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众人大笑时,却闻轰隆巨响声不绝于耳,接着孙府大院内又升腾起一股白烟,烟雾竟向大家奔袭涌来。众人急急忙忙向后逃窜。原来,众人用力过甚,这般大力竟把孙府的大门给掀翻了,那些尘土烟雾便又朝众人翻腾着扑过来。
定静师太见泥鳅与玄真仍在那里跌坐着,连忙呼喊道:“大伙别走啊,玄真道长泥鳅兄弟还在那里呢,我们得去把那些毒雾趋散掉才行。”
众人闻言,便又赶了回来,凝势待发。还没待站定,玄真已站起身来,他脸上汗水流淌,刚才石万里倒在他身上的茶水早已把衣服弄湿,现在却又被汗水浸湿透了。他眼神熠熠,只是步伐跌撞,仍觉疲惫乏力。
他见众人把烟雾驱散开去,抬手擦去汗水,兴奋地说:“谢谢各位了。也真万幸哦,终于把泥鳅兄弟的伤病疗好了,不过,他还得自己用功好好调理一番才行。”
“哦?伤治好了?真快呢。泥鳅兄弟似乎没有学过内功,他的功力也不见如何突出,却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伤治好?泥鳅兄弟真是天生异质的武林奇才哦。”定静师太甚是疑惑,她夸赞道。
“嗯,他体内有一团浑沌的气体,若有若无,我虚他强,我强他便弱,待到贫道欲压制他时,那团气息却似有弹性一般,盈盈充实,有着勃勃之生机。不过,由于泥鳅小哥不会使用他,这才让他受了很重的内伤,在贫道为他导引纠正时,他总能驾驭自如,触类而通旁,这伤自然便好的快了。嗯,他的功底实在扎实,根基深厚,此非一日一时之功呵。”玄真回望着泥鳅,啧啧赞叹道。
“啊,我可头一回听说世上竟有这样的事情,太不可思议了。”定静师太瞪大眼睛,既兴奋又迷惑,她作了掌门以后,一直居于群尼之首,不苟言笑,在这些掌门侪辈面前,却像个未懂事的小姑娘,诸般表情全都形之于色,不再作古板生硬,道貌岸然状了。
“道长,他们父子果然溜了。”阳泰从那尘埃慢慢落定的废墟中钻了出来,气恼地说。
“没办法,我们如何能擒住他们呢,他们父子的武功堪称一流,智谋冠群,若不是合力擒之,我们是难以占到便宜的。”玄真摇摇头,他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当然,若圆真方丈与泥鳅兄弟在此,那又当别论了,就比如刚才,若不是那花魁秦玉香冒死告知我们,没有大伙齐心协力运功驱除毒烟,我和泥鳅兄弟早已不能动弹了。贫道这就向各位致谢了。”他说的倒是实情,是的,孙德彪父子在孙府另一面围墙出其不意地施放迷药,众人中了毒都会不知道的,秦玉香和大伙能这般巧妙地破除他们本来绝妙至极的毒计,可真是侥幸了。
“孙德彪父子倒是没办法,就是不该放了那个臭和尚,他是谁呢?难道他真是少林寺的圆智?不可能呀。”定静师太却说,她疑惑地询问玄真。
“贫道猜想他不是圆智,他很可能是从西域来的僧人,他对泥鳅兄弟所施的杀手,极似西域僧人们惯常使用的大手印,只是这种手法力道刚猛,变幻莫测,因而更具威力。贫道真想不到西域竟有此等高人。”玄真知道的还是有限,他们道家与西域本就没有太大的交往和关联,不似少林,能同宗又可溯源。
“是的,这些人这么可恶,本来,我和师兄师弟想把孙德彪父子捉拿回去祭拜师傅,现在,泥鳅兄弟帮我们把他们的罪恶揭穿了,他们却逃走了,唉,这仇如何报得了?”阳泰一时心灰意冷,这么多人都捉不住他们,他们师兄弟三人去报仇,那不是更难么?
