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储券发行伊始,在上海进行得并不顺利,人民对汪伪政权毫无信心,不愿把金钱去换废纸,中国、农民等银行拒绝和中储行交换,各私营商业银行也采取一致行动,只有私营汇源银行接受收兑,不久该行经理季翔卿为国民党驻沪人员暗杀毙命,上海中储分行也为人施放定时炸弹,死伤若干人,上海金融界对此深有戒心,中储前途显见不利。1941年12月8日太平洋战争爆发,日军进驻上海公共租界,周佛海即积极策划在上海收回旧法币代以中储券。李士群为虎作伥,令“76号”采取措施,在上海金融界制造恐怖气氛。如1942年3月22日,“76号”在沪西开纳路(现武定路)中国银行宿舍,一次逮捕了大小行员128人,监禁在“76号”。后来这128人,经金融界人士疏通,始获释放。此外,中国农民银行集体宿舍曾发生枪杀惨案,这也是“76号”干的。
在汪伪武力威胁下,上海各银行开始和中储行交换,收兑旧法币。1942年3月23日,中储行正式挂牌,规定旧法币100元折合中储券77元。这个比率维持了一月多,自5月20日起至26日止,中储行逐日提高牌价,最后规定旧法币100元折合中储券50元,为二对一之比。6月1日,伪财政部正式公告,凡一切债务、契约,均以二对一比例,用中储券偿付,先在苏、浙、皖三省暨南京、上海两市实行,民间旧法币由各地银行钱庄收兑至6月23日为止,逾期旧法币作废,停止使用。但由于民间仍抱观望态度,收兑一再展期。至11月1日伪财政部公布自11月1日起至30日止,为收兑旧法币最后期限,逾期没收充公,禁止民间保存。
在伪中储券推行过程中,李士群与周佛海互相勾结,在上海实行恐怖措施,肆意搜刮,又在人民头上欠下一笔血债。
7.搜罗爪牙,为非作歹
在上海沦陷期间,号称“沪西魔王”的吴四宝是江苏南通人,住居巨籁达路(现巨鹿路)同福里,在龙门路、马立斯一带,颇有恶势力,手下徒众甚多,由季云卿介绍与李士群结交。此人目不识丁,其妻佘爱珍精明强悍,手段灵活,吴对她不敢违抗,佘由季云卿之妻金宝介绍,结识李士群之妻叶吉卿,成为莫逆之交。1939年“叶公馆”成立,吴就介绍大批徒众参加,在上海干下许多危害人民的勾当。李士群见他手段泼辣,大为赏识。不久“76号”成立,吴改名世宝,担任特工总部警卫总队副总队长。李对吴视为心腹,吴也竭力报效,李的愚园路住宅以及保险汽车等,都由吴经办。李的侍从卫士,都是吴的徒弟,李在上海、苏州、南京三地的汽车司机,不是吴的亲友,便是吴的徒众,连李公馆的女翻译也是吴所介绍的。
吴四宝及其徒众有了李士群的凭借,变本加厉,无恶不作。沪西原是烟赌汇集之区,一时贩运烟土和制造白面(海洛英)的,都以吴四宝为护身符,肆行无忌,其他如绑架抢劫、敲诈勒索,更是司空见惯。吴的徒弟张国震等,还惯在糖业市场兴风作浪,持枪挟制,操纵市价,要涨要跌,全由他们决定(那时人们一听“76号”,无不谈虎色变)。后来日方也看到他们干的勾当太不像样,深恐以后难以驾驭,逼使李士群进行整顿,李不得已,把张国震枪决了事,而吴四宝并不因此收敛。
当李士群还未组织“叶公馆”之前,西区大赌窟如华人俱乐部(六国饭店)等,已由吴四宝和李拉上关系,靠李与日本宪兵队及领事馆人员勾搭作护符,对李按月有“孝敬”。
“76号”成立后,吴四宝住进“76号”,每天公开收受沪西各赌窟和贩毒机关送来的“保护费”,答应由“76号”人员经常加以保护,但吴四宝对其部众,纵容包庇,事故仍不断发生。
上海在1941年12月日军未进租界以前,已经成为“孤岛”,但大批巨绅豪商,仍以租界为安乐窝。他们都是“汽车阶级”,汽车又都是最新型的,吴四宝的部分徒弟,便把抢窃汽车作为生财之道。他们惯用的办法是强抢硬夺,汽车到手,飞驶无踪,路上红灯全不理睬,巡捕拦阻即出枪示威。另一种方法是串通业主的司机,乘机盗窃,只要驶离租界,开进“76号”,即可安然无事。此项盗窃来的汽车,在上海开不出去,他们即勾通日伪机关,出具通行证,并更换汽车牌照,开至苏州、南京、蚌埠和苏北一带出卖,得价朋分。租界当局明知底细,也只得眼开眼闭,置之不问。
