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时间19:35。
北京已是太阳西落,开罗正直艳阳高照。公孙鼎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还是北京时间,机场大厅里却是1点半。我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还呈现出晕晕乎乎的状态,9个多小时的飞机确实也不是那么好坐的。
“你不需要调一下时间吗?”我看着他。
“不用,只要记住时差这点很好算。北京是东八区,开罗属于东二区,两个地方中间的时差为六个小时,所以看表,只要逆时针倒回去六个小时就好,中间可能会有几分误差,不过问题不大。”
“你是真不嫌麻烦!”说完我就在心理想,既然不想调,带两块表不就好了。真是奇怪的人。
公孙鼎没有理会我,而是低头在书包里面翻着什么。我见他没有搭理我的意思,索性发呆,仔细的看着机场大厅里来来往往的人群。
“我们接下来要去哪儿啊?”公孙鼎没有回话。我等了大约五分钟,他还没有起身要动的意思。
“三号街!”
“那是个什么地方,你父母居住的地方吗?”
“应该算是吧。”
他翻出了放在包里的地图。然后在上面找了找什么,就自言自语到,应该是这里了。我看着他不知所措,不一会儿一个欧洲人模样的女子直冲着我们走了过来,一头棕卷发,在头顶上盘了一个发髻。灰色的卫衣配着一条宽松的牛仔阔腿裤。还有一双军绿色的凉鞋,最主要的是带着一副几乎能盖住整张脸的墨镜,极少有女生穿衣服可以穿的这么痞气。我第一感觉觉得她不像是什么好人。
“请问是公孙鼎吗”她一张嘴竟然发出了一口流利的中文。
“嗯,是。”
“我是负责来接你们的。”
说罢,公孙鼎就拎着行李跟这那个女人走了,谈话短到我还没反应过来,两人就已经距离我有10米远了,我赶紧拎着箱子快跑了几步撵了上去。
我小声的在他耳边嘀咕道:“问都不问你就跟着走,你不怕遇见坏人吗?”
“这里我清楚还是你清楚。”
公孙鼎一句话,顶的我立马没有反驳的余地,顿时我都不知道该回应什么好了。只能随着他还有那个我觉得像坏人的女人坐上了一辆商务车,绝尘而去。
不知道是我不熟悉外国的地形还是国外的国情就是这样,车子越开人烟越是稀少,现在应该也就是开罗时间2点左右的样子,宽阔的大街上却空无一人。我顿时觉得非常不安。
我小心翼翼的踹了踹公孙鼎的脚面。然后用不安的眼神看着他,他应该是看出来了我的焦虑于是张嘴问道。
“还有多久?”
“拐过这条街就到了。”
女人将车提了速,车子飞快的滑过路面,一个急转弯,面前豁然开朗了起来。
“前面不能开车进去了,你们自己走进去吧。”
我随着公孙鼎下了车,然后才发现面前是一个类似于跳蚤市场的地方。令郎满目的商品和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店铺,沿着街边一次的排开。街上的人群还不少,我扫了一眼发现竟然都是亚洲人。
“这是开罗的唐人街?”我扭头看了一眼从刚才下车就开始看地图的公孙鼎。
“这里是三号街。”
“三号街?什么意思?”
公孙鼎收好了地图,然后抬头看了我一眼,“跟着我走吧。”
我看他丝毫没有想给我解释的意思,也就没打算继续在问下去,这么一段时间了我也差不多摸清了他的脾气,不想说的事情,你就是弄死他估计都不会开口。我就只好拎着行李跟着他往人群深处走去。
虽然已是10月底,国内已经开始落叶飘零,很多地方甚至都需要穿上棉衣,但是开罗这个地中海气候的地方,依旧是炎热的夏季。而且在埃及,这个有着自己信仰的国家,短、露、透、薄的衣服是禁止穿的,虽然旅游开放了许多,但是大部分的人还是遵守着客从主便的习俗,以免带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我的衣着有些厚配合着高温多风在加上时差,让我感觉好像做了好久的过山车一样,这时又往拥挤的人群里走去,让我的胃顿时觉得有一种翻江倒海的感觉。
我没有心思看过往的商铺,只顾着低头跟着公孙鼎的脚步往前挪动,紧紧慢慢的跟着了走了几步,突然一个踉跄,扑倒了他的身上。
“你就不能好好走路?突然刹车干嘛?”我没好气的冲他嚷嚷道。
“到了!就是这里了!”
