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中的哗然在甄连一声令下戛然而止。此刻所有人都平心静气地注视着陈语等十个人稚嫩的面庞，老弟子回想起百余年前入门的那一刻，新弟子回忆起才刚刚开始没几年的修真生涯。即使修真了，时间还是过的那么快，虽说活的时间更长了，但还是无法阻止时间在身上留下痕迹。
场内忽然聚集过来的目光令陈语等人有些紧张，从小到大还从未被这么多法力通天的修真者如此注视过。
大典开始，甄连退到一边，交由凌山主持。
凌山飘忽着身影出现在祭台上，对台上的长老以及甄连等人客气地鞠躬示意，而后便转身面向陈语等人。
“我羽灵门东支，百余年来，每四年招收一次弟子，每次招收不过十名左右！虽说这样使得我们东支上下人丁稀少，但是！”说道此处，凌山有意加重了些口气，自豪的讲道，“正东支弟子实力之强，纵使总支的弟子也无法在我们手中讨到一丁点的好处。”
台下的弟子听到此话，不知不觉间，脸上也都充满了自豪的神情。总支每两年组织一次九大支脉的大比，正东支则每四年参加一次，在场的弟子几乎都曾经比试过，他们的成绩一直是整个门派的谈资。没有人能够明白，三百年来几乎从未品尝过失败滋味的正东支的那群怪物们，究竟是怎么修炼的！
总支大比的资格赛类似于荒野求生，所有九脉弟子全部入场比试，最后顺利到达终点的弟子即可参加接下来的擂台比试。相比于其他分支四年年数十甚至数百的招收规模，表面上看，正东支的弟子就显得非常劣势。但是，东支仅有的十几人经常是全部顺利通过，资格赛结束后，正东支的参赛人数反倒成了最多的一个，这种结果总是能让整个门派为之一颤。
更令人哭笑不得是，门中大师兄药群参赛那一年，直接在资格赛中带领七名师弟师妹击败其他八脉数百名对手，成为前八名也是最后八名成功通过资格赛海选的人。
那次以后，九脉不得不重新商定规则，将每个支脉通过资格赛的最少人数提升到三人，才使得以后没发生这种资格赛便决出胜负的尴尬局面。
“对于我们正东支所有人来说，四年是一个轮回，是一个新的开始。”凌山豪情的说道：“你们的大师兄药群，如今已经步入神游之境，称为一名九转境界的强者，一身实力已经远远超出我们这些师叔。药群是我们门中近五百来第二位步入神游之境的人，同时也是这大路上近百年来第一位突破至九转的年轻人，这是我们正东支，也是我们羽灵门的荣耀！”
凌山的话一瞬间便引爆了全场，喝彩声，呐喊声此起彼伏。
神游？九转？那名白衣服的师兄那么强么？听了凌山这番描述，陈语忍不住冲着白衣男子多看了几眼，白衣男子察觉到陈语的目光，温和的冲其笑了笑。
刚入修真门，对实力的界限尚不清晰，单单一个名字，陈语等人还无法理解其中含义。
哗然持续了十数分钟，凌山丝毫没有制止的意思，直到现场气愤冷却，才继续说道：“李亮，董元，吴玉杰，周晓天，孔华，葛云飞，张乐，王雨，康强，陈语！如今，你们即正式成为羽灵门的弟子，所以在这里我会给你们一个选择！”
凌山故意顿了顿，继续说道，“修真所为全是逆天之事，修真路上艰辛与苦难远超你们的想象，弱肉强食的修真界，道理永远都掌握在强者手中！这世界上，数千小门派在风雨中飘摇，纵使羽灵门也无法安然保障弟子周详！你们必须面对随时到来的危险，危及生命的危险！许多修真者活不过三十岁，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并不是死于意外，而是死于敌对势力的谋杀！”
说完这些，场中的气氛变得有些沉重，有的人甚至攥紧拳头，一股无形的恨意从其体内散发。
可想而知，许多年前，正东支时机招收的弟子要比现在的人多上许多，许多人都在修真的路途中命陨。
“为了让你们自己能够活下去，你们几个新人必须在往后的日子里学会一项必须的技能！”凌山继续解释道。
几个人带着好奇的目光看向凌山，一个大门派的发展史往往是血与孤堆积起来的历史，其中的腥风血雨根本就无法以常识估计，这也是史书中经常用来介绍大王朝的描述方法。
“杀人！”凌山携着凌厉的气势说出二字。
全场弟子虽说早就知道凌山会说些什么，但是当他真的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有些弟子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有的时候，感情在修真界只是别人为了杀你而精心准备的工具！”凌山显然不想给陈语等人消化的时间，继续解释道。
