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从晨光之中醒来。青尘来到小院中,打水洗脸,然后盘坐在石板上,望着天空发呆。正如他所言,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秘密。那是不敢用心去触碰的伤。
每天早上对着天空发呆,这个习惯青尘坚持了七年。七岁那年,从松花寺最受宠爱的小师弟,青尘做回了乞丐。也正是那一年,这个奇怪的习惯伴随青尘至今。
虽已变成美好的回忆,但是松花寺一年的生活却成为了青尘流浪五年中最快乐的时光。老乞丐很照顾人,陪伴在老乞丐的一年里青尘感受到了浓浓的温馨,就像是老爷爷般带着孙子游历天涯。
唯独在松花寺的生活,让青尘体会到了孩童该有的快乐。当年年龄尚小,只是呆呆的看着人世间独特的繁华与沧桑,却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他们的名字。
老乞丐疯疯癫癫,浪迹天涯。松花寺平静祥和,救苦救难。这样的好人却最终死的不明不白。这是青尘心头一根大大的毒刺。
他们是仙人,为世人所敬仰。他们是真正的神仙。
老乞丐死于冰针,师兄弟死于烈火。两者身份截然不同,却在死前做了同样一件事,保护青尘。敌人来临前,老乞丐把青尘放到地窖里,师兄弟把青尘藏进灶台里。然后,他们死了。
直到今天,青尘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招惹到了什么人,为何对自己苦苦追杀。这点青尘不在乎,尽管敌人处于未知状态,青尘依旧不在乎。事实上,对于死亡,他早已不陌生。唯有老乞丐与松花寺的毁灭,让青尘感到撕心般的疼痛。
他们本是神仙,本该逍遥自在,无忧无虑的。
青尘心中这样想着,不可避免的联想到,是不是自己与爹娘的隔阂,也是因为自身的原因。这其中,到底还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青尘毫无头绪。
同样的情景,待到脖子酸到支撑不下去的时候,青尘睁开眯缝着的双眼,站起身来。
颇为用力的挥了挥手手臂,感觉到肩头上疼痛依在,青尘放下心来。金尾刺的毒性极为强烈,如果不驱除干净的话,整个手臂都会变得僵硬,毫无知觉。显然,这样的担心是多余了。
哼着不知名儿小曲,青尘为还在沉睡的青雪盖好被子,在桌子上留下一张纸条后,悄悄退出了房间。因为受到惊吓,青雪现在的身体变得极其虚弱。睡觉,是她现在最好的补药。
纸条上只有两行不长的字迹,交代一下青雪好好休息。青尘在厨房做好了清香的米粥,放在锅上热着,以免小丫头醒来的时候饥饿。
因为还有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青尘决定在中午之前办完回来,如果计算没有出错的话,那时小丫头还没有醒来。
早上的气氛冷冷清清,或许是天还太早的缘故,村落里看不到任何人。青尘迈着八字步,快速来到了村口。这个不是习惯,偶然间想到师父那有些臃肿的身躯,青尘便学着师父走路的步伐。仅仅是因为好玩!
“师兄,你发神经了?”
耳边传来一声疑惑的声音。青尘身体顿时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
“死猴子,来之前不会发出点声啊!”
青尘难得尴尬了一回,转身对着面前的少年恶狠狠说道。脚步不自然的扭动几下,停止了那看似滑稽的动作。
“这能怪我吗?谁让你之前不注意了,我都来了老长时间了也没发现。”
少年身高堪堪与青尘看齐,一身淡蓝色长衫,妖异的脸庞浮现出淡淡的笑意,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青尘一番。
“你真没事把!”
无语的翻了个白烟,青尘在地上蹦了几下,没好气的说道:“你看我像有事的样子吗?”
眼见洛羽眼角逐渐流露出的笑意,没等洛羽说话,青尘赶忙挥了挥手道:“好了,不说这些没用的了,办正事要紧!”说罢,转身离去,样子颇有些仓皇。
眼神里流露出失望,洛羽无奈的耸了耸肩,站在原地嘀咕道:“无趣的家伙,脸皮真薄!”
“我说哥呀,你等等我啊!”
眼见青尘越走越远。洛羽急忙大喊了一声。小跑着奔向前方少年的背影。
……
……
两人行走的道路,弯弯曲曲,绵延到西侧大山里。那里有片青竹林,在青竹林深处,有着一条长长的通道。今天两人的目的地就是那里。
那条通道连绵不绝,一只延伸到地底。地底深处有着一个巨大的岩浆池,里面藏有许多水云石。两人最终的目的,就是拿到这些水云石。
水云石,产自极炎深处。通体呈清水般透明,柔软如同丝绸,打碎之后熬至糊状,亦可制成水云衣,清凉舒适,适合水属灵根之人,乃是无价之宝。
那丝淡淡的炎毒,或多或少在青雪体内残留了一些。对于还没有进入成长期的冰风仙体来说有着微小的伤害。
青尘不会让小丫头受到一丝伤害,哪怕是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都不能。所以他招呼了下洛羽,来到这危险的地底深处采摘水云石。
走在路上,洛羽开玩笑的说道:“你对这个妹子还真是疼爱到了极点!她有你这么一个哥哥真是好福气呀!”
青尘微笑,没有回答。
的确,他真的很疼这个小丫头!
“谁让她是自己的妹妹呢!”青尘心中给了自己一个这样的答复。
在两人看不见的后方,徐徐跟来一只小鸟。淡青色的羽毛披挂在身上,小眼闪动着特有的灵性,啾啾叫了几声,青鸟展翅一飞,逐渐消失在天际。
……
……
天地灵物,物极必反。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两人来到青竹林。太阳从东方刚刚冒头,仅仅是一会儿的功夫,两人身上的衣衫就被雾气打湿。不过看两人的样子,但是丝毫没有觉得难受。
“虽说生活了十多年,但是每次闻到大山里特有的芬芳,还是觉得舒畅!”洛羽伸开双臂,陶醉般的闭上眼睛,喃喃说道:“如果这样一直闻下去,该多好!”
过了片刻,耳中没有听到青尘的回答。洛羽睁开双眼,向四周张望了一下,目光下移,看到青尘蹲在地上,手中拿着一柄带血的匕首,沉吟不语。
“小蓝的匕首?”惊呼了一声,洛羽蹲下身来,手掌轻轻从地上搓其一缕泥沙,放在手中仔细闻了闻,颤着声音说道:“小蓝出事了!”
稍微沉吟了一下,青尘面色凝重,将匕首放入怀中,一把拉起洛羽,低声道:“走!”
从那鲜红的泥沙上,洛羽闻出了人血的气息。从那柄匕首上,青尘同样也闻到了。这柄匕首乃是洛蓝山心爱之物。从地上残余的气息推断出,蓝山曾在这里停留过一段时间,并且重伤。
洛蓝山下落不明。
原本一场简单的行动,因这个突如而来的变故显得愈发诡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