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阿九正在认为师父刁难他时,边冷娘正好从院子一端的草棚里出来,阿九见到她,急忙过去拉住她道:“小师妹,你给评评理.”
边冷娘瞪着他道:“把手拿开。”
阿九赶紧松手道:“小师妹,师父是不是开玩笑,他让我三年练成神功,你练过吗?”
边冷娘手一抖,袖子里掉出三支银针,她抬手将银针射出,三枚银针正好扎在百会、人中、鸠尾三穴的位置上。阿九看看稻草人,又看看师妹,好半天才说道:“小师妹,你练了多长时间?”
边冷娘冷冷地答复道:“三年。”
阿九撇撇嘴道:“学什么不好,非让我学赶尸,师父,我是赶尸的,对付一帮死人而已,哪用如此复杂的神功啊!对付僵尸嘛,僵尸蛊和定尸蛊就够了。”
边阿公冷峻地说道:“僵尸蛊和定尸蛊只能控制尸体,但它控制不住魂魄。你才见过几次僵尸啊,竟敢在此胡乱开言。”
阿九自觉失态,撅着嘴冲他说道:“师父,我知道了。”
边阿公打量他许久,才缓缓说道:“人有三魂,天魂、地魂、命魂,还有七魄,天冲、灵慧、气魄、力魄、中枢、精魄、英魄,赶尸时,我们必须借用逝者的命魂和精魄,把这一魂一魄打入尸身体内,你控制住命魂叫做命魂,僵尸控制命魂就变鬼魂了。僵尸诈尸,正是鬼魂和精魄作怪,要想制住僵尸,必须将银针或是定尸蛊打**道,将尸身的精魄封住,只有这样才能制住僵尸。”
阿九点头道:“是,我已经见识过僵尸的威力了。”
边阿公语重心长的说道:“阿九,学赶尸不但要有耐心,还得有毅力,凡事都得下功夫啊,等你记住这些穴位,你还得学奇门遁术,呼唤命魂与精魄之法。”
阿九皱着眉头道:“这也太难了?”
边冷娘怒道:“阿爹,你跟他这样是没用的,他这样只会害死我们。”说完,她从屋边抄起一根碗口粗的棒子,冲他劈头盖脸就是一阵猛打。
阿九被打得吱哇乱叫,他一边跑,一边求饶道:“小师妹,别打了,痛啊!饶命啊,师父,救命。”
边冷娘追着他打道:“几天能记住穴位图?”
阿九迟愣了一会儿,才犹犹豫豫地伸出三个指头道:“三,三、三天了。”
边冷娘摇头道:“不行。”
阿九哭丧照脸问她道:“那,那你说几天啊?”
边冷娘一边举着棍子,一边冲他伸出一个手指头道:“一天。”
阿九举着双手投降道:“好好好,我答应你了。”
边冷娘举着棍子,指着他说:“你说,到底几天?”
阿九伸出一个指头道:“一,一天。”
边冷娘这才住手,她用棍子指着他道:“你说的一天,到时候记不住,我还打。”
边阿公不由感叹道:“看来,徒弟是不打不成气候啊!”
边冷娘用棍子指着他说:“那不赶紧给我背去。”
阿九灰头土脸地“哦”了一声,一手拿着穴位图,一边走到稻草人前小声嘀咕道:“中脘、孔最、四满、关元、大林、曲骨、气冲。”
边冷娘在一旁用冷眼瞅着他,阿九站在稻草人前,手拿一支银针往竹筒上戳,边戳边说:“神庭、紫宫、灵墟、膻中、天府.”他一拍脑袋道:“我这猪脑子,又忘了。”
边冷娘一直手持木棍站在一旁监视着他,这一招果然奏效,他一天之内竟然将穴位图全都背下来了。边阿公见女儿教授阿九比自己有效得多,他索性就把教授他的任务让她负责了。第二天一早,阿九在小师妹就在棒喝下,提前进入了飞针打穴的训练中。
这天,在北京紫禁城的皇宫内院里,太监小达子和宫女灵儿被带到敬事房,大内总管李莲英向他们传达了慈禧太后的懿旨,太后已将他们赐死。说完,李大总管拿出两条白绫子递给他们。
小达子和灵儿闻听吓得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不住向李莲英磕头,小达子告饶道:“李总管开恩,您就饶了奴才这一回吧?”
灵儿也求饶道:“公公,求您向太后求求情,让她饶了奴婢吧?”
李莲英瞥着他们说:“小达子,灵儿,不是杂家不肯帮你们。”接着一拱手道:“太后已经下懿旨将你们赐死,我可不敢抗旨,难道你们想抗旨不成?”
小达子和灵儿只得抹泪“嘤嘤”地抽泣不止。李莲英见他们实在可怜,便发出哀叹道:“唉,你们平时为人挺乖巧,也很讨主子喜欢,算是太后的红人,按理儿说,你们不该死,只是皇上在搞变法,把老佛爷搞得心烦意乱,你们这时候惹恼老佛爷,只能怨你们命不好。”
小达子和灵儿只是不住抽泣,李莲英打量他们半响道:“等你们死后,我会求老佛爷开恩,让她老人家恩准我将你们送回原籍安葬。”
小达子赶紧磕头谢恩道:“多谢总管。”
灵儿跟着磕头道:“多谢公公。”
李莲英把两条白绫子递给他们说:“那你们就安心去吧,我会通知你们家人的。”
小达子和灵儿哀哀凄凄地接过白绫子,李莲英转身出去了。小达子和灵儿看着手里的白绫泪如雨下。小达子趟泪冲灵儿说道:“灵儿,咱们只有来世再见了?”
