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毛小牛听闻山洞内已经平静下来,小心翼翼地探进头去瞅了瞅。阿蛮第一时间便见到那闪烁着红光的剑静静地悬浮于半空,剑下的石台伤痕累累,浓密的裂纹宣告着它的生命即将终结。嘶~,咔~。石台完全崩碎,碎石散落,镇魂紫金铃也同断裂的锁链一起被埋没于碎石之内。阿蛮扫视洞内,竟不见独书酥的身影。再仔细探索才注意到地上的滴滴血迹直指石壁上新开出的大洞。阿蛮回顾身后的姑苏如梦,小蹄子抬至嘴前示意后者不要出声,随即轻轻地步入山洞之内。空中的剑没有再度发狂了,只是安静地闪着红光与山洞石壁上的幽蓝火焰分庭抗礼。那是姑苏俊清设置的灵火,灵火与封印之力同根同源,灵火未灭,封印依存。只是此时剑身上的红光似是愈发光亮,大有压过灵火之光的趋势。阿蛮没有去观察独书酥的伤势,而是刨开碎石寻求镇魂紫金铃。当务之急正是如此。红光越盛,封印就越弱。若是让剑内的天仙婴灵逃出来,后果不堪设想。现在就是比速度了,如果不能在封印之力完全散去之前找到镇魂紫金铃并重新镇压住剑内的天仙婴灵,恐怕这浊世之内无一人可与其匹敌。阿蛮身躯过小,碎石堆叠在一起对于此时的阿蛮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小山坡,即便他一边刨一边吃,但仍然没有见底。而那石壁上的灵火已经越来越弱,整个山洞几乎只剩下那剑身散射出的红光了。
“快点啊!”阿蛮努力地啃咬石块,心中急道。突然,阿蛮眼前一辆,一阵欣喜:“找到了!”
阿蛮迅速钻入石堆之内,用嘴衔起镇魂紫金铃后就欲跳出后重新施法封印灵剑。然而就在此时,石壁上的灵火之光已经荡然无存,整个山洞都被红光笼罩,封印已经来不及了。
“糟糕!”阿蛮哀叹一声,心中的希望瞬间泯灭。
“哈哈哈!”一声长笑自剑身传出,那笑声悠长爽朗却十分张狂,“我终于重见天日了!区区一把灵剑竟困了我如此之久,也算是位列极品了。如今你这剑身就由本尊掌管了。”
一道人形光影自剑内涌出,人形光影约莫三尺有余,金发白眉,黑色的眼珠却有金色的瞳孔。“甲”字脸型瘦小,嘴尖鼻挺,耳垂边还有三根白色羽毛点缀。身材精瘦不见一丝赘肉,也无壮硕之感。但空有上身,剑身乃是其下体。一层红色光膜覆盖在上身表面,原本红光四射的剑身倒是暗淡了。那光影环顾四周,不见一人。于是低头问剑下不远处的蓝毛小牛:“小牛,是你将神力灌入剑中的吗?”阿蛮嘴里衔着镇魂紫金铃,摇了摇头,铃铛“呤呤”作响。光影颇感兴趣续问道:“那你是哪位仙友座下神兽?”站在石堆上的蓝毛小牛,缓缓移至地面。随即牛头一甩,将金铃铛抛起后,大嘴一张一口吞下。待得吞下铃铛后,蓝毛小牛才仰头回道:“我乃神算先生姑苏俊清座下神兽,阿蛮。”
“神算先生?姑苏俊清?”光影疑语,随即摇头笑道,“怕是我金炙被囚困多年孤陋寡闻了。只闻过通天眼清风的大名,而不知神算先生。”
“当真不知?”阿蛮不由问道。金炙肯定道:“不知。”
阿蛮在心中几经推敲确认金炙并不识其主人后,开始盘算:他既不识镇魂紫金铃,又不识主人,应该不会为难我们。如今我已经吞下镇魂紫金铃,而他空有上身也应该只恢复一半实力。此处是山地,若真要翻脸,凭娘传给我的本事挨揍保护两个人应该是没问题的。
就在阿蛮琢磨时,金炙则语气温和地续说道:“阿蛮,你可知道助我脱困之人现在何方?若非有人灌入神力助我,这该死的封印我也冲不破。我应要感谢一番。”
阿蛮心想:我哥的确是神裔之后,血液里夹杂着神力,这回倒是弄巧成拙了。他既然要感谢一番就随他吧。只要不为难我们就行。骗他去找老爹,嘿嘿,到时候再通知老爹找朋友帮忙再封印他一次。于是回道:“解救你的是一小子,他是主人的一名弟子。听闻这里有一把灵剑便来同我一起来取宝。想滴血认主收了这灵剑,却不知道自己是神族之后。机缘巧合将你救出来了,你要谢的话就不用谢他了,去谢我主人吧。”
“原来如此。那你主人现在何处?”金炙正按着阿蛮编排的剧本问。
阿蛮心里偷乐,表面却平静地回答道:“主人正在万寿国千岁域山海阁内会友,如果你要感谢主人就去山海阁吧。”
“山海阁?”金炙皱了皱眉头,一时间不说话了。“你不会连山海阁也不知道吧?”阿蛮见金炙皱眉不语,不由急问道。金炙舒展愁眉,歉然一笑,回道:“山海阁之名倒是有所耳闻。不过传闻那是万寿国的极南之巅,而那千岁域内龙蛇混杂很不安定,以我现在这番模样,恐怕去了也不安全。而且我也不知道现在身处何处,还是容我探明一切恢复实力后再去拜谢你的主人吧!”阿蛮见金炙并无防备怀疑之意才放松道:“那你有所不知了。千岁域已经不像传言那样不安定了,你大可放心。而此地并非清世,乃是浊世一处荒山罢了。”
“原来如此。”金炙点头道,然而此时他的嘴角掀起一个满意的弧度,“那我就放心了!”
