎部落和以黄帝为首的华夏部落之间的战争。蚩尤在机缘巧合中拾得开天神斧,黄帝与之决战九战九败,开天神斧还能作大雾,使得黄帝的军队困于大雾之中,不得方向。最终智慧的黄帝作指南车冲出大雾,又借九天玄女之力,做夔牛鼓八十面震慑蚩尤军队,方才大胜蚩尤。而蚩尤在那场人间战争中却随着开天神斧一起神秘失踪了。世人多叹:“九胜不杀敌手,一战满盘皆输。此之为战神蚩尤是也。”
“蚩尤消失了?”
“正是。”鹤一翁收起他讲故事的语气,叹道:“不知为何,蚩尤明明有实力一举击杀黄帝,九战九胜,却迟迟不下杀手,而最后一战,黄帝凭借西天王母的势力,才得以击败蚩尤。但据史料记载,蚩尤并没有死,而是遁往人间,以图后续之势。”
“既然如此,这和萧雍皇帝之死有什么关系?”
“絮絮叨叨给你讲了这么多,你还是没有听出来这里面的重点啊。”鹤一翁冷哼一声,才又说道:“你仔细想想,开天神斧既然已经藏匿人间,那么如果我们找到它,萧国不就可以一家做大,再也不用担心他国入侵了吗?”
“恐怕你们是想取得神斧,称王称霸吧?”顾玄一语道破。
“这个……”鹤一翁听了讪讪一笑,说道:“顾老弟,你自己也是萧国人。如果真有一天我们萧国一家独大,可不是美哉美哉的事情。到那时,百国朝拜,群臣觐见,美女成群……”
“得得得,您老先停一下,我说真人,你都已经死了,还想着一统天下的美梦那。”顾玄赶紧打断鹤一翁,说道:“那你们又如何得知这开天神斧的下落的?这途中是不是出了变故?”
“你可知道我梧桐台御史的作用?”鹤一翁继续说道:“这梧桐台御史,实是先皇所设,有官无品,因而大部分世人甚至诸多朝堂大臣也无从得知。它的主要作用是打探和搜集上古兵器与武功秘籍等。像我这样的人,我们萧国还有两位,分别是我的同宗师兄弟,风伯和断焉。不过此二人皆在釜山救驾时阵亡了。说来也是遗憾,我们师兄弟同佐陛下数十年,取回不少奇珍异宝,到头来只有我一人元婴残存,肉身已灭。我们师门传承想必也是岌岌可危了。”
“你们到釜山到底发生了什么?竟然全部死在了那里?”
“就在两年前的一天,风伯从线人手里取得了一封来自楚国的密函。那封密函是一个军官无意间射杀飞禽时从楚国和荆国边境截获,上面所言,是楚国皇帝相邀荆国皇帝前往釜山一聚,共启开天神斧。楚国向来与荆国要好,一直想染指我们萧国。这封密函受到了先皇的高度重视。密函上有这样一句话——“协议某日,举兵万众,相邀釜山,以图霸业。”由于密函中没有提到详细的日期,所以先皇决定此事事不宜迟,一旦楚国没有收到荆国的回复,便必然得知情报被截,他们肯定会加紧速度去釜山。所以,先皇决定御驾亲征釜山。而去釜山的必经之路必须经过别的国家,为避免引起他国注意,先皇派船匠连月打造出数十艘皇家御舰,从水路进发釜山。我们走水路一月有余才抵达釜山,却发现等待我们的并不是盘古的那把开天神斧,而是一只即将羽化登天的麒麟守在釜山。老夫活了那么多年,也只是在神话故事中听闻麒麟,传闻麒麟性格温顺,乃天帝坐骑,不知那只麒麟为何生性凶残,我想可能是我们打扰到了它的生息的缘故。我们所率部众三万有余,皆命丧釜山。就在我肉身已死,元婴即将破散之时,有人将我的元婴罩于龙珠之内,才使我免了魂飞魄散的结局。”
“怎么会这样?这其中一定出了某个差错。”顾玄听了也是吓了一跳,三万多萧国人全部死于釜山麒麟爪下,这只麒麟该有多么强悍。
“对于此事,老夫也是不明,我元婴被封至这龙珠内,外面事物也看不清楚,只知道我被封在了一艘船上,由一只青龙看守我。”鹤一翁长叹一口气,懊恼地说:“能封印我元婴之人,必然有通天的本领,不然肯定无法活着从釜山离开。而且他还能压制数条神龙,束缚至船身。每当我试图通过我的元婴内力冲破龙珠,那青龙便会吞噬我的力量。两年时间里,我反复尝试从龙珠里逃脱,却次次被青龙发现,力量被它所噬大半,残余的力量想必也索然无几了。顾老弟,今天如果不是遇到你,我所有的精神与意识怕是都要死在这颗龙珠里了。我当时凭着一丝意识逸出龙珠来寻你帮我,却被那青龙察觉,险些顺着那丝薄弱的意识把我的内力全从龙珠里扯了出来吞噬掉。想想老夫便觉得有些后怕啊。”
“原来如此。”顾玄听后顿觉清晰。虽然这些事对于他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但眼下,他实在找不出任何瑕疵来推翻鹤一翁所列的种种解释。
“那我又是怎么被你召进你的灵域的?”
“你还记得你被千宗古书缠住的时候,撞碎了一个东西吗?”
