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跃出地平线的时候,旅伴们已经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大家沿着着峡谷的边缘谨慎绕行了一段,凯尔抱怨道:“这些山谷到底有没有尽头?我要是个不懂事的,准以为我们一直在兜圈子。走过的每个倒霉的山谷都跟上一个该死的一模一样。我真希望亨利的试炼快点到来,早死早超生。”
“是啊,谁会想住在这种地方?用不了两分钟就要迷路。要不是跟着小路走,我们说不定要一辈子都在迷雾中摸索了。”
“呃……这条路以前分岔过吗?”塞拉问。
“没有,怎么了?”亨利反问。
“那个,路在前面分成了三岔。”塞拉回答。
其他三人看着岔路,凯尔骂了一句。“你说的没错,现在我们可怎么办?”
“我们应该往西走,很可能是走当中这条,”亨利建议,“我本来可以飞到高处看看,可是这地狱般的雾这么浓,我什么也看不清。我召唤过风来吹散它,可是一点也不顶用。”
“地狱般的。嗯,不错的词,相信我超凡的智力已经在你身上产生影响了。”
“我认识你之前就知道这个词什么意思了,谢谢你全家。我还知道很多复杂的词,你可能都认不到一半。”亨利回答。
“好啊,说几个来听听。”瑞文嘲弄他。
“你们两个歇歇吧。”塞拉说着沿着当中的小路走去。
凯尔一直盯着浓雾发呆,塞拉走过她身边的时候照着她后脑来了一下。“你什么意思?喂,快回来!”塞拉头也不回直直朝前走去,凯尔追逐着她消失在浓雾中。亨利和瑞文翻着眼睛对看了一下,也跟在后面。
没过多久,伙伴们再一次遇到了岔路口,这回是十字路口,四条道没一条是向正西方向的。
“我们应该走这条。”四人同时肯定地说,每人各指一条路。大家立刻明白了接下来要面对的是怎样的争斗。但他们脸上都露出不可争辩的表情。最后决定手划长剑、弓箭和战马(类似剪刀石头布)来抉择,瑞文胜出,她选了最右边的路。
大家走着走着,头顶忽然聚起了不祥的乌云,冰冷的倾盆大雨毫不留情地砸在伙伴们身上。四人在泥泞的小道上艰难跋涉着,凯尔受不了了,用胳膊肘捅了捅瑞文的肋骨:“想想办法,我讨厌淋雨。”
“我试试。”在瑞文能做任何动作之前,他们脚下的土地消失了,四人从一个流沙坑掉了下去。亨利第一个着地,塞拉、瑞文和凯尔一个接一个摔倒他身上。
凯尔呻吟着,亨利没好气地说:“你哼什么哼?我是垫底的,你听到我抱怨了吗?”女孩儿们无视了他,他只好接着说:“你们从我身上下来行不行?”
坑底一片漆黑,凯尔随手召唤了一团火焰,照亮了他们身处的空间:天花板由旋转的流沙组成。凯尔盯着屋顶:“沙子怎么停留在上面的?”其他三人各自爬起身,耸耸肩表示对此一无所知。
“这是不是表示我们选错路了?”瑞文问。
“我们?帮帮忙,明明是你选的这条路好吧?”塞拉指出。
“当初可没有人反对啊。”
“还不是因为你猜拳赢了嘛。”亨利说。
“少拌几句嘴,先想办法出去再说。虽然我觉得待在这里其实也挺好,外面雨那么大。”凯尔说。
瑞文是四人当中个子最高的,她伸直胳膊,把手伸进头顶的流沙里,立刻被排斥了出来。“我们肯定不能从这里回去了。墙是什么做的?”
凯尔往右边走去。“就是一般的石头。”她远远地嚷着,在大厅里引起阵阵回声,令人直起鸡皮疙瘩。塞拉听到以后,走到一堵墙前,把手掌平贴在墙面上,沉吟了半晌,面前的墙壁开始移动,出现一条隧道。矮人走进隧道,向其他人示意跟上。隧道一路缓缓向上,没多久他们回到了地面。雨已经小了,塞拉打量四周,谨慎地绕过流沙坑,长长出了口气:“我们怎么会连这么大的坑都没看见。”
凯尔注意到沙坑的另一边没有路了,叹了口气:“还不是这倒霉的雾,害得我们什么也看不见。重要的是现在我们已经知道这条路不通。天可怜见,众神好心地及时给了我们提示。当然,我更喜欢用无害的指路牌这种方式。”
大家回到四岔口,盯着剩下的三条路看。
“现在选哪条?”塞拉问。
“不如依次试一下算了。”凯尔说。
“我赞同,谁有意见?”瑞文问。
没有人有异议,最右边那条路已经走过了,于是大家沿着右边第二条路走,这一次走不多远就刮起了风。塞拉是四人中体重最轻的,差点被一阵特别大的风吹得双脚离地。“也许我们该往回走。风这么大,雾一点都不见散开,有点吓人。我觉得这是个足够明显的提示,让我们赶紧回到岔路口。”
“我吃不准,”亨利把翅膀紧紧收拢在背后,免得被风刮到他不想去的方向,“路还没走到头就折返,不太好吧。”
塞拉叹了口气,弓着背继续艰难地往前挣扎,凯尔最后不得不用绳子把塞拉绑在自己身上。她这样做的时候,塞拉出于自尊心极力反对,不过当凯尔指出矮人拖慢了大家的速度时,她也只好让步;而且如果她被风吹走,其他人可没办法把她找回来。塞拉明白人类说的是对的,不过还是高兴不起来。
一路上,大家都没怎么开口,一方面是风声太大,另一方面浓雾让声音的传播变得十分诡异,就算有人说了什么,其他人也不一定能听清楚。他们继续走了大约一个小时。
忽然,走在前面的亨利和瑞文消失了,好像他们被浓雾吞噬了。凯尔急急往前跑,却被一块石头绊倒,这块石头救了她一命。在她面前,小路以戏剧性的方式中断了,如果她继续向前,就会直接掉下悬崖。
凯尔和塞拉都吓得不轻,她俩一齐向悬崖下看去,可是目光所及之处只有乳白色的浓雾。凯尔把双手卷成喇叭形,朝着下方大声呼号,没有应答。她俩商量了一会儿,正准备想办法爬下悬崖,亨利飞了上来,瑞文也在旁边现形。所有人都舒了口气。
“该死,我们还得回去。”凯尔咒骂道。
瑞文耸耸肩:“至少风停了。”
“太好了,我不用被绑在别人身上了,”塞拉抱怨道,“我一生都忘不了这种对我尊严的伤害。”
亨利打了个哈欠,伸伸懒腰。“要走就赶紧走,如果我们动作够快,能在天黑前赶到那个岔路口。不知道你们怎么想,我是肯定不愿意在悬崖边露营的。”其他人纷纷点头同意,于是四个人一起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