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若是再辩解,父皇会相信儿臣吗?”
老皇帝指着甄妃脸上的五指印,“铁证如山,你叫朕如何相信你?”
“儿臣多说无益。”
“来人!”老皇帝沉喝。
门口进来两名大内侍卫,“皇上有何吩咐?”
“将七皇子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是,皇上。”两名侍卫走到皇甫白逸旁边,本想将皇甫白逸押下去,但皇甫白逸气质淡然,瞧来宛若仙人,侍卫不敢待慢,于是向门的方向比了个请的手势,恭谨地开口,“七皇子,请。”
皇甫白逸迈开离开,他的背影清逸不染纤尘,即使处境堪忧,他如画的俊颜仍无半点表情,淡然得不似人间所有。
老皇帝看着皇甫白逸离开的背影叹息,“逸儿,你可知,为父有多器重你,你却让朕如此的失望。”
老皇帝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他一脸颓然地坐在床沿。‘昏睡中’的甄妃睁开美丽的双眼,起初,她的视线有些迷蒙,接着,见到老皇帝,她幽幽地唤了声,“皇上……”
“爱妃醒了?”老皇帝一脸关心地瞧着甄妃,“你额上的伤可还疼?”
甄妃抚了抚包扎着绷带的额际,摇首,“有皇上的守候,臣妾不疼了。”
“你啊,就是这样让朕心疼……”
甄妃挣扎着欲坐起身,身子却显得有些‘无力’,老皇帝赶紧扶甄妃坐好,甄妃背靠着床头,看了看房内,“皇上,七皇子呢?”
“被朕打入天牢了。”
“可他是您的儿子……”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他犯了不可饶恕的错,朕岂可估息!”
“多谢皇上替臣妾做主。臣妾感激不尽。”
“朕身为天子,却教儿无方,导致逸儿做出此等畜生不如的事来,朕实在惭愧。”
甄妃眼里蓄满了泪花,斗大的泪珠落了下来,她伤心地扑入老皇帝怀里,哭着说道,“皇上,甄儿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当七皇子压着甄儿,想对甄儿不轨时,甄儿拼了命挣扎,甄儿宁可死,也不愿让七皇子碰甄儿,甄儿永远是皇上一个人的……”
“朕的好甄儿!”老皇帝拍抚着甄妃的后背,眼中百感交集。
待甄妃的泪止住,老皇帝瞄了眼还在房中的王德福、小李子与六桂三名太监。老皇帝又次下令,“小李子及今夜看守朕寝宫的奴才怠忽职守,全拉出去砍了。六桂……”
甄妃赶忙开口,“皇上,六桂是臣妾的亲信,一向对臣妾尽心尽力,还请皇上往开一面。”
“既然爱妃求情,朕就往开一面,饶了六桂那狗奴才。”
六桂连忙叩谢,“谢皇上开恩。”
小李子很快被侍卫拖了出去,临出房门前,小李子别有意味地看了甄妃一眼,甄妃回给小李子一个安的眼神。甄妃事先答应过,小李子若被皇上处死,会给小李子家人五千两安家费,这笔费用,她会兑现。
甄妃靠在老皇帝胸口,呢喃轻语,“皇上,不知您打算给七皇子什么样的罪罚?”
“唉,这事,既让朕头疼,又让朕愤怒。”老皇帝深深一叹,“朕心中,一时也没了主意。”
甄妃突然起身下床,朝老皇帝跪了下来,老皇帝意外,“爱妃,你这是做什么?”
“臣妾恳求皇上对七皇子从轻发落。”
老皇帝眼中的意外更甚,“爱妃,老七差点……,你还为他求情?”
“臣妾恨七皇子如此对臣妾,只是他毕竟是皇上最宠爱的皇子,臣妾实在不忍皇上为难,臣妾只希望皇上无忧无虑,希望皇上能快乐……”甄妃才止住的泪水又次流落。
甄妃哭泣的模样儿楚楚可人,老皇帝疼入心坎里,老皇帝扶起甄妃,“甄儿,你真是朕的解语花。你的心意朕明白。只是朕贵为天子,朕没有资格无忧虑,朕的一生,心系百姓,注定不能像平常人一样快乐。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朕岂能轻饶老七!”
“皇上,可臣妾真的不忍皇上为难啊……”甄妃抬起满布泪痕的小脸,碧水盈盈的眸子惹人怜爱地瞅着老皇帝苍老的面孔。
老皇帝伸出枯瘦的手轻轻拭去甄妃脸上的泪珠,“甄儿,你越是这样,朕就越心疼。朕本来打算对老七施以小惩便罢,但这样,太对不住你。朕要重罚老七。朕原有意立老七为太子,如今看来,朕得令作打算了……”
我要的就是这效果。甄妃眼中闪过一缕精光,脸上却满是愧疚,“皇上,是臣妾不好,让您为难了。”
“甄儿,别这么说,是朕没保护好你……”
……
隔天清晨,我在一夜好梦中醒来,一如往常,我梳洗过后便前往龙腾宫寻找皇甫白逸,龙腾宫的守卫因为皇甫白逸事先吩咐过,不得阻拦我做任何事,所以不会有人拦我入龙腾宫。
走到皇甫白逸的卧房门口,我见皇甫白逸的随侍太监小顺子一脸忧心地站在房门外。
见到我,小顺子朝我行礼,“赵姑娘!”
