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小姐,奴婢知道的就这些,其他的也是听别人说的……”
“好了,你告诉我的也够多了,”我轻轻拭去环儿脸上的泪,“别哭了,哭丑了就不漂亮了。”
环儿吸了吸鼻子,看着我绝色的脸蛋,“小姐,您现在的表情好温柔……”
“是么?”我露出个自认为很迷人的笑容,“我一向懂得怜香惜玉。”
听我这么说,环儿红了双颊,“小姐似呼越来越会说话了……”
“是么,那是当然的。”本来就是不同的人嘛。
环儿还告诉我,萧北玄的父亲已去世五年,通奸一事之后,环儿因主子被关,她也被连带打了二十大板,孙长贵本来与‘我’一同被关在不同的柴房的,‘我’因为上吊自杀被放了出来,孙长贵人现还被关在柴房里。
我打开房间的窗户,望着外头古色古香的庭院景致,我本应出去好好欣赏一翻的,现下却没那份心思。
知道我身体的前任主人赵水嫣是冤死的,我霸占了水嫣的身体,出于人道主义,也必需想办法替她洗脱罪名,更何况,她的清白与否,也关系着我往后的命运,因为,我现在是赵水嫣。
离赵水嫣被捉奸在床已有十天了,想必通奸现场早被人破坏殆尽了,想从捉奸现场找出证明水嫣清白的证据,根本不可能,如今,似乎只有从别处找证据?
怎么才能证明水嫣,也就是现在的我没跟人通奸啊?头疼。
环儿说,等我身体稍好些了,萧府还要对‘我’与孙长贵通奸一事做出最后处理。不用说,这处理一定还是休了‘我’。
我赵可馨是不介意被休弃啦,可我不能让赵水嫣含冤莫白呀,水嫣宁死,还真的死了都不愿冤着被萧家休弃,所以,我一定不能让萧家因为‘我’与孙长贵通奸一事被休。
愣愣地看着窗外半晌,环儿从被后朝我唤道,“小姐,您的脖子该敷药了……”
我摸了摸此刻还是很疼的被吊过的脖子,乖乖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环儿手里拿着一个湿热的药包想往我脖子上抹,我闻到药包散发的刺鼻气味,皱眉说道,“环儿,这药恐怕没什么效果,虽然我对药物不内行,光闻这味道也知道这药是次品。”
环儿拿着药包的手僵了僵,“是奴婢没用……萧府有自家备用的药房,奴婢去药房帮您拿药,看管药房的刘四说您马上要被姑爷休离了,犯不着再用萧府的药,奴婢好求歹求,刘四才给了奴婢这包次药……”
我叹了口气,“我现在虎落平原,别人自然不把我放在眼里。对了,除了向萧府拿药,就不能去外边用钱买么?”
“萧府两年前就停了给您的家用钱,您带的嫁妆又不丰厚,这两年在萧府吃的都是粗茶淡饭,您想吃些好的、穿些好的,都得自个儿掏钱,您的嫁妆早已用光了……”
哇靠!敢情我不是虎落平原,而是变成只可怜兮兮的落水狗了!米钱,钱已经用光光了,我脖子上吊过的淤痕还没钱治……我真想……犯罪……去抢……
在现代的我因为老爸太有钱,老爸怕我发生被绑票等事,特意请了很多顶尖的武术师教我练武,当然,同时也教我哥哥,我与哥哥都练就了很好的身手。若是我现在身体状况好点,去抢抢,指不准还能抢包药来……
也就没钱时这么一想,非万不得已,可馨我还是不会轻易犯罪滴。
想到自己的好身手,我想起了我在现代的老父,想起了我那冷酷又帅气的哥哥……他们还好吗?