“为什么？”一向活泼可爱的董元此刻哆嗦着双腿，小声问道。
“没有为什么！”凌山一字一字地回答道，“正因为此，今天，我给你们一个选择，选择到底要不要加入羽灵门，你们是否已经真的准备好！？”
全场鸦雀无声，每次门派典礼，这都是新人必须回答的问题，如果在这个问题上存有犹豫，那此人未来确实堪忧。羽灵门并不缺少弟子在此问题上存在犹豫，最终被敌人所杀的例子。所以如果此刻弟子的立场不坚定，以后的生存就有可能出现大问题！
董元身体的颤抖明显更加强烈了，不止是他，在场几人中，除去陈语之外，几乎所有人都颤抖着身子。杀人，试问自己怎么可能坦然做到。
哦？察觉到陈语的坦然，凌山有些好奇，新入弟子有这样的反应可极为少见，凌山思量了片刻，指向陈语，说道：“陈语，你先回答！”
全场的目光立马都集中到这个满脸诧异，但却丝毫不畏惧的小伙子身上。
被凌山这样指名回答，陈语立马紧张起来，说话也有些支支吾吾，说道：“回，，回，师叔的话，弟子以为，只要自己不恶意对待别人，自己或许就可以避免人与人之间。。的。。的。。残。。残杀！”说道最后，陈语的话已经完全失去了底气，他不知道凌山会如何对自己的回答做出反应。
凌山严峻的脸突然变得温和，“希望你的想法是对的，你的想法也是在坐的弟子入门时都抱有的想法，不过后来，经过真正的血的洗礼之后，还维持这种想法的人却变得极少！”
听到凌山这么说，陈语缓缓低下头，不再说话。
“不要妄想你以后遇到的人都会饶过自己，不要妄想你可以打败你遇到的每一个人！所以，你们必须学会在强者如林的修真者世界中生存，陈语你的想法实在是太过天真，如果你继续抱有这种想法，我想不出十年，你必死！”凌山突然间改变温和的口气，严肃的斥责道。
其他九个人的颤抖突然停了下来，凌山的话中，杀意与不屑让在场的人都有些同情陈语。
哦？凌山说完这些，突然发现陈语的拳头攥紧，不住的颤抖，于是继续说道：“不要以为你自己有多强，也不要以为你的梦想有多伟大，在现实面前，你的梦想以及实力不过是跳梁小丑，你！明不明白！”
张乐想要去安慰陈语，却突然被人传音制止，其他八人也都焦虑的看着陈语。陈语此刻表现的极为不正常，相处的半个多月里，他们从未见陈语这样，此刻陈语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头强忍着怒气的狮子，不知道他爆发后会是什么样子。
“我才不管你说的那些！”陈语低着头，颤抖着声音，低声说道。
在场观礼的弟子以及台上的师叔长老眼中突然流露出一丝精光，齐齐看向陈语，那目光中还夹杂了少许期待。
“我才不管修真界以前是什么样子！”陈语突然抬起头，攥着拳头冲着凌山喊道，“我有我自己的理想，如果修真界不是我想象的样子，我就尽我所能去改变它，如果我在改变的路上死掉，那说明我命该如此，但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不会放弃！”喊完这些，陈语的脸憋得通红，大口喘着气，刚才的大喊似乎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在场的人，谁都没想到，陈语竟然有如此勇气与凌山说话！
听到如此回答，凌山先是皱紧眉头，不出一秒，便哈哈大笑起来，凌山这么一笑，全场的弟子也都跟着热闹起来。
“好了好了，到此结束！凌山你下去吧，你的恐吓完全没有起到效果。”还没等陈语等十个小家伙缓过神来，甄连便慢步走过来，对着凌山传音道。
凌山哈哈一笑，传音道：“我也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有这种胆色。”
甄连笑着点了点头。
“小家伙，你的表现很不错！”甄连摸了摸陈语的头，说道。
一股温和的内力传入陈语体内，刚才的大吼耗尽了陈语全部的勇气，此刻被甄连内力滋润，陈语再次恢复了生气，“师傅？”陈语小声说道。
“恩！恭喜你们！”甄连安慰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