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们之间的确存在距离——蓝澜
暑假如期而至,一一提议想让蓝澜和他一起回四川,蓝澜很爽快的同意了,并和一一坐了三十几个小时的火车,换了几次汽车才到一一的家,一一的妈妈提前多做了三个菜,还因为一一说蓝澜不太能吃辣,特意少放了辣椒,吃饭间还不断给蓝澜夹菜。
吃过晚饭,蓝澜主动和一一的妹妹周梅一起在厨房洗碗。周梅正好高考完,考得很好,刚刚收到北京科技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那旁边那栋房子是在建吗?”蓝澜开始指着旁边的房子问到。
“对啊,那是我爸在建的房子,为我哥建的”周梅回答。
“你哥?”
“对啊,蓝澜姐,你和我哥……你以后会嫁过来吗?”
“嫁过来?”蓝澜很惊讶,从来没有想过这种问题。
“这栋两层的房子是我爸为了我哥娶媳妇建的,其实我和我哥是镇里面难得能考到大城市去读大学的人,我爸妈也因为我和我哥觉得特骄傲。这里的人没有继续念书的,都纷纷结婚了,有的连孩子都有好几个了。在我们这里就是这样,如果没有读书,就会很快结婚。因为我和我哥读大学,所以我爸妈才没有催,但是我一个表哥前些年也是去了上海读大学,工作几年之后混得不好就回来了,所以我爸就为我哥建了这房子,希望给他以后结婚用;其实蓝澜姐,即使你很喜欢我哥,你也不会嫁过来的,对吧”周梅有一种难以让人相信的世界观。
“你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在大城市长大,一定不喜欢也不习惯这里,而且如果我是你,我也不会嫁过来。”
“为什么?”蓝澜很惊讶。
“因为如果在这里,就一定熬不出头,这里什么都缺,交通也不方便,大城市什么都有,最重要的是大城市有很多机会。我以前去过北京一次,虽然所有人都说竞争激烈,但是大城市有大城市的好;我在家经常都看到我爸妈因为钱的事情吵架,也看到叔叔他们因为一点钱就和我爸妈断离关系,去北京我也不是想能过多么好的日子,只是我希望挣到足够的钱,在一些自己想做喜欢做的事情上不会因为没钱而做不了。”
周梅是千万平凡中的一个,却也是千万平凡中无比优秀的一个,她没有漂亮的衣服,没有多出众的外貌,但是她有理想,有自己的理想,除了理想,还有斗志,以及并没有多了解她就能体会到的坚韧。
蓝澜想着周梅的话,也想着那所谓给一一娶媳妇而在建的房子。
蓝澜觉得住在一一家不太妥当,一一便为蓝澜在镇上找了一处离一一家最近的酒店,严格来说是招待所,80元睡一个晚上。到了招待所之后,天已经黑了,一一出去,房间里面的东西少得可怜,连基本的电热水壶都没有,蓝澜在到处看看有哪些东西可以用,却不小心看见一只蜈蚣在床上,蓝澜原地不动,看着蜈蚣爬着,爬过被子,爬过枕头然后消失在视线可见范围,然后全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蓝澜去换房间,却已经没有空余的房间了。蓝澜心有余悸的回到房间,没一会一一回来,带了一袋零食。蓝澜站在窗前,镇上的夜晚没有大城市的喧闹,每隔一段距离有路灯,不算亮,勉强照灭黑暗,晚上温度稍降,配上晚风很是舒适。月光浅浅地照在蓝澜的脸上,眼神里也是披着月光的一一。美丽的月光,美丽的夜晚,还有美丽的彼此,熟悉的唇盖过来,当然还有熟悉的味道,蓝澜回应,一一的手在蓝澜的脖子上,大拇指延伸到脸上,鼻子的触碰,以及睫毛的微微眨动,似乎都在感觉对方的味道。一一越来越投入,手滑落到蓝澜的腰上,搂紧蓝澜,吻滑落到蓝澜的脖子。
蓝澜犹豫了一下,难道在这里吗?蓝澜拉住了一一的手,躲开一一的吻,“怎么了?”一一温柔地问,蓝澜很为难,难道跟他说我觉得房间不太干净吗?他肯定会觉得我太桥生惯养,还是不说吧,“我身体不方便”蓝澜慢慢地吐出话,一一看着蓝澜想着,不方便?现在才10号,她的生理期不是月底吗,就算稍微推迟或者提前也不会是这个时候啊!难道她不想,还是她不愿意?
