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到什么了吗?是陆九龄还是巫马南星?”
“二公子,说好回答你一个问题的,我的诚意你已经看到了,我们算是朋友了吧。”彩心调皮地笑了笑,展开手里一副画,画上左右两个人像。“左边先锋队副队长及卫队教头林靖新,是三公子留在巫马家的心腹,想扳倒巫马家可以用得上;右边铁算盘吉布,是陆九龄的算账师傅,常在老贼左右,暗杀行刺绝对不会失手。”
每次都是在叶瑾轩最迷茫无助的时候出现,每次出现都会带来一个拨开迷雾的好消息。简直就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如果彩心是敌人的话……简直不敢再想下去。
“为什么刚才不把这幅画拿出来,是不相信我身边的人?”
“事关重大,这两个人是三公子经营多年的内线,为的就是一击即中,知道他们的人越少越好,希望二公子见谅。”
叶瑾轩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苦笑,心里感概老三心机算是够深了,一上位就开始盘算怎么对付这两个老贼,可是最后还是死在了他们手里。
“每次一遇到困惑你就出现给我帮助,简直是心有灵犀。不知道下一次再见面你又能给我带来什么惊喜。”
叶瑾轩无心一句话却触动了彩心的心思,她站在屋脊上环顾四周,眼神中露出一丝感慨。
“没有下一次了,我要离开这里了,接下来这里的事就要靠二公子你自己的了。”
“要离开?能再回答我一个问题吗?”叶瑾轩对于这个姑娘的神秘十分好奇。“这些都是我弟弟安排好的是吧?”
彩心看着二公子盈盈一笑,没有回答纵身跃下屋脊。这夜又归于平静了。
巷陌纵深交错,彩心推开一扇小门转进小院,草木丛杂繁芜,像是荒废已久无人居住的。一间破旧的小屋昏黄闪着灯光,竟然有人。
“事情办完了,答应给我的‘摘星手’最后两卷呢?”彩心也没进屋,站在屋外朝着屋里喊道。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走出两个男人,短衣打扮与韩彩心穿着相似,背上还都背着个包袱。
见状彩心不禁笑出声来,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两个人此等打扮,黑衣黑裤,脑袋上还缠着黑巾,两个人飞贼打扮。
“叶三爷你怎么打扮成这样啦,你是准备出去采花还是入户偷鸡?还有你,司浩南,他是养尊处优的一帮之主不懂事也就算了,你在江湖上也算是有一号的人物了,怎么也跟着起哄啊。就你们这打扮,出了这门就得被人拿下。”
“啊,这衣服不是和你的一样吗?哪儿……哪儿不对了?”说话的正是彩心口中叶三爷,也就是叶瑾轩的三弟,三老街的帮主叶瑾笙。
“把这些衣服换上,天快亮的时候混在客人里面出去。真后悔答应带着你们两个出三老街,笨头笨脑的,带着就是个累赘。”
“你这丫头怎么说话呢……”司浩南听不下去了,全帮上下也没有人敢这么和他说话的。
这小院里说话的三人分别是韩彩心,三老街前帮主叶瑾笙和卫队长“九头蛇”司浩南。这两个人都没有死在风满楼的暗杀中,因为叶瑾笙暗中调查常信镖局失镖一案,最终查到了巫马家。彩心报仇心切夜入巫马家刺探,刚巧遇到了巫马南星和陆九龄密探刺杀计划。早在叶瑾笙上位之时就时刻提防着这两个老家伙,想着扳倒这两个虎视眈眈的家伙,但是苦于力量不足无法一举拔除这两个肉中刺。三年来叶瑾笙不断在两家势力中安插眼线,收集情报就等着一个合适的机会一记重击摧毁两家,没想到最后还是让两个老贼抢了先。得到彩心的情报,叶瑾笙第一个念头就是用这三年来积攒的力量灭掉两个家族稳操三老街,用吉布和林靖新先干掉两个老贼,搅乱两家的水,再以追查刺客平定叛乱的名义派出自己的亲兵迅速控制两家人马,亮出这些年搜集两家的罪证,收缴的财物散于帮众笼络人心尽量避免正面交锋减少人员伤亡。这事儿如果就这样办成了,三老街就被牢牢地攥在手里了,真正成为叶家的天下。
就在下命令之前叶瑾笙忽然又改变了注意,脑子里又浮现出一个更大胆的计划,将计就计,演一出假死的大戏。
