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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修罗

古渝书双手捏拳紧握,在木屋前踱步,小声念叨:“请求上苍保佑!保佑酥儿平安!”

独善斌则注视着凌空良久的二人,双手托在背后,一言不发。眉毛就快挤到一起了,但尖锐的目光一直钉在二人身上,不放过任何一个动作。

“前辈为何会头发变白,尽显老态?莫非窥命一事消耗巨大?”注意到清风外貌变化,独善斌自言自语,在心中疑问。“书儿,你的视觉比我敏锐些,观察到清风前辈外貌的变化了吗?”

古渝书闻言,驻足仰望空中的清风,也是疑惑道:“前辈黑发变白发,脸上也有皱纹,不是之前那般年青模样。莫非窥命并非易事?”

“我也甚是疑惑!姑苏兄窥探人命不足以至此。而前辈贵为师祖,早登仙境,怎会露出老态?”

古渝书握住夫君之手,“我们二人担忧也是无用,只能相信清风前辈了。”

终于,在丑时之间,万鬼怨气消失殆尽,清风随独书酥落下。落地之时,清风无力支撑险些从山峰摔下,索性被迅速赶来的独善斌搀扶住。此时的清风哪是年青小伙模样!皮肤褶皱,白发苍苍,老态龙钟,唯有其深邃的双眼依旧明亮无比。约莫休息了半刻,清风的外貌才开始慢慢恢复。好似死去的清风才缓声道:“想不到!竟是他!”面上满是震惊之色。

“前辈。为何惊奇?”夫妻二人望着渐渐恢复过来的清风,安下心来,问道。

清风不语,只是闭上双眼,轻叹一声。夫妻二人见此焦急不甘地问道:“莫非救治酥儿已经无望了?”

清风紧闭双目,摇头摆手,继续沉默。夫妻二人不再多言,让清风静心修养,等待其恢复原状。

年青的清风终于开口,问道:“你们可知有天帝?”

“前辈可是指天君帝释天?”古渝书答道。清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看了一眼古渝书。“我听爹爹讲过关于天君的传说。”古渝书忙解释道。清风会意一笑,而独善斌则迷惑不解,问道:“若知晓此事有何不妥?”

“无妨,无妨。”清风摆手笑道。

“还望前辈不吝赐教!”独善斌躬身抱拳,诚恳请教。

“天君帝释天乃是天界主宰,天人之君王。其麾下有数百万天兵神将,威势无比,可谓无人敢与其抗衡。而你家中幼子之所以会如此,也是因天帝所致!”

“斌及犬子乃一介凡人,何以冒犯天帝?即便犬子于文华上天赋异禀,也不至于受如此之惩戒啊!”

“并非你所想那般!”清风摇头道,“我已看过此子前生之命,甚是惊恐!来头之大,我也是始料未及!”

“那犬子是否有救?还请前辈明说,解我夫妻二人之疑惑。”独善斌古渝书同声道。

“哎!此子前世之命乃是一阿修罗,名尼特亚,取永恒之意。尼特亚被其所在阿修罗一族视为异类。生有一万天眼一万巨手,力大威猛,却不好斗。通佛慧,却好道法,遭其族人摒弃。天界不容,冥界不收,魔界逐之,阿修罗界弃之,极乐界不可进,人界不可入。六界无容身之所,唯有我大道可纳也。尼特亚于六界之外,在大道之内,习佛经,修道术,乃至千年。千年孤独!

千年后重返阿修罗界,偶遇一阿修罗女,令其心动。那阿修罗女是毗摩质多阿修罗王的女儿。毗摩质多将女儿许配给帝释天,却骗上门求亲的尼特亚说阿修罗女被冥界索去。

尼特亚心爱之人被夺走,怒火难消,以一人之力打破冥之结界。屠戮十万鬼兵,敌十殿阎王,战神荼郁垒两大主阅,甚至伤了掌控轮回的转轮王,直逼酆都大帝出面解释清楚消除误会。

得知阿修罗女是嫁给帝释天后,自号灭天,一人冲上天界,踢碎天神镜。吸取十万鬼兵之戾气,只身一人大战数十万天兵神将,使天界死伤无数,不得安宁。万手持万件神兵鬼器,万眼看破众神将之妙诀。数十万天兵神将最终败亡大半,尼特亚直捣天君宫殿。帝释天甚是惶恐,请来极乐界释迦摩尼助阵。尼特亚与释迦摩尼大战三千回合,终是力竭而败。

