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兰色的火光,摇曳在阴暗的通道之中。
“哒,哒,哒..”轻轻的脚步声伴随着空灵的浅唱,如同鬼魅般忽然在通道内响起。
空灵异常的声音轻吟着婉约清浅的唱词,宛若灵鸟浅唱,泡沫般梦幻的嗓音映着轻盈若舞的旋律,如若诉诸生灵守望。
浅浅的身影在火光映照下缓步前行,纤细的脚腕上铜铃轻响,孤独宛若鬼魅。
她停在了通道的尽头,缓缓推开了尘封已久的青铜门。
如同推开了记忆的尽头。
这是一间封闭的内室。
内室并不大,在设计上呈现出阴暗的基调,幽蓝色的墙面上攀着诡秘的暗纹,仿若狰狞恶鬼的斑纹。无数星辰般璀璨的宝石碎片无规律地缀于墙身,在光线映照下闪耀着足以迷醉任何一位女士的迷离光芒。顶级水晶般通彻的地面上以妖冶的曲线绘着一副血红色的末世画卷,撕裂的深渊之中涌现的恶鬼青面獠牙,尽显狰狞极恶,真是仿若出自造物主之手般的诡秘观品。
确实是过于华丽了些,于一个墓室而言。
她轻轻地伏在缀满了鬼魅之纹的棺椁之上,绘着绯色纹路的指尖在冰冷的棺身上缓缓滑过,仿佛对待恋人一般眼中充斥着淡淡的温柔。
这就是内室里唯一放置的东西,一具瑰红色的古棺。
“你还好么?”她轻声问道。
她缓缓起身,继而那身着白色巫女服的人儿如同拥抱恋人般无声地拥住了那冰冷的棺身。
但这俨然是对馆中之人的一种不敬。
她的面庞贴在冰冷的棺身上,宛若迷恋般缓缓摩挲,淡紫色的眼眸静静地注视着馆中之人。
“好久不见。”她低喃。
瑰红色的棺中,女孩儿素白色的身躯掩盖在幽兰色的花瓣之下,隐约间显露的姣好线条却让人生不起任何淫邪之念,如瀑的雪色长发波浪般散开枕在身下,映着女孩儿玉脂般的肌肤。
依稀的光线之下,造物主所能诉诸之美皆沉睡于这冰冷的棺椁之内。
“真好啊..”她伸手轻轻抚着棺面,仿若那是女孩儿无暇的面庞般温柔,“这么久了,我们都还活着,但..”
她轻轻地呵了口气,眼中泛着深深的疼惜,“你怎么就这样睡在这呢..”
泪水,悄然滑落在女孩儿素白的面庞上。
就那样毫无预兆得,她的身影骤然消失在了棺面之上,无声地倚在了女孩儿的身旁,而那透明的棺面却依旧坚实地在光线下漾着光泽。
诡异的如同鬼魅。
她温柔地抚着女孩儿姣好的面颊,轻轻地搂过女孩儿倚在自己的怀中。轻叹,宛若自言自语般喃喃道:“抱歉,过了这么多年才找到你,让你一个人在这个地方睡了这么久,一定很难受吧..”
她轻轻地在女孩儿的额头上一吻,将女孩儿额前的发丝小心地梳向耳后,耳语。
“你想他了么?”
火影闪动,诡秘的幽光之下素白色的女孩儿依旧静静地躺在幽兰色的花瓣之中,而眼角,却渐渐凝聚了一颗晶莹的泪。
她轻轻地笑了。
“傻孩子。”她轻叹,低喃。
“去找他吧,用最合适的方式去守护他,一直以来他都承受着别人无法想像的压力,我们能做的,或许也只有这些了吧..”
她浅浅一笑,俯身,吻上了女孩儿浅薄的唇。
睫毛轻颤,阴暗的通道尽头之处,幽蓝色的光晕流转,奇异的花香之中,瑰红色的瞳眸缓缓睁开。
一如在悲哀的摇篮里沉睡了许久的恶魔,再次睁开了它铭刻着魔纹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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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在雪地上的影子,已然挪移了些许位置。
袖袍轻挥,身着白色衣袍的身影,无声地走到了盘膝而坐的少年身后。
似乎并没有感受到老人的到来一般,夜烛依旧双目紧闭盘膝而坐,清秀的面庞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感受他似乎循着一定规律般的均匀吐息,任酒狂的眼中闪过些许讶异,出声道:“吐纳之法,这是他教你的?”
夜烛呼吸一顿,继而长呼口气,睁开了眼睛,“嗯,莫老说这对强身健体是有好处的。”
“是么。”任酒狂不着痕迹地眉头微皱,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沉声道:“你准备好了么?”
“嗯,好了。”夜烛淡然一笑。
“那么,就开始吧。”
任酒狂挥手从腰间抹过,一抹光晕荡漾,他的手中已然多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株绯红色的花朵。
花株整体呈现出一种奇异的绯红色,花茎上遍布着近红色的纹路,而最特别的是,它花瓣形状竟如同一条条纠缠在一起的蛇一般,花瓣的间断更是呈现出蛇首的样子。
而从它出现开始,空气中便莫名的出现了些许灼热感。
“烈焰娇蛇..”夜烛轻轻地吸了口气。
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在《天地宝鉴》‘奇花异虫’篇中被列为无解之毒的存在。
烈焰娇蛇,色泽娇艳,瓣若火蛇,若无防触之,则顷刻灼伤;倘若误食花身,则身心俱焚,顷刻之间化为飞灰,无从救治!