叶家有三子,老大叶瑾秋早年离开三老街拜师修道,不曾再踏足这是非之地。老二叶瑾轩果断干练、沉着冷静本来是接手三老街的最佳人选,可因为失手杀了陆家大公子被迫离开了三老街。老三叶瑾笙胆略过人,机智灵活,但生性好动是个打天下的良将不是个守天下的名相。因为两个哥哥先后都离开了三老街,父亲过世之后就自然接过了帮主的位置,三年来困在这总舵之中和两个老贼暗斗。这次的暗杀倒是一个离开三老街的绝佳机会,做个被刺杀的假象,二哥叶瑾轩可以顺势以追查凶手的名义进入三老街,即便是陆九龄这个老贼也不能把二哥挡在门外。然后暗中帮助二哥叶瑾轩,什么欺上瞒下贪没钱财,吃里爬外勾结外人都没有谋刺帮主这一条让帮众信服。
虽然第二个计划实行起来复杂许多,危险性也高一些,但是能换得一个自由身这些冒险也都是值得的。叶瑾笙决定实行第二个计划,私下和韩彩心、司浩南二人定下计策,在杀手偷袭的那夜,在冲天火光的映照下三个人影各自为战左右冲杀,对敌数十名功夫一等一的亡命杀手。但这场战斗并没有想象中的惨烈,反而是三个人对数十人的一场虐杀。叶瑾笙使的叶家的风行斩,以掌代刀,御气杀人;司浩南挥舞他的“九头蛇”,火石电光,拉朽摧枯;韩彩心来到三老街后学的摘星手也是一门上乘功夫,配合她灵动的轻功,取人性命俯仰之间。
三个人用不多时就消灭了所有来执行任务的刺客,把他们的尸体都丢到了大火里,被这熊熊烈火烧过的尸体任谁也分辨不出来。和叶瑾笙设想的一样三天之后二哥叶瑾轩带着两个人闯进了三老街,大摇大摆地走进里议事堂。三年前父亲去世的时候,陆九龄以非三老街弟子的理由把老二叶瑾轩挡在了街门外,因为是父亲下葬的日子,叶瑾轩不愿闹事跪在街门前给父亲磕的头。这次闯街是追查凶手,谁敢站出来拦,谁就是凶手。陆九龄和巫马南星都是做贼心虚不敢稍加阻拦。
两家合谋刺杀帮主之后,开始各自拉拢其余几位外驻的堂主夺取帮主的宝座,大家都认定帮主已经死在大火之中了,这也正是叶瑾笙想要的结果。二公子一心想查找真凶为弟弟报仇,为追查线索又离开了三老街,这就给巫马和陆家的篡权留出了时间。叶瑾笙派出司浩南一路紧追把二哥又一次引了回来,又让彩心适时地提供点帮主,先是交出陆九龄的账本,然后又给出两个安插在两家的亲信,觉得大事以定,以二哥的本事接下来的事自然水到渠成,是该走出三老街的时候了。
夜渐渐淡下,东方开始有一点点鱼肚白,这正是三老街***歌的谢幕曲。前街上各个店铺开始有人陆陆续续走出来,一个个都是睡意朦胧哈欠连天,三三两两相互扶持着往外走,几百米外街门口已经挤满各家的马车轿子。叶瑾笙他们三人换上平常客人的锦衣华袍也相互搀扶着往外走,混迹在这帮达官富豪中间很难觉察。
“还是彩心这个法子好啊,”叶瑾笙跟在人群往外走,见没有人拦心里高兴,只是他今生第一次要离开这里,有机会去看外边的世界了。“我们出去以后先去哪儿?你们两有没有好玩的地方推荐一下啊……”
彩心看了眼这个激动得像个孩子的一帮之主,又好笑又生气,笑他一帮之主竟然如此没见过世面,气他没头没脑问出这种问题。
“不是你说的出去了先去看你大哥吗?现在又想着玩了?”
“对,对,先去看看大哥,二哥这也算是见过了,虽然没正式见个面。”
“还想正式见个面啊?你二哥比你都精,现在估计都已经猜到你是假死了,再晚几天等他扫除了两个老贼,你能不能出去还另一说呢。”
“你们两个有什么话出去说好不好,这还没出去呢,露了马脚你就一辈子在这街里待着吧。”司浩南比叶瑾轩大几岁,对这个小帮主少了些敬重,而多了些亲近。平时没人的时候也常和他开玩笑,现在就又在吓唬叶瑾轩。
叶瑾轩现在是极度渴望“逃”出去,这条路似乎就通向他的新生,踏出的每一步都能颤动他的心脏。司浩南的这句话显然是吓到他了,赶紧闭了嘴,同时也示意彩心不要出声。
三个人随着人群出了三老街,叶瑾笙深吸了一口外面的空气。只有小的时候和二哥偷偷跑出来吃过混沌,不知多少年没有再走出过这个街门了。他也想过改了这条帮主不得出总舵的烂规矩,不过那得是灭掉俩个堂主之后的事了。现在好了,二哥会来收拾这个摊子,叶瑾笙有了一个更彻底的方式。
“二哥,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了。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