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颂还在Z市，他现在并没有回去的打算。
他能够想象，自己搞砸了找媳妇这件事，家里会有多少反对声，尤其……是他那几个足以当他爸爸的哥哥们。
最近他没什么工作，现在还没到他忙的时候。
真正忙活起来，便是七月半鬼节了。
现在，倒算是休养生息的时候了。
习惯性的点了根烟，李颂翘着腿，看起了杂志。
他的生活一向很单一，就连穿着的衣服，也永远都是那几个颜色。他知道，李家内部不少人都称他为：老古板。
沐瑾卿的家里，有的杂志也统统都是时装杂志，只是粗略的看了几页，他便没了兴致。
正准备去倒杯水喝，放在桌上的手机便响了。
看着屏幕上跳动的“沐瑾卿”三个字，李颂无甚表情。
“有事？”
沐瑾卿打他的电话向来都是有事的，要么，为了特派专员店，要么，为了李骁。
那个女人，这么多年，他已经稍微有些了解了。
她的确是优秀的契约灵，处处为主人着想，只要……不干扰主人的心，便好。
李骁大概是觉得他隐瞒的很好吧。
李颂哼了一声。
可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就算他伪装的花心，伪装的什么都不在意。
电话里的沐瑾卿顿了顿，最终道：“只是问问，你在Z市有什么打算。”
她原本，是打算和李颂说说乔舒白的事情的，可最终，还是转口了。
李颂突然就意味到不对劲了。
沐瑾卿一向知晓，他的计划，是不会轻易告诉人的，那么这个问题，都显得多余。
“就当休假吧，顺便，考察考察。”
应付式的回答，却让沐瑾卿抓住了两个字。
“考察？”
这件事情告诉沐瑾卿也没关系，故而李颂没有隐瞒：“我在想，要不要和乔舒白契约，我觉得，她还不错。”
契约！
“你在……开玩笑吗？”沐瑾卿的声音都有些颤，似乎很不相信。
李颂警惕起来，按道理来说，沐瑾卿的反应不该如此的。
除灵师和执念灵签订契约，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了，这对于双方，都是有利的。
他和乔舒白相处不多，但也说不上讨厌她。
不讨厌的人，便都可以合作。
更何况，她的处事态度，很对他胃口。
虽然，还有些让人有疑虑的地方，就比如，身份。
他以前认为，她极有可能是那个卓苏，现在，却不这么觉得了。
一个人变化不会那么大，怎么可能因为死亡，就由废材变成商业天才呢？
这么一想，李颂觉得，自己对乔舒白的了解，还真不少。
也许，这几年，经常听到她的名字吧，李骁可是为了她，在主家那边，求了好几次药。
“你觉得，不好？”李颂故意询问，想要察觉出端倪来。
“没什么，只是觉得意外，我认为，你喜欢独来独往。”
沐瑾卿深呼吸一口气，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偶尔，合作的效率更高。”
“是吗？”
“算是吧。”
“我还有事，就先这样吧。”
“嗯。”
挂上电话的李颂，将手中的烟狠狠的吸了一口。
————
殷千礼自然是不可能闲着的，不过，他的生活再次开始有规律起来。
早上八点，一定要看当天的报纸，顺便吃乔舒白准备的早点。
晚饭也是一样，雷打不动。
他的生活固执的像个老头子。
乔舒白可是要将他打造成更完美的人才来，故而，寻找他身上值得改进的地方，也是必须之一。
殷千礼每天都要去自己的公司上班，就是外界眼中，那家濒临破产，吃着救济粮的云腾科技公司。
“我需要考察你平时的工作地点。”
这一点，殷千礼自然是欢迎之至。
虽然云腾，真的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
就连本部在国外的云腾工业，也是多亏了她当初留下的一大笔钱。
有人和自己一起上班的感觉很微妙，他喜欢她站在他身边的感觉。
云腾拥有的写字楼只有两层，对外宣称还有一间地下研究室，不过是用来唬人的，那间研究室，事实上，只养了几株仙人掌。
“跟我来。”
他拉了拉她的手。
车子已经停放好了，现在，只需要上楼。
这个位置很熟悉，恰好就是当初玉泉水的办公部，只不过，殷千礼又多买了一层楼。
这边早早就不是旧楼了，两年前，就已经翻新完毕，现在看起来，比周围的建筑更加耐看。
胖子李达昨天就加急飞到非洲处理事务了，今天的公司，显得不那么活泼。
