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少凡坐在火车上,看着窗外风景快速的走过,脑海中没有一丝起伏,是谁曾经说过,我们一直在丢失着过去而生活着。
对面是一对中年男女,男人头上有些白发,女人脸上始终挂着微笑,不时拿出廉价的镜子梳理着乌黑的头发。
男人从洗得发白不知道颜色的背包掏出一罐咸鱼:“小兄弟,要不要吃些?”
“不用了,谢谢。“诸少凡又将目光移到窗外。
“小兄弟,你也去寒江市吗?“女人微笑着,很好看。
“嗯。“诸少凡看着女人,岁月没有将她明亮的眸子暗淡。
“我也去那里,我老公在那里赚了很多钱,让我去找他!“女人自豪的说着。
“哦,对不起,我原先以为你们是夫妻呢。“诸少凡轻轻地笑着。“一路上很多人都这样说。“男人也跟着在笑了起来。
“那你是她哥哥还是···“诸少凡问道,男人只是摇摇头。
女人很健谈,跟诸少凡说了很多她和她老公的很多事情,没有提及旁边男人,男人好像也不在乎,在一旁认真地听着。
“我去打瓶水,你们继续聊。“男人拿起水瓶离开座位。
“当时他家里很穷,我家人不同意我和他一起,所以他为了我跑到外面城市打工,现在有钱,接我过去一起生活。“女人满脸洋溢着幸福。
“你们的故事很童话,童话的结尾都是圆满的。“诸少凡笑着说。
“是吗?村里人都说他在外面有别的女人了,我才不信呢。告诉你一个秘密。“女人凑近诸少凡小声说,“其实在他离开家乡的时候,我和他偷偷领了结婚证,嘿嘿!这样我父母就没有办法逼着我嫁给别人了。”
诸少凡轻轻地笑着,四五十岁的女人此刻看起来好像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一样。
女人悄悄从口袋拿出一个红色的本子,被黑色的布包裹的没有一丝损坏。
诸少凡小心地接过,翻开看了看,心中突然一惊!
“啪!“火车走道上响起一声巨响。
“你没长眼睛啊!“一个壮实的青年对着男人大骂。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男人低着头不停地道歉。
“对不起就可以啦!你弄脏了老子的衣服!拿钱赔!“青年大声说着,身边几个人起哄着,想必是他们是认识的。
“好的,我···我···“男人伸手摸向口袋,突然慌乱起来,额头上汗珠滴了下来,紧张地在身上找了起来,“我的钱包···我的钱包被偷了!”
“快赔钱!少说废话!“青年一巴掌打在男人脸上。
“我的钱包真的被偷了!报警!快报警!“男人慌乱地跑向警卫处。
“不行!先把赔钱!“青年一脚揣在男人小腹上,男人一下子倒在地上。
青年又接着一脚踹了过去,却被一只脚挡在前面,“把偷的钱交出来!“诸少凡冰冷的眼神看着青年。
身边人纷纷退到一边看着,等待着一场好戏。
“你···你什么意思?!“青年眼神闪过一阵慌乱。
“把偷的钱交出来!“诸少凡一脚踹在青年的胸口,青年顿时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
青年咬着牙,“给我打,往你死里打!”
说话间七八个民工一样的人将诸少凡围了上来,诸少凡冷冷地看着他们,一把抓住前面一人的头发,往下一拉,接着膝盖一抬,那人的脑袋顿时晕眩,倒在一边。其余人看见如此,立刻动手,诸少凡抬手一拳打倒一人,将那人往后一推,压倒了后面的人。
不到几分钟的时间,所有的人都倒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声音。
诸少凡一只手将原先的那个青年提起,将他的脑袋塞到窗户外面,“我不想说第三遍!”
青年发出尖叫声:“求你放了我!我错了!”
“看来你想死了。“诸少凡使劲将青年向窗外推。
“我给···我给···“青年颤抖的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黑布袋,“这是···这个,我刚从他身上偷的。”
男人在女人抽泣着搀扶下拿过布袋,诸少凡一把将青年扔到地上,拍了拍手回到座位。
“谢谢你!“男人揉着小腹看着那几个人灰头灰脸地跑走。
“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小偷?“女人擦着心疼的看着男人问诸少凡。
“猜的。“诸少凡看向窗外脑海中一直浮现那个红色本子里的照片,男人的样子印在玻璃窗户上,多年的时光只是变得有些沧桑。
女人靠在男人肩膀上,慢慢地睡去,脸上依旧挂着泪痕。
“刚才她将结婚证拿给我看了。“诸少凡看着玻璃窗户上的人影说。
男人微微吃惊了一下:“哦?”
“你们?”
男人轻轻拍在女人瘦弱的肩膀,好像哄小孩子睡觉,他从身边的包里掏出一个袋子,递给诸少凡,“看看。”
诸少凡打开袋子,是一张病例,女人清秀的照片在上面,“精神病?!“诸少凡更是吃惊,这是怎么回事?
“她没有说谎,当时她老公家里很穷,为了两个人在一起,男人孤身一人出去闯荡,十几年,男人吃了不知道多少苦,终于有钱了,可是一个年轻的男人在外面总是抵挡不住很多诱~惑。“男人叹了口气,一个故事总是少不了叹息,也少不了感悟。“男人回到家乡时就是为了和女人离婚,可是他不知道当女人家里人知道自己和男人早就领了结婚证,将女人赶出家门,这么多年来女人不知道受尽了多少白眼和苦难,当男人回来告诉她要离婚时,女人承受不了,就疯了。”
男人露出一丝苦笑:“而我就是那个狠心的男人!”
诸少凡心里猛然颤抖了一下。
“她疯了,我将自己所有的积蓄用来为她治病都没有办法治好,她一直在说男人要接她去城市里生活,于是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陪她到处奔波,有些好笑吧,我就在她身边,但是她一直停留在很多年前的记忆,一直寻找着我这个负心的人。”
诸少凡皱紧眉头,看着熟睡中的女人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
“小兄弟,你为什么活着?“男人看着诸少凡。
“我···我“诸少凡低下眸子,脑海中浮现那个苍白色的脸孔,那双几乎腐烂地手慢慢伸向他,“我只知道我需要好好的活着。“
“以前我一直努力治好她的病,就想当初背井离乡时那般坚持着,可是很多年的旅途,我开始明白,这些真的不重要了,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很开心就行了,虽然有时候我得去捡废品养活两个人。“男人尴尬的笑着。
窗外的夕阳慢慢落下,夜色中风声呼呼。
诸少凡下了火车,男人和女人对着他轻轻的招手,诸少凡挥了挥手,转身没有回头,他们也许一生都在旅途中。
他抬头望向远处,嘴里默默念道,寒江,真相也许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