不知不觉,我的眼眶范起了泪光,环儿伸手焦急地在我面前挥了挥,“小姐,小姐!您别委屈,奴婢这就想办法去借,给您借包好药来……”
环儿放下手中的劣质药包转身想离开,我拉住环儿的手,“不用了环儿,好丫头,我不是因为没钱买药而委屈,我只是想起了我的亲人。”
“小姐是想起老爷了吗?”环儿一脸的无奈,“老爷向来重男轻女,虽然您是独生女,老爷认为您还是继承不了赵家香火,咱们现今的状况,奴婢跟老爷也说过多次了,老爷说,您已嫁入萧家,就是萧家的人,您的死活,他不会过问。”
我想的是我在现代的父亲与哥哥,环儿却误会我想起赵水嫣她爹了,我不想解释,也不能解释,只好顺着她的话说下去,“环儿,目前的难关,我不求人,所有人都看不起我,我的身边只剩你了,你要帮助我,好吗?”
虽然我才认识环儿,依现今形势,留在我身边环儿得不到任何好处,她仍这么帮我,可见她对赵水嫣很忠诚,这个人值得信任。
在若大的萧府,我需要一个帮手。
“自从跟了小姐,奴婢的命早就是小姐的了,小姐让奴婢做什么,奴婢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环儿一脸坚决。
我感动地点点头,“嗯,难关需要我们共同渡过,将来我赵可……我赵水嫣若有好日子,一定不会忘了你。”
环儿摇摇小脑袋,“奴婢只要能永远跟着小姐,奴婢就心满意足了。”
“傻丫头,你怎么可能永远跟着我?你终究是要嫁人的。”
“不,奴婢要跟着小姐!奴婢不嫁!”环儿语气很急切。
我唇角勾起涩然的笑容,纵然赵水嫣的命运再不济,她仍有一个忠心耿耿的丫鬟。
“环儿,咱们先不说这些了,帮我敷药吧。劣等药也比没有强。”
“是,小姐……”
四天后,我的身体基本恢复了健康,脖子上的淤痕也淡了很多。其实,赵水嫣这副身体本来并不差,是被关在柴房十天给折腾瘦弱的,加之又上过吊,身体就很虚了,现在,总算又给我养回来了点。
四天来,萧府没有一个人来探望过我,我与环儿就像被遗忘了的人儿。我一点不怨,倒是很愉悦这短暂的宁静。
吃了早饭过后,我带着环儿在院子里散步,我住的院落名叫‘简居’,环儿说,这是整个萧府最破旧简陋的居所,萧府连下人住的院落都比这好,院子很小,就一间独院,院中种了几棵树,树后是我跟环儿住的屋子,就这么简单,还真是名副其实的‘简居’。
简居原来只是萧府的一间柴房,是‘我’的夫婿萧北玄专门叫人隔出来给赵水嫣住的,之所以简居里头看起来还有点家具,外表还像点样子,是水嫣用私房钱布置装修了下房舍。
知道水嫣的事越多,我的心就越难受,这样绝色的美人儿啊,萧北玄怎舍得这般待她?
简居、减居,萧北玄的意思是要减掉赵水嫣在萧府的居所,让她永远离开他的视线吧。
清风阵阵吹来,刮下了树上飘零的叶子,树叶飘飘,凭添了几分萧瑟。
走过有几分冷清的庭院,我的步伐向‘简居’外头走去,快走出简居大门的时候,环儿唤住我,“小姐,咱还是别出去了吧?如果让萧府的人知道您已经康复了,肯定会休弃您的,您不如多待在‘简居’里几天,反正‘简居’里连个下人都不来,指不准萧府的人忘了咱们也不一定……”
我微微一笑,“环儿,有句话叫该来的总要来,躲着也不是办法,更何况,有通奸这等大罪待解决,萧府的人岂会遗忘?只怕是萧府的人被别的事担搁了吧。”
说完,我继续迈开步伐,走出了简居,环儿眼神闪了闪,快步跟上我。
出了简居,走在若大的萧府大院处处可见飞檐翘角的亭台楼阁,假山流水、人工栽培的花圃树木秀雅美观,萧府就像一个走不完的古城,只是‘城’中没有卖东西的小贩。
我惊于萧府占地的广阔,讶于萧府建造的华美,光看萧府宅邸的豪阔,就知萧北玄不愧为凤翔国第一首富。
走过一个又一个院落,我和环儿惹了一道道萧府下人们惊异的目光,下人们的眼光中除了惊讶还有鄙夷,似乎在唾弃像我这样一个与人通奸的女人还敢走出屋门?