灵儿哀泣地点头应道:“小达子,来世再见。”
他们说完,哆哆嗦嗦地踩到凳子上,分别把手里的白绫扔过房梁,然后将白绫挽上一个圈套,并在圈套打上死结。他们相互对视一眼之后,这才把脑袋伸进圈套,然后用腿一蹬凳子,他们的双腿在半空中蹬了几下就一动不动了,两条鲜活的生命就此被葬送在皇宫内院里。他们死后,李莲英理解吩咐人把他们的尸体送进殓房,放入棺椁中先成殓了起来。
一个月后,边冷娘正手持木棍在督促阿九练功,他手持银针对着稻草人练习封穴。他拿着银针对着稻草人是瞄了又瞄,试了又试,虽然相距目标只有两步之遥,他却迟迟未将银针打出去。
边冷娘看得心焦,她索性提起木棍冲了过去,狠狠照他头上就是一下。阿九“哎呀”地惨叫一声,闪跳到一旁。边冷娘冲他喝道:“绣花呢?你这样心不在焉,啥时候才能练成啊?”说完,挥起棍子又要打。
阿九急忙用手护住脑袋哀声道:“小师妹,别打了,我一直在努力啊!”
边冷娘扬起棍子刚要打他时,院外来了两个官人模样的人,其中一个官人冲他们拱手问道:“请问这是老司边阿公的家吗?”
边冷娘立即放下木棍答道:“是,这里是边家,请问你们有什么事吗?”
“我们找边老司有事相商,请问他在家吗?”
边冷娘转头冲屋里喊道:“阿爹,有人找您。”
边阿公闻听,立即从屋里出来,拱手将两个官人模样的人让进屋子,他们分宾主落座之后边阿公才问道:“请问二位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刚才在院外搭话的官人一拱手道:“听说您是这一带声望最高的老司,我们想请您去趟京城,把我家员外的侄外甥和侄外甥女的尸身接到云南老家来。”
边阿公面露难色道:“京城路途遥远,只怕有所不便,你们不如用车马托运还方便些。”
这位官人说道:“正因为路途遥远,我们才从云南到此,特意来请您老出马,这车马托运虽说方便,可天气炎热,加上长途跋涉,只怕尸身未运到家就已腐烂不堪,只因亡人远离父母家人多年,我家员外想保全尸体,希望他们的父母家人能最后看他们一眼,想让他们体面地下葬啊!”
边阿公捋须沉吟:“呃.”
这位官人冲随行的官人使了使眼色,那个人立即奉上两封黄纸包裹的银两说道:“这里是纹银一百两,权当川资路费,等事情办妥之后,我家员外另有酬谢。”说完,他将银子放在桌上之后,退至原位坐下。
边阿公瞥了银子一眼道:“你们可知道这赶尸有三赶三不赶?”
这位官人点头说:“这您大可放心,他们是被太后赐死的,肯定不会给您老找麻烦的!”
边阿公欠欠身问道:“请问人是多时死的?”
这位官人迟疑道:“呃,它们一个月前就已过身。”
边阿公皱着眉头道:“这,它们的尸身恐怕都已经.”
这位官人摆摆手打断他道:“您请放心,它们的尸身已经成殓在皇宫内院的棺椁中,一直用冰块镇着的,肯定完好如初。”
边阿公点头道:“那,那什么时候动身?”
这位官人急切地答道:“当然是越快越好,我们已经在县城里为你们备好快马,沿途驿馆也已打好招呼,你们只管上路就行。”
边阿公带着阿九和边冷娘跟着那两位官人来到县衙,新任知县刘一午竟然亲自出门相迎。边阿公直到这使才知道,原来请他的这两位官人是知府衙门里的大官,他们此次进京完全是太后恩准,李莲英亲自安排的。
这位刘一午是上任知县范中初挂印弃官逃跑后,刚到任的新任知县,他早就为边阿公备好快马。边阿公得知这事儿是官府安排的,不敢有所耽搁,立即就带着阿九和边冷娘上马启程了。
他们师徒骑着三匹快马一路向北飞驰,因沿途有驿馆接待,这一路可说是畅通无阻。他们一路策马扬鞭,日夜兼行,经过二十几多天的飞奔之后,终于到达京城。
他们路过北京天桥时,道路两边有玩杂技的、说书的、唱戏的、拿大顶的,围观人群的喝彩声此起彼伏。街两边还有卖糖人的、卖糖葫芦的、卖小吃的、卖各种玩意的,京腔京韵的各种吆喝声不绝于耳。逛街的人也是形形色色,有提笼遛鸟的、抱小孩的、夫妻相挽的、坐人力车的、也有行色匆匆赶路的。
边阿公、阿九、边冷娘夹杂在嘈杂的人群中缓缓前行。阿九瞧得应接不暇,不住惊叹:“小师妹,你看这是什么?小师妹,你看那是什么?京城实在是太热闹了。”
边冷娘自顾朝前走,根本不搭理他。阿九自讨没趣,只得对师父说道:“师父,咱们不如在京城玩几天再走吧?”
边阿公摆手说:“不行,主家可不是雇我们来玩儿的。”
阿九左右顾盼着说:“我们好不容易来京城一趟,这么快回去岂不可惜。”
边冷娘冲他呵斥道:“想玩你就留下来慢慢地玩,唧唧喳喳没完,你烦不烦啊。”
阿九小声嘟囔道:“说说而已嘛,小师妹不喜欢,我不说就是了。”
边阿公:“我们还是赶紧到驿馆休息一下吧,晚上好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