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你情我愿,不吃亏
六月觉得自己已经不纯洁了,舅老爷委实低估自己的见识了,想自己何止是听过精炼君的黄段子,自己还见过鬓影阁里面的几副活春宫呢……想到这些,六月羞愧了,六月臊了。
真真没想到,饶是自己风吹雨打波澜不惊的好性子,还是会有害臊的一天啊……呃,舅老爷,果然十分厉害。
六月一个害臊,便手忙脚乱想去挡他,不料自己手脚极笨,总是抓不到实处,可舅老爷那边却是熟练得很的样子,三两下便将她身上剥得差不多了,只余里面一件浅黄的肚兜,见着上面绣着一幅招财进宝图,生动活泼。
六月极羞极怯,用手遮住道:“舅老爷,舅老爷不要看。”
话毕,六月感觉身上的动作一滞。
阖池望着她涨红的脸,却不知是羞涩还是恼然,一向温雅的嗓音有了丝暗顿,仿佛赌气一般道:“为什么不可以看,是谁都不许看,还是只留给那个人看?”
说罢气恼地吻了上去,沿着她精巧白皙的颈脖,一路蜿蜒向下,直到落到她的那方鹅黄,喃喃道:“还是没有感觉么?你不喜欢我,真的不喜欢我,不是因为你迟钝,只是,只是……”话到嘴边,却是再也讲不下去。
一路湿热的吻搅得六月很是燥热,她身子绷得极紧,意乱情迷之间,六月偶然抓住一丝清明,道:“舅老爷快些停下,快停下……”
“……”
她或许是有些迟钝,但他更相信是自己从未走近她的心上,即使那样的猜测经常残忍得令他血肉模糊。
即便你能忘却,也将自己的心一起埋葬了么?那么我的,又算什么……
她不知道,她短短的一句回绝,足以说明了一切。
话语未落,身上那人已停下动作。六月喘息了一会,待缓过气来,理了下衣衫爬起身来,抬头见舅老爷早已衣冠整齐地立在床边,没有言语,也没有看她,眸光只是似有似无地落在房中那盏开得快败落的九节兰上。
见到舅老爷这付模样,六月不知为何,心下空荡荡的。可是,依着刚刚的情况,却是两人都不好再说些什么。
空气中沉默了许久,六月想了许多,觉得自己忒不够意思了。人家都是“滴水之恩涌泉报”,想舅老爷好歹照拂过自己三百年,即便是今日真与他行了那鱼水之欢,也不能算他占便宜的,顶多,顶多……是自己少欠舅老爷一些罢了。
思虑及这,六月觉得自己甚不通事理,心下不禁有些懊恼。便上前拽拽他的衣袖,脸红红的与舅老爷道:“舅老爷莫生气,刚刚我只是没个准备,并不是真的想拒绝舅老爷,舅老爷若是想与我行那鱼水之欢,那也是可以的。”
嗯,你情我愿的事,六月觉得,算不得谁吃亏的。
阖池唇间苦涩一笑。
她倒是说得轻巧,清白便与过家家一样,毫无一般女子的羞怯,难道她这副样子,自己便就可以自欺欺人,度过这茫茫岁月么?
……可以对自己说这样的话,也不知是埋得深,还是早已没心没肺。
如果将你放任,撕开外面的那层蚕茧,里面可还看得见那颗红色?
还是,你的眼中,本来就,一直只看得见他……
他想,如果一定是这样,他喜欢她,便会放她翱翔。
他隐约记起,在那一世里,她与那个人总是毫无避讳的,而自己,却唯恐避之不及……他以为,自己出现的时间刚刚好,可再好的时间,也敌不过她心中隐藏的那一段岁月……
“你欠息渊帝君一笔债,要到茫息殿做他一月婢女,不是么?”他怔了许久,终是生硬吐出这样一句。
舅老爷的思维,这也好像转得太快了些,太快了些,到底还想不想与自己行那事呢……六月听到很有些不解,红着脸点点头道:“是有这么一回事的,我对帝君做了件不甚光彩的事,约定过些日子去还债,可我说过有空再去,那帝君也是个明事理的,也没逼我定下个期限。”
阖池抬眸看着她,里面一滩幽深,平静得恍如什么都未发生,只是脸上通红的,不知是染着一层薄怒,还是因为刚刚的尴尬。
他停顿许久,终启唇道:“三夜冥里妖魔的秉性现今都很好,说到做到从不拖沓,绝不会污了名声……即是如此,你早去晚去是一样的,不如你现下收拾一些就过去罢。”
六月闻言一呆,舅老爷,舅老爷,这是要赶她走?
一切太过突然,她虽不敢也不愿往那方面想,那一处却忍得生疼,终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为什么,为什么刚刚你还对我温言软语,且还想我与你行那鱼水之欢,现下又要遣我去还帐,你,你,你是不是因为我刚刚,刚刚拒绝了你,所以你生气了,故你要将我赶出三夜冥,再也不要我回来了?”
想到这里,她的语气十分委屈,“若是这样,舅老爷大可明说,我想舅老爷若是因为这事,再也不要我了,我倒宁愿与舅老爷做对平常夫妇,要不小妾也行,长长久久就呆在这三夜冥里……”
素洁温软的袖子覆上她的眉目,感觉那处湿得可怕。
原来,不知何时,自己竟是掉出了泪来。三百年来她从未掉过泪,她不知是生活太过幸福,还是自己本就不会,原来……原来自己也是可以流泪的。
阖池面色通红,手上轻颤,慌张地擦着,声音懊悔得仿佛那一丝叹息:“傻瓜……你,你怎会这样想?”
原来即使那处灰暗得那样彻底,他依旧心存侥幸。
他希望她能剖露心扉,露出里面的旧伤,如果她被伤得深了,如果她还记得他,她就会回来,乖乖让他疗伤。
他一直很冷静,冷静地将自己推进那个沼泽,一点点溺死。
他将六月圈在怀中,声音嘶哑道:“傻瓜,我怎么会不要你回来,我是怎样都想你回来的……你去吧,一个月后,你若是还想回来,我便再也不会放你走了,再也不会……”
他觉得,既便是为了自己,也是要放她这么一次的,仅仅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