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利慢慢地转过头,看见岩浆湖里冒出几个会动的东西,正向他们这里移动。它们大约两英尺(60厘米)高,周身由岩浆组成,面目模糊,其黑色的牙齿倒是很明显,且锋利无比。它们摩擦牙齿,发出尖利刺耳的声音,像指甲刮玻璃。
“情况不妙啊。”仙子评论道。
瑞文拉弓瞄准一只怪物:“你觉得这些怪物性格温和的可能性大不大?”这时一只怪物呲着牙,向她喷了一团火。“当我没问过。”
精灵一秒钟也没有浪费,发射了一支冰箭,正中目标,怪物的一只胳膊冻住了,伤处发出嘶嘶的声音。受伤的怪物一边惨叫一边沉入了岩浆。瑞文不停地拉弓放箭,放倒了大约十来只怪物,可丝毫不起作用。每次精灵射中一只,就有更多的怪物从岩浆中蹿出来。
第一波怪物冲进隧道的时候,凯尔拔出了宝剑,大吼一声,向它们冲去。人类熟练地左砍右劈,杀起怪物好像砍瓜切菜一样。虽然这些东西口吐火焰,可凯尔总能在千钧一发的时候闪开,继续挥舞她的宝剑。
塞拉和亨利看得发呆,都忘了自己也应该上场厮杀。凯尔平时粗鲁至极,可是打斗起来却动作流畅优美,丝毫不拖泥带水。又一群怪物加入了混战,凯尔没好气地大喊:“你们要么来帮忙,要么快跑。傻站在那里发呆干什么?”
矮人忍不住笑了起来,剑术再华丽,杀伤力再恐怖,凯尔也还是凯尔。她和亨利加入了战团,脸上犹自带着笑容。
其他人挥舞着各自的武器,瑞文还在不停地放箭,可是不管他们打倒了多少,总是有更多的生力军加入。亨利想着该不是整个火山湖的岩浆都变成了怪物来袭击他们吧。他喃喃地念了几句咒语,长矛变得不可见,他用看不见的武器来敲怪物的头、绊怪物的脚时,它们可没法闪避了,说起来它们到死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呢。
凯尔意识到再打下去不但徒劳无益,而且很可能让所有人都送命,她果断发出了撤退的命令。
“瞧好了。”亨利把长矛交到左手,右手则在半空中描画复杂的符文。画好的符文开始发光,仙子轻轻吹了口气,图案迅速扩大,把洞口都挡满了。他打了个响指,符文化作一道气浪,把大部分怪物都掀翻,掉回了岩浆湖。亨利冲着女孩儿们嘻嘻一笑,大家拔腿就跑,好像被怪物追赶似的,其实就是这么回事。
怪物们合力追赶着逃跑的猎物,渐渐越追越近。凯尔心知肚明自己跑不过怪物,故意落在后面,其他三人也停下了。
“你到底想干吗?”瑞文大喊,“快跑!”
“你疯了不成?这样你会送命的!你现在根本连魔力都没有!”塞拉一边说,一边紧张地不停看向快速逼近的熔岩人。
“别担心,我难道还会被它们活活烧死不成。”说着,凯尔把三个朋友向前一推,转头向怪物跑去。三人跑了几十米,回头想再叫她,却看到她被一大群熔岩人淹没。
“该死,”亨利说,“我们快回去。”
几个熔岩人从战团里分出来追向他们,逼得三人不得不继续顺着隧道往前跑。虽然凯尔说得很容易,可是三个伙伴怎么可能不担心。
与此同时,凯尔坚守阵地。她站的地方是隧道最狭窄的地方,怪物就算再多,也没法同时攻击她。招架、劈砍、格挡、切割,凯尔的动作一气呵成,心中却在苦苦思索脱困的良策。
凯尔自觉已经拖延了足够的时间,心想伙伴们差不多已经脱险了,就开始缓缓后退,手上一直没闲着。正当她为自己到现在还几乎毫发无损而有点得意的时候,熔岩人喷出的一条火舌正中她的胸口,凯尔向后倒飞了出去,不过并无大碍。
她一骨碌爬起来就跑,却发现怪物们好像惊讶地停住了,它们似乎在内部争论不休,凯尔趁机越跑越远。她退出山洞时,忽然感受到体内的魔力,内心的空洞被填得满满的。凯尔的魔力不但恢复了,还更胜从前。
她环顾四周,发现同伴们站在不远处,正震惊地盯着她看。她觉得有点奇怪,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那些熔岩人已经不再内讧,而是一齐向他们冲杀过来。“呃……塞拉,你能把出口堵上么?”