帝释天恐其反扑,用尼特亚心爱之人威胁他,逼他自废万眼万手便留他性命与阿修罗女成婚。尼特亚削去九千巨手,毁掉九千天眼时,帝释天趁其不备,用十万神兵化为百根定神针戳穿他的身体封印他的功力。还将十万鬼器炼成劫狱锁链将其捆绑,使其永世受尽天劫之折磨。此事已过去两千年,灭天的婴灵竟然挣脱束缚,逃到人界堕入腹中,与你们的孩子同魂同灵。”

“犬子出世风云变幻,天生异象。原来如此。前辈所说同魂同灵是何意?又该如何救犬子性命?”独善斌急问道。

清风抬头四十五度角仰望夜空,深邃的眼睛里容纳万里星空,锦绣峰上一片宁静,万鬼在周围轻声地哭泣,似是诉说离人的悲痛。

当一颗流星似箭一般划过天空时,清风的身躯微微一颤,“已经察觉到了吗?”离别的序曲在浩瀚星海之下缓缓奏响。

“一体不容二主,从出生开始尼特亚的婴灵便与这孩子的魂魄不断融合。十日前婴灵意识复苏,加速融合,可称为化魂。婴灵化魂代价极高,尼特亚之所以这么做应该是这数千年来的不甘所致。宁愿冒着失忆和死亡的危险,来化魂重生。这孩子的生命被吸食作为化魂的原料。现在化魂完成,危机已过。此子可活。”

本是焦急的夫妇二人转瞬欣喜,激动相拥。“酥儿活了!”

清风望着欣喜的二人,摇摇头,“你们高兴得太早了。”

独善斌愣住,“前辈,还有何事不妥?”

“此子虽活,灵智却与重生的魂灵一样,一切归零,重新开始。而且.”清风顿住,望着这可怜的夫人二人,惋惜道:“而且你们还需要将其丢弃于浊世,方才可活。否则,遭受天谴,粉身碎骨,魂飞魄散。”

清风之言如同晴天霹雳,独善斌一头雾水,古渝书若有所悟。清风看向古渝书,后者凤目微合轻轻地点头。晶莹的泪珠如钻石一般,从古渝书水灵灵的眼中滴落。清风转过身去,古渝书拉起独善斌厚实的双手,泪眼凝视眼前俊朗的中年男子,如忏悔一般抽泣道:“夫君,是我害了你和酥儿!你快带着酥儿逃往浊世!”

“书儿,这究竟是为何?怎能怪罪于你?”独善斌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晕头转向。

“夫君。我非属人界,乃是天人。我从天界偷偷来此,与你结为夫妇。如今生下天界重犯转世,必定罪不可赦。天帝不会放过我的,人界浊世欲念混杂,你和酥儿皆有凡人之气,藏于浊世定能躲过天帝搜查。而我身为天人是逃不掉的!清风前辈刚刚已经向我明示,趁天兵神将尚未到来,你速速带酥儿逃离清世!”“这.”独善斌惊讶连连,一时间竟不知如何言语。

“你我已成夫妻,若非有你,我怎能享受成家之福?此时有难,我怎能离你而去?”独善斌双手向前一伸,紧抱住啜泣不止的妻子,扬言道。

“那酥儿呢?难道连他的安危也不顾?我们哪配当其父母?”

独善斌将爱妻揽入怀中,擦干她不断滴落的眼泪。“前辈!斌有一事相求!”清风早已算到,摆手道:“我已知晓,你还有何物要留给这孩子?”

砰!

独善斌抛开尊严,第三次下跪。傲然一生,不跪天,不跪地。可为了儿子,独善斌再三破例。

“多谢前辈救子之恩!独家三世皆是老来得子,一棵独苗。无财宝珍贵之物,唯有一本秘诀可传。还请前辈将此秘诀同犬子一起带往浊世,保其安全,斌与书儿死而无憾!”独善斌从脖子上取下一串长条吊坠,双手捧着递给清风。

清风随手一抬:独书酥与那串吊坠一起飘至面前,万鬼飞回罗刹周围,两仪不死龙陡然消失化作两道闪光收入清风眼中,独善斌也被无形之力扶起。

“老夫救下此子,也是对姑苏徒孙的承诺,不必行此大礼。你这性子,老夫也很是欣赏!老夫定会保证此子安全!”

不见清风的身影,罗刹也收回释放完怨气的鬼魂重返鬼门,锦绣峰上只剩相拥相偎的苦难夫妻。

一道闪电如银蛇一般从天空窜出,惊雷乍响。爆炸性的巨响,震耳欲聋。闪电所过之处留下一道错乱不规则的裂纹,裂纹向四周扩散,一道道人影显现出来,天兵神将现身人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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