欲诱敌先受惑。阿蛮这个小精怪的蒙骗之术与这金炙比起来还差得远呢!然而待阿蛮发现自己受骗后,为时已晚。金炙自出现以后一直表现得十分温和,对阿蛮也很客气,甚至用装糊涂这样的手段使阿蛮放松警惕。而卸下防备之心的阿蛮在最放松的时候面对蓄谋已久的金炙,自然是一击即溃。
姑苏如梦静悄悄地爬到洞口边缘,像之前的阿蛮一样,偷偷地观望洞内的情况。她一直安静地在洞外等候阿蛮和独书酥的消息,但直到前一刻听到阿蛮的一声大叫之后,好奇心驱使着她靠近这个神秘的山洞。她万万没想到原本想象中翻手即成的事情变得如此困难甚至危险。山洞内静无声息,一片黝黑。姑苏如梦打开提前预备的手电筒向内照射。只见一头两尺左右的蓝毛小牛侧卧于地,四肢僵直地伸着,灵动可爱的小蟒尾也贴在地上失去蓬勃生机。其前方不远处,一把锋利的剑插在一块可怜石头的上。那一声大叫的余音还在山洞内回荡,可那本寄身于剑的金炙已然消失。他找到了一个更好的宿体!
“阿蛮!阿蛮!怎么回事?你醒醒!”姑苏如梦见洞内空无一人只剩下四肢僵硬的蓝毛小牛便毫无顾忌地扑了上来,不停摇晃揉捏阿蛮僵硬的身躯。但无论她如何努力,阿蛮的身躯依旧僵硬如石,不动分毫。
“咳!”一道微弱的咳嗽声在静谧的山洞内绽放,像花朵一样绽放。惊慌的姑苏如梦手抓阿蛮的蓝色牛毛,拿起手电筒扫射并环顾四周,疑语道:“阿蛮?”手下的小牛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僵硬如石,姑苏如梦瞬间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她站起身,四处张望才发现石壁之上竟有一个形状古怪的洞,显然是遭到破坏而形成的。“小酥!”姑苏如梦恐慌绝望的心又重燃希望之火。石壁上的坑洞离地面只有一尺高,姑苏如梦顺着灯光摸索过去,渐渐地可以看清坑洞内的模样。姑苏如梦一步步地靠近,坑洞内的模样也原来越清晰。
“啊!”
紧张的姑苏如梦看见一个血淋淋的手臂突然伸出来,不由自主地尖叫一声。然而下一刻看清从坑洞内爬出来的人有着那熟悉而温柔的面庞后才平静下来。当这个给她带来无限安全感的少年重新出现在她的视野中,姑苏如梦忍不住心中的激动,加快脚步想上前拥抱他,以平复心中的惊慌与不安。爬出坑洞的少年也抬起了那血淋淋的双臂准备拥奔来的少女入怀。
然而就在此时,黑黝黝的山洞再一次被光芒笼罩,阿蛮身前不远处的剑再次躁动起来。利剑冲天而起,剑身一横,气浪喷涌,冲散了地上的碎石,以卷土之势如奔雷一般朝着双臂大展的少年杀去。少年当机立断,两手一合,红色光球瞬间出现在胸前,无数光刃自光球内射出与那杀来的利剑交碰在一起。
铮!轰!
这一简单的碰撞直接震开了欲要接近少年的姑苏如梦,宛若奔雷的利剑旋转着倒飞数米,少年的身形又再一次被轰进了坑洞之中。
“何方神圣!?”少年的声音自坑洞内传来。
利剑悬浮于空中,自剑首处冒出一道无脚的人形碧蓝光影,平淡镇定地回道:“吾名伯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