照理来说,不管‘我’犯了什么样的错,我总归还是萧府的少夫人,萧府下人看到我,该向我见礼的,不是吗?事实是,没有一个下人鸟我半句,看来,萧府的下人没什么教养。
不知走到萧府的哪个院落,我的步伐停了下来,因为我的目光被眼前的景致所吸引,入目的是一片清澈的人工湖泊,湖中央矗立着层叠嶙峋的假山,清清水流从假山顶喷发,向四面八方喷射出一道道晶莹剔透的水柱,水柱在阳光的辉映下波光粼粼,美不胜收!
湖中游鱼自由自在地划着水儿,好不快活!在湖边的朱红色栏杆边站着一个女人,那女人背对着我的方向,我细细看去,女人一头乌黑如瀑的头发长及腰部,她的背影很纤细,给人很柔弱的感觉。她手中拿着一个瓷碗正在向湖里撒碗里的颗粒状东西,碗里装的不消说也知道是鱼饲料,她是在给湖里的鱼喂食。
微风轻轻吹起女人的裙摆,女人的裙摆随风飘飞,飞舞的裙袍使得女人本就纤细的背影更添了几分弱质纤纤的唯美。
“好美的背影!”我不由得赞叹。
环儿朝着我的视线望去,见着那女人后皱起细眉,“小姐,那女的就是姑爷的小妾柳缘君,她抢了您的幸福,您还夸赞她?”
“哦,原来她就是柳缘君啊,怪不得能引得‘我’夫君把我晾在一边,看背影,她确实有那本钱。不知正面怎么样?”
我话音才落,柳缘君似乎感觉到我注视的目光,她悠悠转过身来,在看见我时,她的眼神呆愣了下,那是惊艳的目光,也是意外的眼神。
我知道柳缘君惊艳于‘我’无与伦比的美丽,意外我竟然会出现在这。或许,她跟萧府的下人一样,都认为我该躲着没脸见人。
“小姐!您别称赞那个狠毒的女人!”环儿不依地跺了跺脚。
我的视线在柳缘君脸上逗留了下,“媚眼如丝,明眸皓齿,虽然算不上绝色,但柳缘君确实是个地地道道的美人儿,还是外表柔弱型的那种。就不知内心如何了。”
“小姐!柳缘君不是什么好人……”环儿还想说什么,被我打断,“我心里有数。”不管赵水嫣跟人通奸的矛头有多少指向柳缘君,没有证据之前,我不会随便敌视人。
柳缘君看到我稍愣了下后,她唤来站在一旁的丫鬟,将手中装了鱼饲料的瓷碗递给丫鬟后,向我慢慢走来。
柳缘君的步伐停在我面前,朝我盈盈一福身,“缘君见过姐姐!”
呃,对我这只失势的‘犬犬’这么有礼貌?我还以为柳缘君会打我这只落水狗呢。那我就试下她是真有礼貌还是表面装得太到位。
“我跟你很熟吗?谁让你叫我姐姐了?”我的语气凌厉而愤怒。
柳缘君瑟瑟地望着我,她的眼里写满了害怕,似乎我再凶点就会把她吃了似的,她给我的感觉,十足的弱者,勾起了我的保护欲。
连我这个女人都想护着她?哪个男人舍得她受半点委屈?
“赵水嫣!我以为你在柴房呆了十天,知道反醒一下了,想不到你……真让我刮目相看!”一道参杂着怒火的男声在我的侧后方响起,不用转身,我都知道,说话的男人是我现在的老公——萧北玄。
我听过萧北玄的声音,很好听,但他对我说话总是极不友善。
我微侧了下头,见萧北玄从我侧方大步迈上前,他身材颀长,一袭锦衣衬得身材更加清俊,俊中又带有几分妖魅之气,连他走起路来都是该死的迷人!再配上他那张妖冶帅气的面庞,不得不说,我这亲亲相公,不,应该是不亲相公才对,我这不亲的相公真他妈太帅了!
我相公萧北玄走到柳缘君身侧,一边扶起半礼蹲的柳缘君,一边心疼地说道,“缘儿,何必向她行礼,你应该知道,她不配!”
