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子坤,一牛之力!”
听到族老略显激动的声音,看台角落的项前终于从神游太虚中回过神来,抬头望向了演武场,脸上不禁浮现出一抹讶异之色。
演武场中央,丈余高的测力碑上,一道微弱的红光在不断闪烁,正是武者力道超过一牛的象征。而在测力碑的前方,一个十五六岁的壮实少年傲然而立,夸张的笑容显得格外的不可一世。
与少年的张扬相互映衬的是族老的神情,那张皱褶的老脸闪过一丝惊异后,随即便绽放开来,犹如盛开的野菊。
族老的话刚刚落音,看台上紧接着便响起了一阵赞叹的骚动。
“力破千斤?项子坤这小子炼体还没圆满吧?很不简单啊!”
“是啊,这样的天赋哪怕是在普州城,也算得上佼佼者了!”
“唯一遗憾的是,他没打破他堂哥的记录,项子乾在这个年纪的时候一拳可是能打出两牛之力的。”
“呵,项子乾可是玄灵圣院都看重的天才,一般人哪能轻易超越?”
“玄灵圣院……哎,四年前北冥长老直接从寨子里带走的孩子可是有两个的,可现在……”
听着不远处低微的叹息,项前的脸上没有半点波澜,只是静静的看着演武场中央那得意的身影,老成得和他那张稚嫩的脸有些格格不入。
即便如此,坐在他身旁的中年男子还是发现了什么,伸手在项前的肩头轻轻拍了拍。
男子身材魁梧,长相也是颇为的英武不凡,唯一遗憾的是,他的左袖空空如也,左臂似被人齐肩斩去。
“二叔,没什么,路不同罢了,仅此而已!”项前自然明白中年男子的忧虑,转过头来淡淡的说道。
武之一道,分力、韧、敏三途。在炼体境,世人皆以力量强弱来区分天赋和筑基成果,但项前并不认为如此。
在前世误踩武王古墓机关,莫名其妙穿越来这个世界的时候,他可是看到了太多当世之人没看到过的东西,明白只有在炼体筑基时力韧敏三途齐头并进,方能登上武道巅峰。
所以,当他十一岁被有着人玄境武修圣地之称的玄灵圣院破格录入时,依旧坚持着自己的修炼之道,并没和常人一样单纯的以炼体功法来增加力道,最后落得个废材之名,被玄灵圣院扫地出门。
中年男子早就习惯了项前的淡然,只是赞许的微微点了点头,便又把目光落在了演武场内,看了项子坤一眼,方才说道:“话虽如此,可项子坤那小子一直对当年没被北冥长老选中而耿耿于怀,再加上我们这一脉和他们家向来不合,我担心他会借机让你难堪。”
项前也抬头望向了演武场,果然发现测力碑前的项子坤正望向这边,嘴角弯起了一道阴冷的弧度。
对于项子坤,项前着实没什么好感,在自己被北冥长老选中,能免试进入玄灵圣院时,这家伙没少在族内煽风点火,见风就是雨的肆意诋毁;在自己被玄灵圣院退学后,这家伙又到处宣扬项前是废材,当初能被北冥长老选中不过是能装……
“呵,每年宗族小考族人基本会全部回归,这个时候把我踩在脚下的确是件很爽的事,只不过——”
项前的喃喃自语并没有刻意遮掩,引得他前面同样察觉到项子坤心思的几人的注意,不由纷纷回头讶异的看向项前,似要在少年的脸上找到自信的根源。
一牛之力的一拳,虽说不能开山,但绝对能断石。他们实在想不明白,一个因为“修行三年力道却仅过百钧”而被玄灵圣院退学的家伙哪来与之抗衡的自信。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场中,已经盯着这边看了很久的项子坤收回了目光,对着身旁的族老微微一揖,道:“我有一个请求,还望族老应允。”
“什么事?”族老微微一愣,说道。
“我要挑战项前!”项子坤朗声说道。
“哗……”
几乎没人想到项子坤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顿时,演武场四周的看台瞬间被引爆,而后紧接着,一道道目光落在了项前的身上,少数人的眼中还饱含着幸灾乐祸的意味。
“嘿嘿,有好戏看喽!”
“项前不适合修炼,子坤这小子这么做,好像有些不地道啊!”