云腾的特点，便是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
殷千礼总是冷着脸，而胖子则负责温和可亲，随机应变。
员工们的情绪，殷千礼也是充分照顾到的，有对比，才懂得珍惜！
留在办公楼里的，只有几位员工是知道公司内幕的，其余的，便都是蒙在鼓里，真真以为公司是一家被国家扶持的科技公司的。
“老大。”
“老大早。”
虽然员工们都万分好奇，自家老板身边的女人是谁，但谁也不敢询问殷千礼。
殷千礼点了点，继续带着乔舒白，目标，便是他的办公区域。
“活学活用。”这是乔舒白的评价。
当初的玉泉水那一招，殷千礼如今还真是运用的出神入化，乔舒白先前想过，殷千礼的境况不会差到哪里去的，可是现在见办公楼都在原本玉泉水所处之地，心中的猜想，便多了几分。
“突然觉得，我好像没什么好教的啊，”乔舒白朝着办公室的窗户往下望去，外边，是拥挤的人群，车辆，“你看啊，阿礼的礼仪，服装，事业，似乎都已经不需要我教了。”
欣慰，是欣慰的语气，可是殷千礼却该死的讨厌这些话。
需要需要。
从骨头里，到脑袋里，到每根神经，都需要。
那些文件，似乎都不能勾起他任何兴趣了。
以前，他思考，钱的重要性。
而现在，答案似乎出来了。
没钱的人在追逐钱，有钱后，那些东西便不那么重要。
他觉得，也许回到两年前，会是很不错的选择，没有钱，但是她会温柔微笑，然后和自己说一声：没关系啊，阿礼，因为你是阿礼，所以一定能做到。
站起身子，他走到她身侧，固执的让她转过身，看着自己。
“谁教你的？”乔舒白突然觉得好笑，殷千礼现在的动作，不正是标准的“壁咚”么？
他对她若有若无的亲昵，她怎么可能没感受到呢？
“我想了很久。”
“这个结论似乎不能用任何公式来证明，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它的逻辑。”
“我试图理智，却总是……”殷千礼声音顿了顿，眼睛直直的看着乔舒白。
两年，足以让当初那个少年也变得强势起来。
他的话语很认真，认真到乔舒白都不知所措。
“我喜欢你，这是结论。”
目光深邃，乔舒白知道，他没有说谎。
他这个人最讨厌说谎了，所以自己，绝对不会勉强自己说谎。
“嗯，情商也完全不用教了是吗？”乔舒白微笑，嘴角的酒窝都轻颤着。
“办公室，有零食吗，我好像，有点想吃了。”乔舒白不动声色，从殷千礼的领域离开，走到办公室沙发边坐下。
“有，你等等。”
殷千礼记得，自己办公司没有，胖子的地盘，却一定是有的。
于是乎，公司的里的员工们，一天之内见到了两大奇观。
一，便是老板带着“疑似家属”来上班，二，便是老板淡定的抱了几包胖子助理的薯片回了办公室。
这绝对是去讨好女孩子啊！
撕开包装，乔舒白拿了一片塞到嘴里。
“是原味吗？”她嘟囔着，完全没注意包装上写的口味。
殷千礼在这一刻，心里突然有底了。
她在紧张。
嘴边的碎屑突然被什么给舔去，乔舒白当场又不淡定了。
可是做了这件事的人，却自然的说了一句：“新口味，苹果味。”
这种自然的表情，明明是她乔舒白所专有的，两年前，不管殷千礼发生了什么，她总是能用这种表情，这种语气，可现在，一切都反过来了。
“不好吃，别吃了，不健康。”殷千礼将乔舒白手中的东西收回去。这句话，也是她以前经常说的话！
他是知晓的，乔舒白最好什么都不吃。
她不需要勉强什么。
正尴尬着，乔舒白放在包里的手机震动了。
避开殷千礼的视线，乔舒白点开屏幕。
“我先出去一会，待会给你打电话，晚上想吃什么？”乔舒白不动声色收回手机。
“你决定就好。”
“嗯。”
乔舒白离开的样子，更像是落荒而逃。
明明，也是想要接近温暖的，可是当温暖朝着自己过来，却觉得不真实。
楚默坐在一家她常去的私人咖啡厅，整个人都有些颓丧。
楚管家将咖啡端到她面前：“小姐，下午要去接小少爷吗？”
“去吧。”
“我会安排。”
“嗯。”
从昨天开始，楚默就觉得，她控制不住自己了。
难过，还是难过。
她收到了匿名寄过来的几张照片。
明明只是一起逛超市的照片，都让她觉得，心酸。
谁寄来的，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明白了自己的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