我顺着他的声音看过去,眼前顿时出现了一幢蓝白相间的房子,三层楼高。冷色调的房漆给这闷热的气氛增添了一份清凉。门外有一个大约7平方的花园,地方不大,摆着许多不知名的花花草草,红花绿果很是好看。米白色的门正中间悬挂了一盏油灯,很奇怪的是,这油灯,白天竟然也点着,让我觉得不可思议。
我正忘得出神,公孙鼎已经打开了围着院子的门栏,走到了门前。
“铛铛档……”三声清脆的敲门声。
门发出吱吱的声响,打开了。貌似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的样子。
开门的是一个妇人,相貌年龄大约在三十到四十之间,中等的身材,皮肤黝黑。妇人张了张嘴。
“阿巴!阿巴!”然后笔画了两下。
竟然是个哑巴。
公孙鼎冲她微微一乐,然后抱了那妇人一下。
我愣在哪里,看着这一切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
“我也要抱吗?”我瞪着大眼看了一下公孙鼎。没想到他噗嗤一声竟然笑了出来,这是自打听见他父亲去世到现在我第一次见他这么笑,顿时让我觉得很是尴尬,因为我知道我肯定是说了不该说的。
妇人没有听我跟公孙鼎的谈话,而是径直走到了楼上,我们放下了行李,就跟着妇人往楼上走。
“这也是你家吗?”我询问到。
“这是我父亲住的地方,我以前也从来没有来过这里,所以我需要看着地图才能找到。”
“那刚才从机场接我们那个女人呢?既然都接我们过来了,直接送到地方不就得了,还要什么地图?”
“她应该是父亲的学生吧。三号街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随便便进入的。她没有资格。”
“我靠!”我一时之间没忍住,一下子喊了出来。这小子竟然不认识那个女人。
“公孙鼎!你不认识你就敢跟着走,还拽着我!我也是邪了门了胆子比你还大,就跟着你走了,回头我死到开罗我爹妈都找不到我尸体。到时候我也算是客死他乡了!”
公孙鼎回头瞪了我一眼“那女人右手的食指上纹了一条水波文。那个印记只有我父亲的学生才有。”
“你什么时候看到的?我怎么没注意,话说你父亲的学生怎么还纹身啊,搞得跟邪教组织一样,有特殊符号的。”
“她刚来接我们的时候用右手扶了一下墨镜你没有看到吗?至于这个水波纹,我回头再详给你说。”
话落,我们已经随着那个妇人走到了二楼的一间卧室。妇人推开了门,让我们进了去,屋子很暗,拉着窗帘也没有开灯。我扫了一眼屋子的全貌,陈列倒是很简单一个大的落地灯,一张两米多宽的大床,一个贵妃椅还有一张米黄色的欧式书桌,摆在了卧室的窗户边。
妇人拉开了帘子,我终于看清了原来床上还躺着一个人。
公孙鼎突然面对着床上的人,噗通一下子跪了下来。我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也连忙学着样子跪了下来。
“你不需要跪!我父亲受不起的。”
我愣了一下。父亲?床上躺的是死人吗?从我们得知他父亲的死讯到现在,也有三天了,人就这么放着?不臭了?而且那个妇人,应该已经知道公孙先生已经死了,一个人守着这么个死人在屋子里三天,不害怕吗?顿时,无数个问号像海浪一样一波一波的侵袭着我的脑子。我还来不及多想,耳边就想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打字机一样有规律的声音……
那声音我再熟悉不过了,十二年前,那对双胞胎离去的时候,就是这个声音,虽然期间我听到过无数非正常的声音,但是我知道它们跟这声音不同。我起身望了望床上躺着的人。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虽然已经死了三天之久,但是面容依旧完好,仔细看去竟然还会觉得有血色和呼吸。像是一个沉睡的人,等待着唤醒。我怀疑我面前的不是一个死人,而是他们给我开的一个巨大的玩笑,于是我便用手去触摸了一下他的呼吸,确实没有了,手指放在鼻尖的时候触碰到皮肤,寒冰刺骨一般,我立马收回了我的手,浑身打了一个冷战,仿佛他会一下子坐起来咬到我的手指。
人,确实是死了。
我回头看了看刚才对着尸体磕完头的公孙鼎,他的表情依旧很平淡,即使到了这里他也没有歇斯底里的哭泣,仿佛两个旧友相见,什么都不需要言语,只是一眼就化作了千言。我回头又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心底泛起了无线的悲哀。突然!我觉得哪里好像有些不对。
等等!他父亲,我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