“哦,我知道了,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家,明天带你玩”,“好”,房间门关上,一一出了招待所,她不想?还是她不愿意?她不愿意!一一脸色巨变,然后从裤子里面摸出安全套,盯着看了许久,生气用力的丢出。
蓝澜把床上的东西翻了一个遍,确定再没什么东西爬来爬去之后,才勉强躺在了床上,虽然才十点,但原本三十几个小时的路途本就劳累,可是蓝澜还是有点睡不着。等蜈蚣爬过的画面慢慢不再在脑里重现的时候,已经快接近凌晨了。快要睡着时,却又突然醒过来,隔壁房间的人在办事,动作很大,招待所的房间还一点都不隔音,女的时不时会发出叫声,蓝澜彻夜难眠,环境之难受得恨不得马上回上海。
第二天一大早,一一就打电话给蓝澜,蓝澜洗洗弄弄好之后和一一吃了个简单的早餐,逛了几条街,看见路上一处人群聚集,一一就拉着蓝澜过去看热闹。是一个大概三十几岁的女人,拿着一个牌子跪着,前面放了一个布袋,里面零零碎碎有一些钱。
“给她一点钱吧”一一说到。
“不给”蓝澜毫不犹豫。
“她这么可怜”
“我觉得她不可怜,她那里可怜”,
“你这么有钱,不用这么小气吧,你不给我给”或许是蓝澜想都不想的回答让一一有点受不了,一一态度变差,语气也变差。
“有钱怎么了!钱又不是长在树上的?”没有休息好的蓝澜也有点生气。
“你就不愿意多少给一点吗?这么冷血,一点同情心也没有!”一一声音变大。
“我不是不愿意,你看她又没有残废,全身正常,正当年纪,就算再穷,靠劳动力也能活下去吧。她就稍微穿得脏一点,跪在那里,拿着个牌子说自己丧偶丧子,你就信!你不知道这叫职业乞讨吗?就是专门挣你这种很有同情心的人的钱。你有同情心,你把你的钱给她,那你呢?你连自己都养不活也要给吗?”蓝澜没像以往一样冷静,声音稍稍比之前增加。原本围观那女人的所有人都已经看向了一一和蓝澜。
“职业乞讨?对,可是一定有的是真的,你蓝澜有钱,怎么会明白过不下去的时候生活的窘迫!”一一气急败坏,扭头就走,蓝澜站在原地,看着一一远去,没有跟上也没有叫住他,蓝澜看向那个女人,那女人看了一眼蓝澜,弄弄起身,带着自己的叫苦宣传牌跑了,不管她是不是真的,但那女的大概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只是跪在那里,就让一对情侣吵架吵成这样了吧。大家陆续散了,但他们都没有意识到一一的一句高分贝“你蓝澜有钱”会有怎样的后果。
蓝澜沿着路往一一的反方向走着,我是不是太过于较真了,其实不就是一点钱嘛,又不缺,我们怎么会因为钱吵起来,可是我说的是事实啊,那分明就是职业乞讨。才走了没一会,就似乎已经走出了镇里最中心的位置了,蓝澜掉头打算走回去,身后不知什么时候驶过一辆摩托车,在很靠近不到一秒的时间,摩托车后坐的人已经抢走了蓝澜的包。等反应过来,摩托车早就不见踪影。
包没了,身份证,手机,钱包,银行卡,现金,重要的东西都没了。一无所有,身无分文,独自一个在自己完全不认识的地方。蓝澜慌神,打电话,对,先打个电话,蓝澜问到第二个人,才借到电话,拨了一一的电话,打过去,第一次想了五声被挂掉,第二次在通话中。蓝澜靠记忆往回走,走了两条街发现和之前完全不一样,已经不知道到哪里了,也不知道一一家的地址在哪条街,打不通电话,怎么办。
