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没有谁辩得过他,也没有谁有话对他说,好话是不可能的,当然是恶毒的话了,但是,这说出来有啥用,落在这里,任由他宰割,哪还敢说他骂他呢?众人垂下头来,低低地叹了口气。
“施主不必哭了,请问施主如何称呼呢?”圆真方丈问道。
“我,我叫泥鳅,方丈是圆真大师吗?”李凤鸣止住抽泣,她回答说。
“老纳正是圆真,不过,施主好像不是泥鳅小哥吧?”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我不是泥鳅,那我又是谁?”
“老纳能断定施主不是的。”
“哼,泥鳅又有啥了不起,不是就不是嘛。”
“施主是谁,能见告吗?”
“你咋这么啰嗦,你既能知我不是,那也能知我是谁了,你不是能猜吗?”
圆真一时语塞,碰了个钉子,他倒不便再问了。他朝玄真努努嘴,示意要他去询问。玄真看了他一眼,装作没看见,仍闷声站在那里。大伙也不便称呼两个真假泥鳅,有啥事要问,也只是请教方丈与玄真,把个假泥鳅晾在一边,气氛一下子弄得非常沉闷、尴尬。
一会儿,那扇小窗启开了,一盆饭菜递了进来,长长的盒子呈放着素菜米饭。虽然囚在这里,孙氏父子还是没有让他们饿着,不过到底让他们在这种无忧的日子呆多久,谁也不能卜知。没有谁会让一群不能产生获益的人来帮着自己消费钱财的。这样想着,玄真有些忧虑,不过,他没有把他的想法说出来,他只能让大伙保持平和最好是积极向上的心态,才能活着出去。
“泥,道长,你也吃点吧?”圆真对玄真说,他差点就直呼泥鳅的名来,玄真拿眼眨了一下,圆真才很快变了称呼。
“谢谢你了,方丈,贫道没有食欲,师太,你最好拿银针在每个部位试插一下,否则,大伙再中毒就不好的了。”玄真嘱咐定静师太道。
李凤鸣望了他一眼,心想这道长还真细心呢。她本来与定静平辈,但是她憋了一口气,不愿承认自己,所以一个人在那里站着,左右为难。
“师太,你让那位泥鳅兄弟先吃点,他初来乍到,没有适应这种生活,且先优先他吧。”玄真又道。
定静应了声:“好的。”她逐一试试后,没有发现异样,便收起了银针。
“慢点。”玄真忽然对定静说。他拿起银针,另一只手各取一小撮饭菜,搅拌在一起,待到均匀后,他把银针插在里面,奇迹出现了,银针慢慢变黑,混合后的饭菜竟然有毒。众人脸色一变,要不是玄真心细如发,众人已经中毒了。
玄真抬头望了望众人,说:“照这种情形看,孙氏父子是想致我们于死地了,但是,他还一些顾虑,要不,他可以堂而皇之地把我们杀掉,或者毒死,而无须这样大费周折的。我们如果真的想吃,那么只能吃某一种,饭或者菜,养精蓄锐,到时贫道再想一个周全的办法。”
定静把饭菜端到李凤鸣身边,李凤鸣看到器具那么沾,而且只有一件餐具,她摇摇头,说:“我不吃,太沾了。”
“公子哥,你不要像大小姐一样,在这里只有填饱肚子就够了,你还想讲究那些,不吃拉倒吧,这么多人还嫌少呢。”定静看他对泥鳅不太尊敬,也看他不惯,厌恶地说。
“你,你。”李凤鸣气愤不过,她直跺着脚,定静竟把那饭菜全都端走了。
玄真见了,他脱下一件衣服,抓了一捧饭,放在衣服稍干净的地方,递给李凤鸣。李凤鸣感激地望着他,埋头吃起来。
众人只有玄真与圆真方丈没有吃,圆真静静地坐着,似已入定,玄真也排除扰攘,悄悄地把所有的事情过一遍,又练了一阵功。玄真是个颇为特别的人,他能在别人闲扯无聊时,静静地观心修为,他的练功时间毫无定址,也无定时,只要事无紧要,他就会或者思索着啥,或者练一趟功。旁人以为他是练功奇才,却不知他比其他人多花费了多少时间与心血。
牢内的光线慢慢地暗了下去,泥鳅张开眼睛,他看到李凤鸣似乎在不耐地走来走去,她不时望望众人,皱着眉头,面带忧色。难道她想上“方便”了,泥鳅猜想。
泥鳅走到定静师太身边,悄悄地对她说:“师太,这位公子其实他是女儿身,她想‘方便’了,麻烦你想法帮帮她吧。”
“是吗?你怎么知道的呢?”师太禁不住嚷道。她这话有两层意思,你怎么知道她是女儿身?你又怎么知道她欲‘方便’。
泥鳅脸一红,他不便回答,只是推搡着师太过去。
定静师太半信半疑地走过去,她拉着李凤鸣的手,背对着众男人说:“你真的是女人吗?”
李凤鸣点了点头,她好奇地问道:“师太,你怎么看了来的哦?”
“是,泥……”她急急收住话,回头看了看玄真。
“我,我干嘛?”李凤鸣把“泥”听成“你”了。
“我猜的,你是不是想‘方便’了?”定静师太低声问道。
李凤鸣羞红了脸,她点点头,惊异地说:“这你也知道?师太真是神仙哦。”
“嗯。”定静师太听着这话非常受用,她低低地应着,心里虚着呢。“这就难办哦。假如你在这里‘方便’了,可是怎么处理呢?让大家在这里熏臭着?不行嘛。”定静轻轻地嘀咕着。“难道叫泥,叫玄真送上去,这不太难为他了吗?不行的。”她忽然想到一点,但是又否定了。
泥鳅在牢狱的角落挖了一个坑,他现在的力道能得心应手地发挥出来,而且每次运用,更让他生发出新的感悟。但是,很快他便停了下来,却见下面有一块厚厚的铸铁。他把坑朝四面挖大,不一会儿即成。他搓去手上的土,把衣服脱下来,交给定静师太,说:“师太,你拿它遮掩着吧。我们都离你们远点,背向站着,成不?”
李凤鸣感动地差点落泪,她说:“谢谢道长,谢谢你了。”
“不必,贫道只是举手之劳的,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施主请用土块把那些秽物掩盖即可了。”说着,泥鳅又从身上撕下一片布,递给她。
李凤鸣愣了愣,恍然而悟,这是他给自己用来揩屁股用的,遂接过了。
“泥,道长可真想得周到,你还是别出家算了。”定静师太笑侃着,她不知,泥鳅对李凤鸣疼爱有加,但是,他不能向她示爱,在与孙氏父子的残酷斗争中,多一人关心他,只会多一人被孙氏父子陷害,他虽然爱她尤甚,可是却把爱藏在心底,不能示与她哦。即便如此,谁又知他的心思,他的苦衷呢?
泥鳅想着,他叹了口气,远远地背对二人靠墙站着。众人都听他的话儿,一个个都跟着他面壁站定。
李凤鸣匆匆忙完,把土块掩上,又整理了衣服,才钻出来。
定静师太皱着眉头,似乎气味熏得她很不好受,她看到李凤鸣钻出来了,才把玄真道长的道袍拿开。
众人都知道他是女人了,都望着她,李凤鸣羞得面红耳赤,她以为他们在想着她“方便”的事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