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今夕何夕,见此佳人
斐然君仍旧是十分的不服气。
跃然凉着脸与他道,“待那姑娘与别的男子成亲后,我自然会放你出来,这些年你便安生呆在一瓣莲里面罢,也不必再白费许多心思逃了出去。”
讲到这,跃然又是幽幽一叹,“姐姐做这许多,也是为了你好。你今日怨姐姐挡了你心心念念的人,来日也会了解姐姐的苦心。你需知晓,这世间风月,并不是你巴巴将一颗心捧给人家便做得数的……所幸你还未捧过,亦不会伤心,亦不需要轻贱自己沾惹这份伤心。”
这番话叫未经过风月的斐然君听得云里雾里。
待思量了半天,斐然君尚未从云雾中缓过来,于是当晚便被姐姐打包丢进了自家后院里清心寡欲去了,叫斐然君这些时日清心寡欲得十分黯然神伤。
没料到,这次姐姐的决心忒坚定了,几十年来,硬是没教自己逃跑成功一次。于是乎,斐然君自己一个人在一瓣莲晃荡时,总免不了缅怀往事,越是缅怀越是后悔。
总后悔那日,自己未与那位姑娘剖露过心迹。
那般好的姑娘,总该是招人倾慕的,也许拜倒在石榴裙下一片,顾盼生花。
也许,早该嫁做人妇,有个疼她的夫君,琴瑟和鸣,孩子也生了几打了。
这便是情之一字的妙处了。
你若未争过抢过,如何可以死心?
你若连说都未说,不必死心,直接就是冤大头。
而斐然君正觉自己乃冤大头是也。
每每想到这,斐然君的心情都十分的不好,心里的那个冤啊恨啊,挠得自己十分痒痒。
初恋也许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悄然消散,但往往,也可以十分深刻。
此番正是斐然君接着上次第五百三十五次翘家失败后的,继第五百三十六次翘家的青黄相接之时,不料今日的运气竟出奇的好,正正砸到了自己心仪许多许多年的姑娘身上,叫得斐然君心中,不知几多欢喜。
这些事,于六月脑海里,不过短短一幕,偶尔喝水打眠时一闪而过,不料在斐然君身上却种下了大因果。
此番被斐然君这场突如其来的表白,六月一张老脸,果不其然地臊了。
斐然君如今正一脸倾慕望着她,目光比夜色还要缠绵上几分,盯得她,十分的不好意思。
斐然君经过这数十年的磨练,终于知晓了时机的重要性,“六月姑娘,有一件事斐然牵肠挂肚许多年,此番得见姑娘定是要问一问的,斐然想问,想问……姑娘这些年,可有叫别的男子,讨过了欢心去?”
斐然君一张细面红得赛过金乌。
六月这边也是听得面红心跳。
斐然君这句话问得忒不矜持,要知道自己与他不过一面之缘,既便数面之缘,也还是太不矜持了些。
不过谦虚有礼一直是六月对自己的定位。
六月拍着胸口,“诚然我一颗心还妥妥的搁在自己的身上。”
见六月说得心安理得,诚然不是诳他,初恋之事耽搁多年还能峰回路转,斐然君喜不自禁。
“太好了,我未娶姑娘未嫁,如今天意使然又教斐然与姑娘遇见,是天意乎,抑或是天意乎?”
斐然君拊掌,“嗯,这便是天意无错了!”
“不是不是,~~”
六月觉得小飞飞这个脑洞开得忒大,自己的脑洞却也突然想到了一件紧紧重要的事:斐然君是跃然灵姬的弟弟,想必通过他讨了瓣莲心,很是简单?
虽说想法很可耻,做法更无耻,但……去她姥姥的无耻吧。
那么这斐然君,倒是万万不可得罪了。这话若是回得不好,一不小心伤了他的心,免不得他得记恨舅老爷,这事可得一拍两散。
嗯,倒是待自己将药讨到手,再伤他的心,该是比如今伤要好得多。
诶,世风日下,自己果然人心不古了。
如此,六月对着小飞飞,免不了虚与委蛇,许多歉意。
六月脸一腆,膀子勾了斐然君问道,“唔,斐然君,实不相瞒,此番我来一瓣莲,实乃有一事相求。”
斐然君正愁没机会表现自己,如今正中下怀,立马拍了拍胸脯保证,“月月你尽管说着,但凡我帮得上的,你使劲使唤。”
六月面皮抖了几抖。
呸,刚刚还一口一个“六月姑娘”呢,不过片刻功夫便成“月月”了……罢了罢了,便宜你且占着,左右自己的面皮值不了几个钱,权当先还债了。
接着,六月十分深沉地与斐然君道了自己的来意,说了许多自己如何需要瓣莲心诸诸。
这话说得委婉得直白,饶是斐然君天真可爱,也通晓了大义,如是说:你想讨我欢心,拿瓣莲心来换呗。
漆黑的夜里,斐然君豪气冲天,“唔,我当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不过是株贵重些的草药罢了,向前族里但凡有个头疼脑热的都得了去,姐姐如今倒是愈发小气了。”
六月唏嘘不已,头疼脑热就用上了?真是败家呀败家,当年给琉音治个脸都要扯花瓣呀。
她笑得哈哈,“物以稀为贵,这分来分去的,可不就金贵了么,灵姬着紧些,也是应该的。”
斐然君却颇有不忿,“哼,该着紧时也没见她着紧过,偏偏是你来了,也不知道姐姐打的是什么算盘。”
呃……这不是打自己脸么?
斐然君心里叫苦连天:姐姐哟姐姐,我可是你的亲弟弟,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啊?
他脸一甩,撩了撩袍裾,“月月且随我来,我现下就将瓣莲心取给你。”
六月一听乐呵起来,忙不迭跟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