“切,敢说敢做的才是我们项家寨的好男儿,让子坤教育下项前也好,免得他成天都阴测测的……”
“就是,当时被北冥长老选中时,那家伙尾巴翘上天了,对谁都爱理不理,结果还不是被玄灵圣院退学了!”
小声讨论不断传来,项前的脸上却依旧古井无波。
类似的闲言闲语,在他被玄灵圣院退学回来时,就听过很多。不过,即便是这样,他也没有责怪那些嘲笑他的项家寨族人。
前一世,他是个倒斗高手,自知摸金违法,言多必失,久而久之养成了不喜言语的习惯,哪怕转世重生了,依旧如此。这一习惯在他十岁之前倒还没什么,可随着他被北冥长老看中,戴上了天才的光环后,就深受族人诟病。
这般的讨论自然也落入到了族老的耳中,他只给了前方的罪魁祸首一个责备的眼神,便把目光投向了东方看台正中央——族长项天道所在之处。
历年来,宗族小考只考究族内年轻一辈的修行成果,并不涉及比斗。项天道身为族长,倒是没有表现得如同族老那般,想都没想就冲演武场的项子坤怒道:“项子坤,不得胡闹!”
“族长,子坤没有胡闹!”迎着项天道的喝止,项子坤倔强的说道:“项前虽然被玄灵圣院退学,但他在里面修行三年却不假,和他比一场,我想无论对我还是对其他族兄族弟,都有莫大的好处!”
“这……”项天道一阵迟疑。项子坤的话不无道理,玄灵圣院是人玄境三大势力联合组建的武修圣地,其底蕴让人难以想象,如若能借项前和项子坤的比试看出点什么,绝对能让项家寨受用无穷,只不过……
项前两世为人,又怎会看不出一点端倪?见状后站身而起,平静的说道:“族长不用苦恼,项子坤的挑战——我接受!”
“什么?项前居然敢答应?他哪来的底气?”
“该不会他在玄灵圣院学到过什么高深武技吧?”
“瞎扯淡,武技要御气境才能修习,如果项前已经达到了御气境,又怎会被玄灵圣院退学?”
“这么看来,这项前还是有点骨气的啊!”
“说什么呢?项家寨男儿哪一个是孬种?更何况这小子还是天啸带大的!”
“……”
项子坤的挑战来得突然,项前的应战来得干脆。这是谁都没想到的事,看台毫无意外的再次被引爆。只有项前身边那个中年男子,在这爆炸式的喧嚣中一言不发,神情逐渐冷冽了下来,锐利的目光锁定了族长项天道,鼻子里重重的哼出一声:“哼!”
果然……
项天道哆嗦了一下,不由自主的瞥了一眼中年男子那空荡荡的左袖,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一个彪悍的画面,脸上不由一阵苦涩,“天啸……”
项天啸收回了目光,转头望着身旁的项前,眼中护犊子的意味几近蛮横。
多年的相处,项前自然明白项天啸的眼神代表着什么,心头一暖,难得的笑了笑,轻声道:“二叔放心,我拟定的筑基三项,体韧一项我已经突破极限。”
项天啸闻言一惊,笑容随后在其脸上攀爬而现,逐渐取代了冷冽。
望着突然笑得很开心的项天啸,项天道也发现了些什么,不过他还没来的及细作揣测,项前的话却又再次传来,“族长,我和项子坤的比试定在三天后,您看如何?”
下意识的,项天道把征询的望向了项子坤。
项子坤不过一个年仅十五岁的少年,又岂能从众人的神情变化中看出些什么?闻言冷笑了一声,鄙夷的看着项前,“三天后,项前你是要临时抱佛脚么?果真是废材!”
项前淡淡笑了笑,没有解释什么。
这般胸有成竹的姿态在项子坤看来十分的讨厌,他的第一句话刚刚落音,变本加厉的第二句又接踵而至,“废材始终都是废材,就算给你十天半个月,我项子坤照样能一只手虐翻你!”
杀人不过头点地,即便是那些认为项前“阴测测”的人都觉得项子坤有些过了,但项前依旧不为所动。
“真不知道你有什么资格摆出这样的姿态,还以为自己是被北冥长老看中的天才么?如果不是天啸二叔照拂着,你这个有娘生没爹养的……”
终于,项前的脸上有了变化,不待项子坤把话说完,望向了项天道,一字一句的说道:“请族长暂停小考,让我现在就和项子坤比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