这就是《天地宝鉴》中对它的记载,按理说这奇花必要用特制的寒玉盒配以寒泉之水方可盛置,更加需要一定的防护措施后才可与其触碰,而任酒狂此时就如此随意地捏着那株烈焰娇蛇,似乎丝毫都不受其影响似得。
“我说过了,那种痛苦绝对不是一般人所能想象和承受的。即使有我的保护,你的身体不至于完全崩溃,但那种灼烧灵魂的痛楚却会随着时间逐渐加剧。而一旦你支撑不了.后果我也跟你说过了。”任酒狂深吸口气,“所以,我最后再确认一次,你要自己想清楚,现在后悔还可以。”
他淡淡地一笑,却没有说话。
任酒狂眼神微动,点了点头,道:“那么,我要开始了。”
点点白芒在他的眼中浮现,一股辉宏的气势从老人身上缓缓攀升,他手腕一抖,手中的烈焰娇蛇便转瞬间化为了一团绯红色的液体。
“张嘴!”任酒狂低喝一声,右手屈指一弹,那团液体顿时弹入了夜烛的口中,继而他又转瞬间来到了夜烛身前,指尖在夜烛胸口处连点,既而又迅速地抬手一掌将夜烛震飞了出去!
几乎是在烈焰娇蛇入口的瞬间,夜烛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了痛苦的表情,诡异的绯红色在体表迅速蔓延,但在下一刻,被一掌震飞的他便触碰到了诡泉的潭面!
一瞬间,夜烛便被一层暗蓝色的薄冰所覆盖。
“啊!..”随着一声模糊不清的嘶吼,冰封之下的夜烛表情愈发地扭曲起来,而随着一连串的嘶嘶声,那诡泉寒气凝成的冰层竟突然以肉眼可辨的速度开始融化了!
大片的雾气升腾,龟裂般的伤痕在夜烛身上迅速蔓延开来,血光崩现之际,却转瞬间被从伤痕处涌现的绯红色火焰蒸发殆尽!
仅仅是眨眼的功夫,绯红色的火焰便将冰层燃尽,继而夜烛的身影也被火焰吞噬其中,无法捕捉。
火焰跳动,狰狞的火蛇宛若暴动般嘶吼,恐怖的高温掀起阵阵热浪,而那原本如镜般平静的潭面也如若感受到危机般躁动起来,肉眼可见的深蓝色暗流涌动,逐渐在夜烛身下形成了一个高速旋转的涡流。
“起!”一直面色沉着注视着眼前动态的任酒狂忽然暴喝一声,双手猛抬,身后白泽的灵脉虚影缓缓浮现,磅礴的气势从这个老人身上爆发出来。
“轰!”诡泉的泉水骤然爆发,高度超过数米的涡流宛如龙卷般席卷而出,将那火焰中的身影包裹在内。
“嘶嘶嘶!..”大量的雾气涌出,绯红色的火焰和汹涌的洪流狠狠地撞击在一起,火蛇盘绕着涡流而上而又转瞬间被扑灭,暗蓝色的寒流也在暴动的火焰之中以肉眼可辨的速度蒸发着。
“凝!”任酒狂右手虚握,纠缠的红蓝两色涡流顿时仿佛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力量般被强行挤压在了一起,又是暴起了大片的雾气。
热浪翻滚之中,火焰和寒流迅速地减少而趋于稳定,在任酒狂的刻意控制下,火焰和寒流逐渐化为了丝缕般的气流纠缠在一起,形成了一个高速旋转的涡轮。
而先前始终被火焰所覆盖的身影,也再次逐渐浮现出来。
夜烛此时呈一个盘膝而坐的样子,周围盘绕着高速流动的气流,可怖的裂纹几乎蔓延了全身,而裂纹之下还可以看到那恐怖的绯红色火焰,显然,夜烛此时身体内就充斥着这足以毁灭任何生命的狂暴力量。
“哇!..”夜烛的身体一晃,又是一口鲜血喷出,但转瞬间就被高温所蒸发。裂纹密布之下,连脸色也已看不出了。但他现在的状态显然不是很好,身体在涡流之中风袖残烛般晃动着,扭曲和痛苦的表情定格在了脸上,仿佛随时都会完全崩溃一般。
已然到了崩溃边缘了。
“还是差点么。”任酒狂面色一沉,略微犹豫之后,他身形一动,来到了夜烛身前,荡漾着白色星芒的指尖以看似极慢的速度转瞬间点在了夜烛胸口的位置上。
“叮。”宛若铃铛轻响般的悦耳声音。
时间仿佛在刹那间静止了一般,一点耀眼的光芒在夜烛胸口处亮起,在任酒狂身形暴退的瞬间,恐怖的血色浪潮骤然以夜烛为中心爆发!
而在他胸口处亮起的,赫然是一滴血红色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