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温梁来退婚只是他单方面的意思,林世成并未亲口答应,并且温梁退婚这事儿除了林家也无人知晓。大概是祁帝看在老将多年征战沙场的功劳上,支支吾吾承认了当年温将军曾提过的这门婚事,况且从另一方面来想,林家与温梁结亲对于大祁有利无弊,何乐而不为?于是祁帝下旨,下月十五,温梁同时迎娶两位夫人。因林家婚约在前,陈家在后,所以林思絮为妻,陈清婉则为妾。
这下轮到陈尚书不肯,公然违抗旨意,声称女儿不嫁了!
这又让祁帝和皇后伤透了脑筋,之前陈清婉不愿嫁,陈尚书硬把女儿塞进来,现在倒自己喊起话来了。他们把这个问题丢给温梁,温梁阴着脸站在朝堂上一言不发,祁帝问他:“你喜欢哪一个?想娶哪一个?或者想让哪一个做大?”
朝中无人敢在这时吭声,每个人都直直盯着温梁。沉寂半刻,温梁说:“相比之下,哪一个对我祁国利益最大呢?”
众人猛吸一口气,温梁这般胆大又不客气之言,其意再明了不过。祁帝对这场“闹剧”难以收拾,最后总算有人冒险站出来搭了个台阶,把这件事定了下来。陈尚书愤恨不已,又念宝贝女儿本意不嫁,也便算了!
林世成说起这些的时候满脸的怨恨,直道温梁是个没良心的!可林思絮心里得意洋洋,高兴地不得了,林世成看见她一副满足样,也直骂她不知好歹没有良心,跟温梁正是一对!
成亲那日,红袍加身,足下蹑丝履,头上玳瑁光。林思絮看着镜中的自己,乐得合不拢嘴。喜娘也跟着偷笑,把红盖头摆正。
亦是一袭红衣的温梁带着八人大轿骑着高头大马,浩浩荡荡把人接进温府。
温府内外挂满红喜大花,宾客如云,好不热闹。按照规矩,二人先到花堂前,跪拜献香三叩首,继而再入大堂完成三拜。温梁没有父母,林世成和林夫人可说对他有养育之恩,别的新娘刚到夫家或许有几分忌怕,但林思絮却因此毫无忌惮,欢欢喜喜完成礼仪,跟温梁喜结连理。
整天下来,她又兴奋又期待,可天色越黑她就越感紧张。
门外响起喜婆迎接温梁的高笑声,林思絮马上正襟危坐,准备就绪。
独自呆在房中时想了好多种新婚之夜的场景,或是浪漫,或是羞涩,可现实远远超出了想象。并非如想象中温梁轻轻挨坐在身边,并非如想象中他用喜称挑起她的喜帕。温梁进门之后直径步到还披着红盖头的林思絮面前,徒手就把盖头给掀了。
她惊讶望着他,站满屋子的喜婆侍女都被温梁这举动吓到了。温梁一脸红润,身上散发着酒气,晕乎乎站在那儿,打了个酒嗝。这时候还是喜婆机灵,讨好笑说:“少将军是喝醉了,再跟新娘子喝一杯合欢酒,老奴就给少将军准备醒酒汤,身子也能舒服些。”
侍女端着早已准备好的合欢酒半跪在二人面前。温梁扶着榻沿重重坐下,满脸通红地摇着杯子里的酒。林思絮捏着杯子面转向他,他也伸过手来。可两人的默契实在太少,手臂左右勾不到一块。温梁不耐烦了,顾自仰头一灌。林思絮急中生智往他手臂一圈,总算完成这个仪式。
接下来关于礼节的事情都交给喜婆和侍女完成,林思絮看着她们撒糖撒花生馋得口水直流,不及她们说完吉祥话,温梁就让她们下去领红包了。房中只剩她跟温梁,院外的热闹还未完全散去,林思絮首先趴在床上收集满床的花生糖果,温梁却大袖一甩把东西全扫到地上。林思絮不高兴道:“你发酒疯了!”
他踹了她的大红袍一脚:“到外面吃去!”
看着温梁昏昏欲睡之样,林思絮决定先填饱肚子,走为上策。哪知刚起来往外厅走,裙角一阵拉力就将她拽了回去。低头一看,原来是刚刚喜婆系的同心结。温梁瞧着两个绑在一起的衣裙角,伸出手来。林思絮看出他的意图,捂住同心结道:“你要是敢解,我就告诉我爹!”
停住动作,温梁头疼地转向另一边。林思絮暗道:这招真有效果,原来温梁还是怕我爹的。
好说歹说,林思絮把温梁劝坐到桌前。一个捂着头,另一个剥着花生喝着已经半凉的甜汤,外面的喧闹渐渐消散,周围也逐步安静下来。而温梁还是很不舒服,抱着脑袋低声喃喃:“汤呢,汤呢……”
“汤?”林思絮拿盛着甜汤的勺子凑着他的嘴巴往里一塞,温梁猛地睁开眼睛怒视她。他俩对视两秒后,他愤怒地丢碎勺子并打翻甜汤,林思絮对他这种暴力行为很不欣赏:“不是你叫着要汤吗?现在又砸又摔的干什么!”
他道:“我喊的是醒酒汤!我不喜欢吃甜的!”
林思絮这才想起来,刚才喜婆说要准备醒酒汤来着,可是这么久了还不见人影。温梁被酒气闹得很头疼,在房里来回踱步,他俩连着同心结,林思絮也便跟着他在房里走来走去。大概绕了三个圈,温梁停下来,斜斜瞪着她。她护着同心结,尴尬地站在他身边,略往后退了退,害怕他一气上来就挥拳头。而他突然问:“你这意思,从此以后不管我在哪里,你就在哪里?”
林思絮用力点点头。
“好。”唇角勾起一抹邪笑,他突然纵身一跃,往房梁上飞去。林思絮大惊失色,眼疾手快拽住他的袍子,死死揪在怀里,以身体重量与之抗衡。喝了酒的温梁身手慢了一半,手搭在梁杆上低头瞪她,脸色越来越沉。
同心结,永结用心。为这寓意,林思絮誓死不放!
挂在房梁上温梁空出一只手来使劲拉紧下滑腰带对下面的人大叫:“你快放手!”
下面的人也叫:“你先下来!”
温梁彻底急了,用脚把人抵开,还踢坏了她头上的喜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