没有人回答她,凯尔叹了口气,转身面对伙伴们:“怎么了?”
“你身上着火了。”瑞文结结巴巴地说。
凯尔低头一看,发现的确有几簇小小的火苗在身上游走:“噢,那可能是因为—算了,现在没时间解释这个。”
凯尔注意到身旁不到四英尺(1.2米)的地方有一块大小合适的圆形石头,伸手抓了起来,塞进了洞口,把它严严实实堵住了。现在她的力气极大,做这件事不费吹灰之力。她拍拍身上的尘土,走到同伴身边,发现他们的嘴比刚才张得更大了。
“怎么了?”凯尔很不高兴地大声问道。
“你刚才举起一块两吨重的石头,徒手啊!”塞拉震惊了。
凯尔不以为然地耸耸肩:“那又怎样?你不也行?”
“她用的是魔法。我想你获得的新能力是巨力。”瑞文下了结论。
凯尔沉思了一分钟:“不止是这个,你们瞧。”她咧嘴一笑,浑身蹿起了火焰,到处喷射,跳上了半空。凯尔的脚底也不停地冒出火焰,她用这个作推力越升越高,直到整个人都浮在了半空,好像一团大火球,忽然整个人都不见了,只留下原地的一缕轻烟。
精灵敏锐的目光捕捉到圆石影子中本不该存在的一个亮点,它稍纵即逝,不仔细看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几秒钟之后,有人从身后拍拍亨利和瑞文的肩膀,他俩吓得跳了起来,回头看见凯尔正在哈哈大笑,腰都直不起来。
塞拉站在一边嘿嘿直笑:“你们刚才的表情真是太精彩了。凯尔,这真是个好主意,我怎么没想到。”
“大概因为你没有三个成天想拿你当恶作剧试验品的哥哥。”凯尔说着又消失了。
塞拉向亨利和瑞文咧嘴一笑,也不见了。
“惨了,这下她也要拿我们俩开刀了。”亨利呻吟道。
“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吧,我们也不是好惹的。”瑞文笑着说。
他们决定继续沿着来时的小径走,离开火山。突然,瑞文感到有什么尖锐的东西捅了她的肋骨,急忙闪开。相同的一招再次使在她身上时,瑞文早有准备,抓住偷袭者的手,一个漂亮的过肩摔把对方掀翻在地。凯尔的集中力被打破,无法继续隐身,狼狈地现身了,浑身都是土。她皱眉看着精灵,后者对她钩钩手指。
凯尔抓住瑞文的脚踝一拖,精灵也摔倒在地,不过她立刻跳了起来。当凯尔爬起身时,精灵已经一头撞了过来。亨利在旁边看着两个女孩儿扭打成一团,觉得相当有趣。
既然凯尔选择的对象是瑞文,仙子知道塞拉多半在寻找合适的时机偷袭自己。他正想着这事,一块大致像矮人形状的石头人忽然出现在他面前,随即沉入了地底。他低声咒骂了一句,召唤出几阵风环绕在身边,搜索矮人的行迹。
塞拉正要伸手戳亨利,就被发现了,亨利跃上半空,展开翅膀,在塞拉够不到的地方盘旋。仙子总算有了点安全感,用空气做了个垫子,舒舒服服地躺在上面放松休息,忽然,矮人在他面前现身了。亨利吓得慌忙后退,刚才的悠闲气质荡然无存:“你是怎么上来的?”
塞拉坏笑着指着脚下。她的腿变成了岩石,足足有二十英尺(6米)长,从地面上为她提供稳固的支撑。矮人的上半身还是平常的样子,可是当亨利注意观察她的腰,想要看出肉体和岩石的分界点时,一点也看不出端倪:“你这样子有点吓人。”
“大概是,不过有了这个本事,你的优势可没有了。以前你拍拍翅膀就可以从天上俯视我们,现在可做不到了。”
“我敢跟你打赌,你的腿够不着的地方,我也飞得上去。”说着亨利拍打翅膀又上升了五英尺(1.5米)。塞拉吸收更多的土元素,好让腿变得更长,这次上升了10英尺(3米)。二人你超我赶,最后从地上看去,他们变成了天上的两个小点,才罢休。
凯尔和瑞文还在地面上嬉闹打架。忽然,瑞文感到脸颊上拂过一片柔软的东西:“等等,快抬头看天上是什么。”
凯尔照她说的做了,却倒抽一口气:“下雪了,这不可能啊。这里足足有90度(35摄氏度)。”她环顾四周,“我们到底在哪?”又向西看去,“瑞文快看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