职业乞讨,其实她说得没错,可是她的态度就不能好点,这么咄咄逼人,已经中午了,生气归生气,该吃饭了,打个电话吧,一一拨通蓝澜的电话,第一次被挂断,第二次被挂断,不接电话?还很生气?不接算了,一一消了的气又冲起来。
蓝澜边走边问人,找到了公安局。报备了自己的情况,不记得伟超的电话,怎么联系他?蓝澜又借了网,输入了腾辰集团,找到上海总部的电话,打了过去,“找腾总?您没有预约的话,我们有规定是不能给您转接,抱歉”,怎么办?蓝澜又拨了一一的电话,还是在通话中。蓝澜想了一会,又拨了一次上海的电话:“你好,我是XXX股份有限公司的负责人,我不小心弄丢了滕总的名片,请你帮我转接一下”。
“您不是刚刚打过来没有预约的那位吗?”客服人员有敏锐的感察力。
“你要是不放心的话,帮我转接他的助理陈先生也可以”,客服人员听见蓝澜都说出了助理的名字,便答应了转接“好的,我现在就给您转接,您稍等一下”,
“请问哪位?”
“小陈,我是蓝澜”
“蓝澜?你找腾总吗?”
“恩,我记不得他的号码,所以打到了公司,现在可以帮我转接一下他吗?”
“哦,滕总现在在开会,一会结束我叫他联系你”
“好,不过你叫他打现在我打进来的这个号码,我有急事”
“好的,我知道了”。电话挂断,蓝澜心里定下来很多。
伟超会议结束,回拨了电话“蓝澜?”。蓝澜听见伟超的声音,差点哭了出来,强忍但还是语气中带慌乱:“哥”。
“你怎么了?”伟超察觉不对。
“我现在在公安局给你打的电话,我包被抢了,现在身上什么都没有”
“你一个人?他呢?”
“我和他吵了一架,我打不通他的电话”
“我知道了,你好好在公安局待着,我马上就过来”伟超挂断电话,对着小陈:“马上订去四川的机票,你和我一起去,我先去回去拿她的护照,你去机场等我。。
飞机到了省城,小陈驾驶提前租用的轿车,一路到镇上已经晚上,当晚伟超到公安局领回来蓝澜,蓝澜和伟超坐在后排,车往机场的方向开。蓝澜睡过去,伟超搂着蓝澜,眉头紧锁。他怎么可以把你扔在大街上就不管了,我说过你们不合适,你却偏偏一次次的偏袒他,还因为他,变成现在这样。
凌晨的路上还是时不时有些车辆,终于到了离机场不远处的酒店,伟超叫醒蓝澜,蓝澜却一直没有反应,意识到不太对,立马去了当地的医院。
“没什么事,血糖过低加上过于疲劳,所以体力不支晕倒。。”医生嘱咐过后,伟超松了一口气,伟超抽着烟,你高高兴兴的陪他回家,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过于疲劳?居然因为过于疲劳晕过去。
蓝澜清醒恢复后,直接回了上海,伟超给蓝澜换了新手机。电话来电,一串数字,但知道就是一一,蓝澜想了一会接听:“什么事”。
“你在哪里?”一一语气中尽是着急。
“在家”
“在家?你回上海了?”
“恩”,电话挂断,一一站在招待所房间的窗前,看着蓝澜放在招待所的行李,你一气之下就这么着急走,着急到连行李也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