阳泰忽然拍了下宋良行的肩膀,眼睛里流露出不悦神色,他问道:“师弟,你今天怎么了,一句话都不说呢?”
是的,宋良行今天没有说过一句话,他一直闷头闷脑,神情落寞,目光闪躲,倒像他人在讯问他杀了别人父亲似的。听到师兄在问他,他这才恍过神来瞧瞧阳泰,最后他摇摇头,神情似乎茫然且懵懂。
玄真摇了摇头,他叹了口气说:“宋贤侄从小受着父亲的宠爱,现在一朝失去亲人,他如何能从悲伤中清醒过来呢?唉,他是个可怜的人,阳贤侄就别说他了。”众人都同情地望着他,暗暗嗟声叹息。
宋良行没有理会众人的话语,他也没有在意众人的目光,他的神思已飘飞到那个月色朦胧的夜晚。
那天晚上,宋良行应邀来到一个花坛里,这里花开正妍,夜色中,他能闻到馥郁的香气沁心入脾,这让他几欲陶然薰醉了,他暂时忘记了父亲被人陷害所带来的感伤,他感觉到难得的沉醉和闲静。
“宋兄弟,你可真好兴致哦。”一个清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这声音如此熟悉,宋良行不必回头便知道了,他回过头来,果然,这人是孙少彦。“是,是你邀我来这里的?”这杀父仇人竟约自己出来,宋良行有些惊慌无措,他想为爹报仇,可是他打得过他吗?孙少彦曾经是他心中的偶像,他从来只会仰慕他,没想到这人竟杀了他的父亲,他,他如何能接受这一事实?
“宋兄弟,有些事我得向你澄清,所以,我特意邀你来此,就让咱们夜半赏花,共诉衷肠吧。”孙少彦客套了几句。“他们都说家父和我杀了你父亲,其实他们在诬蔑我们,你想一想,我们这样做又是为了什么呢?”孙少彦明白宋良行的心思,他直奔主题,当先发问。
“难道,我爹不是你们杀的?那又会是谁呢?”宋良行疑惑不解,他讷讷地问道。
宋祖钦的儿子竟这么好骗,哈,这便好办了。孙少彦似乎在思索着,他回答说:“对,你爹不是我们杀害的,是泥鳅,他们竟相信他的鬼话说我们是凶手,他们全都受了泥鳅的盅惑,你师兄他们犯迷糊了,你却不能迷糊,你若是也这样,那可就让你爹不得长眠安息了。”孙少彦胡说一气,他想,这小子向来生活在他父亲宋祖钦的荫蔽下,没受过风雨,没经历坎坷,他还是个不经世事的稚儿,如何能辨别我这话的真与假?
听了他这话,宋良行猛然醒悟,是啊,如果师兄他们都中了泥鳅的奸计,我不清醒点,那怎么能报得了父仇,不过,他仍在生疑,问孙少彦道:“泥鳅,他,他没有内功,他也不会用‘六阳融雪功’的。”
等的就是你这一问,嘿嘿,你小子慢慢来上套吧。孙少彦回答说:“你听我说,我会告诉你他这样做的原因的。泥鳅这人最可怕之处不在于他的轻功,而是他那扮谁像谁的易容术,我们在他这种易容手法下,上过很多当,受过很多次骗。所以,我怀疑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他扮成你爹熟悉的人,比如,你或者我,这样,他便能出其不意地一针扎在你的爹的穴道上,另一种,便是他已有了很深的功力,他使用他那和六阳融雪功相似的功法,致你爹于非命。也许你不相信,这次玉龙山之行,我们本意是让掌门们在那里面玩乐几天,不知他说了什么,掌门们竟都听从他的话,意欲捉拿我们,后来,唉,没想到他的功力竟奇异地增强了,我们,我们都败在了他的手下。”说到后面,孙少彦兴味索然了。那一次,他们父子和那假圆真三人,在一两招之内便落败,他们败得如此之惨,绝无仅有,孙少彦如何会忘了那番耻辱。不过,他对如何打败甚至消灭泥鳅,仍不得其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