“76号”成立后,租界当局在沪西越界筑路与租界毗连地区,设置防御工事,不时有华捕、英捕流动巡逻。1941年春某日,佘爱珍随带保镖一名,乘车由极司菲而路转入静安寺路,适值“三道头”(英籍巡长,俗称“三道头”,因袖章上有三道横杠)抄靶子(拦路检查),佘车前进被阻。佘的保镖携有手枪,因无租界执照,恐找麻烦,先发制人,把三道头当场击毙。一时警笛乱鸣,巡捕齐集,佘车图逃不及,司机与保镖当场被击毙。佘爱珍急中生智,匍伏车厢,得以身免,当被带进捕房。事情闹得无法收场,后由李士群挽求日本宪兵队向租界捕房交涉,佘爱珍始获释放,案件也就了结。
1942年春,李士群正在苏州忙于筹备汪精卫“出巡”清乡地区事宜,吴四宝忽为上海日本宪兵队逮捕,报上也登载“国府”通缉令,通缉吴四宝,说是“破坏和运”。李士群得讯,慌忙奔走营救,费尽口舌,好不容易把吴保释出来,但日本宪兵队指明要李士群带回苏州管教,不能让吴再在上海,李当然答应。临行时,日本宪兵队负责人对吴说:“李先生保你出去了,你吃点东西走吧。”当即给吴吃了一碗面。次日,李士群把吴四宝带往苏州,这时吴觉得肚子疼痛,不时腹泻,吴身体素称结实,不疑有他,到了苏州还去玄妙观烧香谢神,不料第二天即暴毙。
李士群对于吴四宝之死,不免感到兔死狐悲,从此对日方宴会存有戒心。岂知一年以后,李也同样死于日宪之手,从中毒到死亡,前后也是三天,和吴四宝之死如出一辙。
8.自作孽,不可恕
1941年7月1日,江苏省的吴县、昆山、太仓、常熟四县开始“清乡”,伪清乡委员会成立驻苏办事处,李士群以清乡委员会秘书长名义兼任处长。后来汪伪政权在江苏沦陷区,分四个阶段“清乡”(吴县、昆山、太仓、常熟、无锡、江阴、武进七县为第一阶段,太湖东南一带为第二阶段,镇江、丹阳、扬州为第三阶段,苏北南通、如皋、海门、启东为第四阶段),李士群是实际的主持者。
1942年1月1日伪江苏省政府改组,原主席高冠吾调往安徽,李士群继任省主席(1943年改称省长),同时,清乡机构结束,由伪省政府接管,号称“清乡省政一体化”。此时李士群一身掌握省政、清乡和汪伪统治区特工大权,又兼调查统计部部长和警政部长,锋芒毕露,气概不可一世。
1943年9月7日,李士群从上海乘早车回苏州,伪省府各厅处局长照例到站迎接,当时李的精神萎顿,沉默无言,出站后即乘保险汽车驶回护龙街822号住所。当天下午传来消息,说省长身体不适,大家认为或系路途辛苦所致,不足为奇。第二天,又传出消息说,他身体很不好,家属焦急,已向上海聘请名医来苏治疗。当天上海来了几位医师,都诊断不出什么病症,注射了许多针药,仍无疗效。其症像是周身大量出汗,干毛巾都来不及更替使用,并不时腹泻。
第二天早晨,李士群病危消息传至日本驻苏州部队,即由小林师团派了三位高级军医前来诊断,很快便断定说:“李省长是中毒,瞳孔已经放大,关节失灵,已无法挽救。”又说:“在我们本国,这种中毒的人也时有发现。凡是已发现中毒现象的人,首先要化验血液,要经过24小时的细菌培养,才能得出中毒的结论。但等到结论出来,病人都已无法救治,所以这样中毒的人是百死无一救的。”延至第三天下午,李气绝毙命,时年39岁。
李士群死后,伪省政府成立治丧委员会,料理身后事宜,并急电汪精卫报丧。第四天,南京派伪行政院秘书长陈春圃来苏,代表汪精卫致祭,并参加入殓仪式。
过了几天,日本宪兵队忽然要根究李士群中毒消息的来源,并向李公馆办事人员和叶吉卿气势汹汹地追根问底,威胁叶吉卿说:“不可再说李先生是中毒,该说是病死的。”从此大家再也不敢提起“中毒”两字。据说先前日本驻苏部队和宪兵队并不知道其中的底细,俟后接到上级指示,搞清楚内幕,才有彻查中毒消息之举,否则小林师团派去的高级军医也决不会说李的病源是中毒了。
在停灵期间,不知是谁发起,通知伪调查统计部所属高级人员到李公馆集会,到会的有伪调统部次长后升部长的杨杰、次长夏仲明,上海政治保卫局局长万里浪,以及马啸天、叶耀先、胡均鹤、晋辉、唐克明等数十人。
接任伪江苏省长的是陈群。同一时期,伪淮海省省长郝鹏去职,由郝鹏举继任。当时社会上盛传着一副对联:上联是“陈群、李士群,去了一群,又来一群”;下联是“郝鹏,郝鹏举,你干此举,我干那举”。这副对联,对卖国求荣、残害人民的民族败类,表达了高度的愤懑和蔑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