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以后,南宫无痕和寒汐都未曾再出现过。我开始每天练剑,练到很晚,直到夕阳落尽,直到夜深人静,直到手累得再也提不起剑的重量。
只有这样,我才可以填补内心那份惨淡的空虚,才没有多余的气力去想得太多,也就没有多余的时间来想起那个人。
但上天似乎并不打算就此作罢,越是逃避,它越是会找上你,残忍地将一切活生生地展现在眼前,让人痛彻心扉。
初夏时节,群芳已过。偌大的庭院中只有那深深浅浅的绿意彼此间衬着生气。
这日晌午,南宫无痕的别苑中突然造访了两位不速之客。
来人一身素白的衣裙,乌黑的发丝垂落在肩头。她静静地站在那儿,静美得仿佛一幅染了墨的山水画一般,缥缈而不可及。
那样素雅高洁的气质,婉约动人,灵韵浅止,眼神中流露出一种独特的安宁与娴静。
在她的身后站着一个青衣男子,他年轻的脸庞棱角分明,浓黑的眉,明亮的眼,温和而又不乏坚毅。
我怔怔地看着眼前女子,感到内心深处的一抹疑惑,却又透着难言的悲痛,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她,为何来此?
她回头对身后的青衣男子轻声说了句:“韩枫,你先退下吧,这儿不会有危险的。”
青衣男子闻言微一点头,然后向院外走去,一时间,院中只剩下我和她两个人。
她望着我,微微笑了笑,犹如细叶拂过水面般轻柔,又似风烟云起时的淡渺空无:“萧姑娘,如此冒然造访也许有些唐突,但有些话,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我愣了愣,和我?
何必……又何须?
翰林院掌院学士的千金,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如此的才气与惊艳,不得不教人倾心折服,而我,说到底不过是个既无身份又无地位的江湖草莽罢了,我又怎能及她分毫?
我突然觉得无比的讽刺,心中浮起一股深深的疲倦:“郑夫人何出此言,夫人身份金贵,子妍是无论如何也高攀不起的。”
闻言,她的嘴边荡起了一抹自嘲的苦涩意味:“你还是叫我罗姝吧,郑夫人这三个字对我来说……毫无意义。”
我心下一怔,诧异地望着她。她的声音,温婉却飘忽不定,隐隐有几分落寞的味道。
她却没有解释的意思,掩饰地一笑代过:“实不相瞒,我今日来找你,却正是为了颀羽的事。”
意料中地,我还是听到了那个令我完全陌生的字眼,却仍然让我有如雷鸣。我强作镇定地开口,尽量不让自己显露出一丝痛苦的情绪:“正如他那日所说,我只不过是个奇怪的女人,尽说些奇怪的话,夫人又何必理会?”
她愣了愣,随后淡淡地苦笑,一抹轻愁游荡眉间:“别再骗自己了,我能看得出,你是爱他的。”
我猛地一窒,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蓦然被打破了封印,无数的画面,无数的言语顷刻间涌了出来。连日来所有刻意的逃避,无力的麻痹,都在那一刻化为乌有,变得毫无意义。胸口紧紧揪扯,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揪住,直直地往下拽。
我极力忍住那一波波不断上涌的酸楚,低声说道:“你放心,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从此以后,我不会再见他。“说完,我不想再多呆下去,转身就要离开。
然而,她突然提起衣裙在这院中跪了下去,已然迈开的脚步也因为她这一举动顿时停滞不前,堪堪愣在原地。
“不为这个,”她喃喃道,语气突然转为坚决,“我求求你,救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