“撞碎了一个东西?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想起来了。”顾玄回忆道:“当时我快被那只手勒死了,我迷迷糊糊间好像看到了一根桅杆吧,然后撞了过去。”
“那哪里是什么桅杆。”鹤一翁听了哈哈大笑,说道:“你在情急之下,撞到了立在船身中央束缚群龙的图腾。那群白龙和那只青龙皆从船身挣扎出来,现在正在天上打得正欢呢!我也趁机抽出意识从千宗古书手中救了你一命,说来,实在是你小子运气好,自己救了自己。”
“原来是这样。”顾玄听罢,恍然大悟道:“既然如此,那真人现在可以把我放出你的灵域了吧。”
“这个自然,只是老夫尚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顾老弟能否答应老夫。”鹤一翁说道。
“既然是真人救了顾玄一命,您且说来,如果可行,小子必然不会拒绝。”顾玄只觉眼前鹤真人十分平和,倒是他自己多虑了。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点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顾老弟,听你这么一说,我便满足了。”鹤一翁听了大喜,说道:“其实我所央求你的事情,极为简单。我只想把自己残存的意识移进你的意识中。”
“你想占据我的身体,操控我!”顾玄听了只感到一阵发麻,这鹤真人果然是有所图谋!刚刚才放掉一丝戒备心理,现在看来,丝毫不能掉以轻心。
“非也非也。你慢慢听老夫给你解释。”鹤一翁此时控制着顾玄的身体,不让他动弹半分,忙向他解释道:“顾老弟,听我说完,我并非是想占据你的身体。而且就我现在而言,你若是不答应,我也无计可施。你如果是想现在逃跑,大可以从你的脑子中聚攒力量于身体,打碎我的灵域。我现在把这些都告诉你,便说明我并非要害你,也希望你能体谅一下我的用心。”
顾玄听后,偷偷静了下心,他渐渐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一股暖流正流遍他的全身,看来鹤一翁的力量正在不停的减弱。
“怎么样,这下放心了吧。”鹤一翁自然也感知到了顾玄身上的变化,长呼一口气说道:“老夫只是想把我残存的元婴内力与意识聚集在你的身体里,我这么做,不仅不会侵害你意识,反而对你有大大的裨益。”
“那你又有何所图?”顾玄问道。
“我这么做,自然是不想自己的元婴破碎。我也希望在我元婴魂飞魄散之前,能有机会找回我的肉身,没准还能起死回生。不过,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便是希望你能代我去寻找到当年我们陨落釜山的真相。我沉寂在这颗龙珠里已经两年时间,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萧国的国运。据你口中,我更觉得此事必然蹊跷万分,所以,我便更想得知此事的始末细节。我感觉这里面一定藏着什么惊天的阴谋。老夫自师门出关,便一生为国家操劳。此事又事关江山社稷,算老夫求你一次,顾老弟,你看如何?”鹤一翁哽咽着说道。
顾玄听完细细一想,说道:“既然如此,那于我又有什么好处?”
“我的意识寓于你的体内,那么你死我亡,老夫自然会尽我所能,保你周全。而且老夫乃梧桐台御史,生前活在这世上已有四百多年,世间万物也能窥其一二玄机。在你困顿之际,未必用不到老夫。因此,让我意识移入你的意识,于我们二人而言,均是两全其美之策。”
“你万一进入我的意识,占据我身体。到那时,谁还能听你说得如此天花乱坠。”顾玄依然不放心鹤一翁的回答。
“顾老弟,你这么说便是你的不是了。”鹤一翁问道:“顾老弟,你跟我实话实说,你真的是做杂役为生?”
“真人不信?”顾玄不觉有些心虚。
“自然不信。不过你既然有心瞒我,我也不好明说。我在这里只说一点,你撞倒的缚龙图腾最少千斤重,敢问一个做杂役的小子如何用蛮力撞倒一个千斤重的柱子。别说老夫不信,随便问一个平常人,怕是都不会相信的吧!”
“果然逃不过阁下法眼。”顾玄红着脸说道:“在下其实是宿龙城顾家掌门长子,自幼习武。但我就算我意识清醒,也并没有十足力量能撞倒这千斤重的柱子啊!更别说是我当时垂死的挣扎了……”
“这便是我执意选你的原因。你身体里有一种连我都不曾见过的奇怪内力,这种力量平时藏得很深,平常人根本察觉不到,或许也只有在你垂死挣扎的时候,这种力量才会爆发一二。倘若这种力量真正能为你所用,羽化登仙恐怕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了。你越强大,老夫在你体内也就越安心了。而且,就我现在的内力,远远不足与你的内力相抗衡,我的元婴只剩下一丝意识了,如果哪一天你觉得老夫无用了,自然可以把我从你的体力抽离出来,也不费你丝毫力气。”鹤一翁慢慢说道:“我的意识已如游丝,老夫便在这里静静等着顾老弟最后的决断了。”
四周的黑暗又一次向顾玄侵袭,顾玄听见自己的心跳正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不远处散发着红色光晕的婴儿正逐渐失去光芒,黯淡下去。他渐渐感觉自己的力量正在回归体内,他已经明白,鹤一翁的力量即将消弭于无形,只一拳,自己便可以打碎他的灵域,重返人间。
同意还是拒绝,顾玄又一次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