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寒提着人头,步履轻盈稳健,走在最前面,单肩披风随着步伐飘逸展开,冷煞之气不减。
景玉的红锦披风划过地毯,悉悉索索,高昂着头,泰然自若。
她身旁的雪凝则低垂着头,越走越慢,越走越慢,最后已经变成蚂蚁爬……
“徒儿拜见师父。”景寒说着,呈上林奎的人头。
“好!寒儿,你和玉儿做的很好,师父会嘉奖你们,你们先退下!”任秋严慈参半的说完,威严的脸又乍然阴沉,恢复为锅底黑,“雪凝,你好大的胆子!竟然给为师下毒,跟着师兄师姐混下山?!你这丫头是活腻了吧?”
雪凝哭丧着小脸,做就是做了,她不否认。
“师父,你说的好大声,震的徒儿耳朵都嗡嗡响。”师父简直就是狮子吼嘛,有必要发这么大火吗?
景寒和景玉相视一眼,都眼角抽/搐,这鬼丫头死到临头,还嫌师父训人大声?!
“来人,依照门规重罚,杖责雪凝二十杖!”
“二十?!”
雪凝吓得打战栗不止,二十大棍打在屁股上,恐怕骨头都碎了,甄启山都说她是鸡排,鸡排怎么能经得起杖打呢?那些师兄打人从不手软。
“师父,徒儿知错了,大不了徒儿给您多烧几个菜尝尝。”
任秋不容抗拒地厉声命令,“打!”
雪凝被两个师兄上前来架住,景寒和景玉想站出来,任秋却命令,“谁敢为这个鬼丫头求情,连他一起罚!”
景寒握紧拳头,眼见着雪凝被按在地上,粗重的枣木棍已经拿进来,抵在雪凝的腰际两侧。
景玉想要上前,被几个师弟师妹拉住,“师姐,这鬼丫头自作自受,别被她克死。”
雪凝咬牙切齿,没想到师父这么狠,哼,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枣木棍举起来,她突然大叫,“师父,你还记不记得那个会弹琴的秦蓉?!”
“住手!”任秋的怒气大失,豁得从椅子上站起来,“你说谁?你再说一遍!”
大厅内的众人都不解看向他,师父向来冷静的滴水不漏,罚就罚,打就打,为何一听这个女人的名字就变成另一个人了?
雪凝揶揄冷哼,“哈!原来师父真的认识这个女人?据说,她弹琴还弹的很好呢!”
任秋忍无可忍,“鬼丫头,你快说,秦蓉在什么地方?”
“秦蓉,秦蓉,啧啧,师父叫的好亲热呀!不过,徒儿就惨喽,还要被打屁股。”她一副窘态,趴在地上装可怜,“呜呜……徒儿好惨呀!”
“你……”任秋只得坐回椅子,“你们都退下!”
一群弟子鱼贯退出,任秋迅速冲过去,两只铁钳似的手将雪凝揪起来,“你这个鬼丫头,现在好了,可以说了吧?”
“不说!师父还没有说饶过徒儿哩!”
“难不成你还要师父发誓?”
“不,我要师父答应徒儿三个条件才肯说!”
“好,你说哪三个条件?”
“第一,徒儿可以自由下山,第二,师父永远都不能打罚徒儿,第三,师父还要像以前一样疼爱徒儿!”
哼哼,这鬼丫头果真是鬼灵精怪,得了便宜还想讨便宜。
“好,为师统统答应你!”
“这次徒儿和大师兄下山,看到午门处斩。”
任秋急切打断她,吹胡子瞪眼地斥责,“为师问你秦蓉的事,你说午门处斩做什么?”
“就在午门处斩时,一个认识师父的中年男人拉住我,就叫我任蓉,还说,我是……”雪凝说到一半,忽然想起夏侯康的叮嘱,他说过,不能说自己是他的女儿。
“说什么?那个人是不是叫夏侯宇?你想急死师父吗?”
“他说,我是师父和秦蓉的女儿,还说,让我找到我娘,还说我娘会弹琴,还说,让师父好好疼爱我娘。”
“就这些?都是废话,还有呢?”
“没了?然后他就……”雪凝把手往脖子上一横,“咔嚓!”
“就这样没了?”
“一百多条人命,全都没了。”
“他没有说秦蓉在什么地方?”
雪凝见他鹰眸圆睁,像是被人扼住了心脏似的,不说出点实际的东西出来搪塞一下,师父是不可能饶了她的。
于是,她硬着头皮说,“他还说,秦蓉去找过他,因为他娶了小老婆嘛,素蓉就说了些恩断义绝的话,就去了江南。”
“江南?!”冷狄秋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说,“是啦,是啦,我怎么忘了?秦蓉是江南人,她除了回去自己的家乡,还能去哪呢?我怎么这么糊涂?!”
雪凝暗暗长吁一口气,竟然真的蒙对了?!
“师父,听说江南是个好地方,那里不但美女如云,美男成片,还有西湖美景……”
“哼哼,你出去了一趟倒是见识不少。”任秋沉下气来,“在外面有没有想师父?景寒和景玉有没有为难你呀?”
“哈,师父说罚徒儿,原来是舍不得罚?”
“哼哼,还说呢,你一走,为师都快饿死了,整天吃后院顾叔顾嫂做的饭菜,难吃死了。”
“嘿嘿……”雪凝贼兮兮地笑着依偎进任秋宽阔温暖的怀中,“徒儿一定给师父好好做几个菜品尝。”
“在山下有没有人欺负你呀?你武功那么差,山下人心险恶,你肯定吃了不少亏吧?”
“没有呀,师兄和师姐对我很好,就是那个甄启山……”
任秋挑眉,“拓跋祺?呵,他可是我们暗影门的老主顾,想不到你会碰到他,他得罪你了?”
“他在花楼说我不配做姑娘,还说我只比鸡排好一点点!”
任秋勃然大怒,“什么?!那个臭小子敢轻薄我的宝贝徒儿?!”他又不禁怀疑,“唔,不对呀,你这鬼丫头怎么在花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