白痴也知道萧北玄口中的‘她’是我。我摸了摸鼻子,没出声。本来很高兴见到萧大帅哥的,哪知他嘴里吐出来的话这么难听。
“玄哥,不管水嫣姐……”柳缘君轻启唇畔,说了几个字似乎又察觉不妥而改口,“我是说大夫人不管做错什么,她如今都是您的正妻,缘儿应该尊称她一声姐姐。更何况,水嫣姐未必与人通奸。”
我蹙起黛眉。还以为柳缘君对我敌意会很重,哪知她竟然会在萧北玄面前帮我说好话,如此看来,柳缘君不是心机深得让人无法猜测,就是真的不敌视我。
柳缘君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呢?真能容忍情敌的存在?
我还未作进一步揣测,萧北玄便怒瞪我一眼,“赵水嫣,看到了吧?缘儿如此帮你,你竟然还故意刁难她!”
我冷冷一笑,瞄了眼柳缘君,又看向萧北玄,嗲着嗓音说道,“夫君,刚才你在我后面,我看不到您,您的爱妾看到您来了,故意让我欺负她,装给你看也说不定。”
听我这么说,柳缘君脸色僵了僵,但我看不出她究竟是不是像我说的这样。
“玄哥,我没有装给你看,”柳缘君以诚挚的目光看了萧北玄一眼,又难过地望向我,“大夫人,您怎么能这么说?自缘儿入府这三年来,缘儿哪次见着您,没向您行礼?您怎能这么说缘儿……”
柳缘君泫然欲泣,貌似下一刻就会忍不住哭泣似的,但她没有哭,而是眼泪儿在眸眶里打转,那小模样儿,可比真的流泪可怜多了,真是说有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我叹为观止,难怪萧北玄放着赵水嫣这号绝世美人不要,要相貌不如水嫣的柳缘君,柳缘君的楚楚可人太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了!
我的视线瞥向环儿,“她真的每次见我都行礼?”
环儿清楚我口中的她指的是柳缘君,环儿僵着脸色点点头。
得到环儿的肯定,我转向柳缘君说道,“抱歉,看来,我误会你了。”
“大夫人哪的话,您不讨厌缘儿,缘儿就开心了,您不需向缘儿道歉的。”柳缘君唇角扯开淡淡的笑容,眼里的泪水却忍不住滑落,看样子,她的委屈是憋不住了。
“够了!赵水嫣!你不在房里呆着,还敢出来丢人现眼!也不想想你什么身份,竟然敢给缘儿气受!”萧北玄看我的目光像是恨不得一掌拍死我,“要不是缘儿替你求情,以你水姓杨花跟府里下人通奸的罪状,我早休了你,哪会容忍你到现在!”
我讥诮反击,“刚刚你的爱妾缘儿也说了,我未必与人通奸,既然你的缘儿替我求情,你为什么不干脆相信你爱妾的话,信任我的清白?”
“你……”萧北玄微眯起妖异的瞳眸,“何时变得如此伶牙利齿?”
我耸耸肩,“现在啊。”
萧北玄冷哼,“你跟孙长贵在房里被撞见时,深更半夜,二人皆一丝不挂,你教我如何相信你的清白?”
“不信,我现在也没办法。”
“你言下之意,是想得出办法证明你是无辜的?”
“暂时没有。”
萧北玄眸犯寒光,“那通奸就是事实,狡辩无用!”
若说我赵可馨伶牙利齿,那萧北玄就不是盏省油的灯。
我沉默下来,“随你怎么说。”
萧北玄嫌恶地望着我,“我从没见过像你这样不知好歹,有着美丽的脸蛋却心思恶毒的女人!你知不知道,五天前,我为什么会去‘简居’看你?你以为是怜你上吊?你错了,像你这等恶妇,不值得我半点怜悯!是缘儿求我去,她说纵然你千错万错,你仍是我的发妻,看在结发一场,让我无论如何去看你一眼,所以,五日前我出现在了你这恶妇的房里。这几天没处置你这淫妇,也是缘儿代你求的情。像缘儿这般善良的女人,你怎么忍心处处刁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