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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离去

自清风带走独书酥后,七载时间眨眼便过。“还有数日,这独小子就要十五岁了。老夫也可以安心离去了。”清风靠坐在摇椅上,手里拿着酒壶,在房门口等待尚未归来的独书酥。

“奇怪!到午饭时间了,这独小子怎么还没回来?”清风感觉有些蹊跷,独书酥从来没有错过午饭。“这小子真麻烦!又要老夫消损功力。”清风无奈地举指捏算,乌黑的长发尾端生出几根白丝。“好小子!原来英雄救美去了!浪费老夫的功力,回来要狠狠教育你,让你知道什么叫‘鸡不可失‘。”清风面露笑容,抓起两只鸡腿,用气愤的语气自语道。

曲折的碎石山路上,一道精瘦的身影轻车熟路地跳跃而过。独书酥正抱着一个昏迷的少女,拼命地朝山中小屋飞奔,汗如雨下,嘴里不停念叨着:“坚持住,风哥一定能救你。风哥不要扣掉我的午饭啊!”

“风哥!快来救救她。”人未至,音先来。清风喝掉最后一口酒,啃下最后一口鸡肉,清理清理手指,缓缓伸出双脚在椅子上伸懒腰,头也懒得转过去看看刚刚赶到的独书酥,回答道:“知道啦!把她放到你床上去。”

独书酥如风一般冲进房里,再如兔子般迅速跳出来,“风哥,烧鸡呢?”。

清风一边朝房内走去,一边拍拍肚子,对独书酥露出一副贼笑。独书酥识趣地右手捂脸,走开,按老规矩来——劈柴磨礳。

黄昏时分,独书酥习惯性地脱掉汗湿的衣服,抹着额头上的汗,朝自己的木床走去,然后与清醒不久的少女对视,狭长小眼对上水灵大眼。一声尖叫之后,一道精瘦的身影作平抛运动从房内飞出,“臭流氓!”。

独书酥动作敏捷,半空旋转九十度,双脚落地稍蹲,滑行小段距离后,直起身稳稳站住。夕阳余辉铺下,散碎的长发挥洒出点点银光汗滴,一轮妖艳红日躲在精瘦身影的背后,勾勒那一条条平滑却爆发出野性的线条。此时独书酥露出的野性之美让冲出来的少女不禁一滞,后半句“不要脸”被硬生生地吞下去。这么帅,应该不是坏人吧。

“你是谁?这是什么地方?”少女质问道。“小丫头,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很没礼貌啊!”清风坐在房顶上,摇着小腿,插声道。

“是你救了我?”少女歉然地看着眼前的臭流氓,心想:“果然不是坏人。”

独书酥没计较那突如其来的一计鞭腿,清澈温和的声音传出:“我叫独书酥,那是为你解毒的风哥。这里是我们住的地方。”清风从房顶跳下,少女眨了眨水灵大眼,双手放在小腹上,对着面前二人微微鞠躬:“谢谢你们救了我。”

“不用谢。这附近有很多异兽,你怎么一个人来冒险?”独书酥摆摆手,问道。“我是五圣院朱雀部伤门学员,诺灵。本想趁着假期到落星山附近挖挖血灵芝改善体质,增进实力。结果被噬心鼠偷袭,向家里呼救后就没有知觉了。醒来还误会你了,实在不好意思。”诺灵挠挠头,吐吐舌头。

“小丫头,别费心思了。要是这里还有血灵芝的话,早就进独小子肚子了。”清风旁笑道,“为了把这小子养好,我可没少废功夫,终于把他从白痴变成了现在这样子。”

“白痴?这也有得救?”诺灵从未耳闻,惊奇道。

“不好救啊,现在独小子看起来像是个大小子,可灵智才只有十一二岁左右。”

独书酥跟着清风所言对诺灵一笑。少年浓而细长的刀锋眉向上轻挑,宽厚的鼻梁是诚实的象征,掀起的嘴角与鼓实的两腮透着阳光开朗的性子。

诺灵捏了捏细长的小鼻,问道:“你们有卫星电话吗?我想跟家人报平安。”

“那是什么东西?”独书酥好奇闻道。

“卫星电话都不知道?”诺灵的表情比独书酥更好奇。

“呵呵。老夫带着独小子与外界隔绝多年,独小子是没见过什么世面。”清风笑着解释道,“我也打算再过些时日就让他去外面,不如就让他从五圣院开始新生活吧。”

“前辈,五圣院不是想进就能进的,要通过考核才行。”诺灵机灵地回复道,从这年青人的举止言吐,她便猜到此人可能是擅于易容或者武道通神的高人。

“呵呵。老夫自然知道。这就不用小丫头你操心了。独小子让老夫为你解毒,救你一命,以后他在五圣院还望你多多照顾。老夫也顺便送你一场造化。”清风从后背掏出右手,一棵看似枯萎却在叶间闪烁星光的绿黄草出现在诺灵面前。诺灵水灵的大眼一亮,“落星山至宝——星魂草!多谢前辈,五圣院内,我一定好好照顾酥弟弟。”

“独小子,别愣着了。把这位姐姐送回你救她的地方,她的家人应该在那附近找她了。她现在还不能运功,你背着她去,送到就回。”

独书酥哦了一声,未经诺灵允许就直接让其“上马”了,几个闪身便到百米之外,消失于山林。

清风从怀中掏出一长条吊坠,捏在手心,在肃肃山风中凌立于空。看着独书酥迅捷的身影,一丝欣慰流露于表:“老夫总算不负你父亲所托。小子以后的命运如何就看你自己怎么闯了。老夫也是算不到,看不透啊!”