白逸不喜欢小顺子叫我轩王妃,小顺子自然在人后称我为赵姑娘了。
我微点个头,开口问,“小顺子,你家七皇子呢?”
“回赵姑娘,七皇子……七皇子……”
“怎么了?”我皱眉,“干嘛吞吞吞吐吐的?”
“七皇子被皇上关入天牢了。”
我又惊又诧,“什么时候的事!”
“昨儿个您离开龙腾宫后,七皇子去了坤和殿,奴才一直等到天亮,七皇子一直没回来,奴才一打听,才知七皇子竟然被皇上打入了天牢。”
“皇上为什么这么做?”
“说是七皇子埋伏在坤和殿,欲强暴甄妃娘娘。”
“这怎么可能?”
“具体怎么回事,你清楚不?”
“据在皇上身边侍候的王公公所言,他跟皇上刚一回坤和殿,便听到甄妃娘娘大叫救命,打开寝宫门时,见七皇子压在甄妃娘娘身上,欲对甄妃娘娘施暴。据皇上所查,是七皇子早先知道甄妃会前往皇上的寝宫,而皇上昨晚去了皇后那,七皇子以为皇上不会回寝宫,便先一步埋伏在了皇上的寝宫里。”
“怎么可能?”我摇摇头,“我不相信七皇子会做出这种事,我不信。”
“七皇子的为人,奴才清楚,奴才也不相信七皇子会做出此等事。七皇子一定是被冤枉的,还请赵姑娘设法救七皇子。”
“我会的。”我肚子里的宝宝不能没有父亲,我不能失去皇甫白逸,我不会让他有事!我直接问,“皇上人在哪?”
“听说这会儿在御书房批阅奏折。”
我转身,直接往御书房的方向走,来到御书房门口,看门的太监替我向皇上通报后,皇上接见了我。
我走入御书房,朝御案桌后的老皇帝行礼,“参见皇上。”
“起来吧。”
“谢皇上。”
老皇帝放下手中刚批阅完的一本奏折,抬首看向我,“可馨啊,找朕何事?”
“为七皇子的事而来,听说七皇子对甄妃做了不轨之事,皇上将七皇子打入大牢。皇上,七皇子不是这样的人……”
“够了!”老皇帝厉喝一声,“你不提这事还好,一提,朕就心烦。如果你要为老七求情,就不用开这个口了。”
“可是,皇上……”
“没有可是。老七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谁敢再替他求情,同罪论处!”
我不敢再多言。老皇帝言出必行,我若再多说,不但救不了皇甫白逸,恐怕只会把我自己也搭进去。
如今之际,只有找到白逸,先把整件事情了解清楚,再作打算。
刑部大牢
我在大牢入口被守牢的两名侍卫拦住,周边不时有经过的侍卫队巡逻,这刑部大牢,还真是守备森严。
我从袖袋中掏出两锭金子,塞入其中一名侍卫手里,“我想进牢探望七皇子。”
侍卫见到我的面孔,眼瞳中盈满惊艳,他拈了拈手中的金锭,疑惑地看着我,“姑娘,你是七皇子的什么人?”
“七皇子的朋友。”
“我很想放姑娘进去,可是上头有交待,闲杂人等,不得入内探望七皇子。你这金子,我不敢收啊。上头要是怪罪下来,我可担待不起。”
“闲杂人等?什么样的人属于闲杂人等?”
侍卫说道,“除了皇室中人,其他一概算。”
我只得坦明身分,“我是轩王妃,七皇子的五皇嫂,算皇室中人吗?”
“轩王妃自然算。”两名侍卫有点不相信地望着我,“你是吗?”
我从袖袋中掏出一枚大内腰牌,这腰牌是老皇帝赐给我的,方便大内侍卫凭腰牌认出我的身份,两名侍卫一见腰牌,立即单膝跪地,“参见轩王妃!”
我问,“能带我进去了吗?”
其中一名侍卫朝我比了个请的手势,“王妃有请。”
侍卫恭谨地在前头带路,我跟在后头,牢中很黑暗,长长的走道,走道两旁是一间间用粗大的木柱围设成的牢房,每隔几十米,便有一名侍卫举着火把守备照明。
喊冤声时不时从各间牢内传出,我充耳不闻。
带路的侍卫步伐停在最里头的一间单间牢室门口,这牢室与别的囚牢不同,是那种单间封闭的牢室,像个小房间,而不是一根根的木柱围设的。
侍卫打开牢门,交待我尽快离开便退下。
站在牢房门口,我一眼便见到了站在牢内一隅的皇甫白逸。
牢内干净整洁,墙边摆着一张床,床上整齐地铺着被褥,牢室中央,还摆着一桌一椅。
单独居一间囚室,还有桌有床,算是特权了。估计只有皇亲国戚才有这样的待遇。
在墙面靠墙顶的位置,有一处人脑袋般大小的窗孔,明媚的阳光正从孔中照射进囚牢,给牢中添了几许明亮。
窗孔中照射进来的阳光正好洒在皇甫白逸身上。白逸依旧穿着我昨夜见到他时的那身白衣,他的身影清俊傲然,尽管身处囚牢陋室,仍难掩他如仙般淡然高雅的气质。
白逸清淡若水的瞳眸闪了闪,瞧着门口的我,淡淡出声,“可馨,这种地方,你不该来的。”
我迈步走入牢房内,顺手将牢门关上,“你呢?你就该来吗?”
皇甫白逸叹了叹,什么也没说。
我盯着他如画的俊颜,“告诉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