背负一人,若轻如无物,欲速之下,迈步似飞。“速度好快,不在我之下。”趴在背上的诺灵心惊道。瞬息之间,一跃百米,几个跨步,穿过密林,便见到一行似乎在寻找东西的人。

“爸!”诺灵远远便认出来寻找她的爸爸,诺方山。人群中为首一人闻声抬头,惊喜地看着正赶过来的女儿,下巴白黑交杂的胡子一颤,清瘦的身躯顿时放松下来。独书酥随声落地,将诺灵放下,仔细地观摩“爸”一会儿,跟诺灵说一句“我走了。”便转身离开。诺方山欲叫住这少年,却发现他几个闪身就不见踪影了。

“那少年好快的身手!女儿怎么回事?”诺方山见女儿被神秘少年平安无事地带回来,好奇问道。

“爸,我本想趁放假碰碰运气找血灵芝,增进实力。不小心遭到噬心鼠偷袭,就向你呼救了。在你赶来之前,就被他救了,而且醒来之后还得到一个高人的惠赠,就是这个。”诺灵拿出藏在怀里的枯萎黄绿草,引得众人惊叹:

“星魂草!百年难遇的星魂草!”

“灵儿,倒是因祸得福啊!哈哈!”诺方山为女儿的福缘高兴,“那高人呢?”

诺灵回头望着少年离去的方向,“和那少年住在一起呢!”

“那少年走得太快了!我还没来得及好好道谢呢!高人弟子,果然非凡!”诺方山夸赞着离去的少年自责道。

“我们回去吧。以后再道谢也不迟,详情我们路上慢慢说。”

小姐平安无事,一干人众欢愉地离去。

“风哥,爸,是什么人?为什么那个诺灵姐姐看到爸后就非常高兴的样子?”原路返回的独书酥见到清风便好奇问道。凌空而立的清风深邃的眼睛里划过一丝怜悯,飘下来摸摸这可怜的少年的头:“每个人都有爸妈。爸和妈都是生你的人,他们是这个世界上和你最亲近的人,他们会无条件地宠爱你,养育你长大,甚至愿意付出生命保护你。”

“那我的爸妈呢?我怎么没有见过他们?”独书酥一如既往的单纯的面孔映入清风的眼中,那深邃到任何事情都能淡漠看待的双眼终于不再平静了。

“他们是很好的爸妈,即使你现在看不见,但他们一直无形地守在你的身旁。你明白吗?”

独书酥沉默了,沉默了很久。纯净而没有一丝杂念的眸子里终于流出晶莹的液体,“他们已经死去了,是吗?”。

清风不知如何去安慰这孩子,甚至在怀疑当初改善他灵智使其尽早独立的决定是否正确。如果让这孩子慢慢成长,也许现在就不会如此悲伤。但这孩子的命运不该由他来安排。

“独小子,别哭了。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把眼泪擦掉,你爸绝不会允许作为男子汉的你哭哭啼啼的。”

“哦。”独书酥非常听话地做了。清风教过他,男儿当有骨气立于天地之间,宁可流尽最后一滴血,也不能流一滴泪。

独书酥的一举一动尽收入眼中,清风心中欣慰道:“这孩子该长大了。”

清风伸出右手,一串长条吊坠安静地躺在手心上,月光之下,反射光华。

“这是你爸留给你的,接受它以后你便是独家传人,就应自食其力,一个人去闯荡,不给独家丢脸,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若你现在害怕独立,这份传承我就当场丢掉,以后便不算独家传人,我给你另取名号,继续跟着我生活。告诉我!这份传承你现在要还是不要?”清风表情严肃,郑重地问道。

砰!

独书酥突然面朝清风跪下,右手缓慢又颤颤微微地伸向那吊坠,最终一把抓过,将其紧紧地握在手心。拿到吊坠后,不待清风继续说话,便连磕三个响头,声音极其沉重。“风哥曾教过我,对恩人应行大礼相待。风哥养育我多年而不求回报,为我精心炼药凝丹以治愈我灵智不全的毛病。大恩难以回报,三叩首以表我感恩之心。还请风哥告诉我爸妈为何而死。”

清风望着眼前这灵智只有十一二岁却知孝懂礼重恩的少年,心中甚是欣慰:一生无子,终于养育了一个不错的孩子。“起来吧,小子。你爸妈是为了赐予你生命而死,不过你也不必自责,好好地活着便是对他们最好的回报。切记不能为独家丢脸,要傲然立于当世,不作懦弱昏庸之人。”清风一边扶起独书酥一边教育道。

“嗯!”独书酥重重点头。

“从明日起,你便要自己一人独立去外面生活。外面的货物是要和别人交换的,就像我跟你索要一点东西才给你食物一样。而万通货就是元币,我这儿有一万元币和一张地图。你按照地图指示前往五圣院,在那里开始新生活,以后不要想着找我,我要去到处转悠了,能不能再碰上我就看运气了。明白了吗?”说完,清风的身影就消失不见了,不给独书酥道别的机会。

独书酥对着万里星空大喊:“知道了。风哥,一路顺风!”声音传荡在密林之间,惊起不少飞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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