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庞秋程回到家里,玄真与阿牛早已等候着他了。二人没有找到良医,白白忙活了一天,他们夜晚也没曾休息,这是没法子的事。三人弄好饭菜,等候泥鳅归来。
泥鳅终于回来了,他神情疲惫,步履匆匆,见三人都已回来,急急问道:“庞大叔,药煎好没有?”
三人异口同声地说:“早弄好了,就等你回来呢。”
庞大叔问道:“你为何弄得这么累?现在才回来呢?”
“唉,别提了,一时疏忽,差点连命都没了。”泥鳅苦着脸说,他接过阿牛递来的饭,扒拉几下。
“啊,遇到啥了?”三人都瞪着他,甚是惊异。
泥鳅把饭咽下,回答说:“孙少彦派了不少高手来捉拿我,幸亏我动作快,才脱出身来,不过,当时却中了剧毒。”
“中了剧毒?那你现在呢?把毒解了?”三人满脸关切,焦急地等待着他把话说完。
“我把毒全排出来了。瞧,现在不是好好的么?”泥鳅望着他们焦急的模样,呵呵笑了,他们这么关心他,他心里很是感动,一股暖流刹即弥满心间。
“哦,你排出毒了,用啥法子呢?”玄真道长好奇地问道。
“也没啥,都是庞大叔教我的。”
“我教你的?我教你的那些三脚猫可没有这样的奇效吧?”庞大叔讶异地说,他自个都不明白,自己所教的竟有如此玄妙之处。
“我没有必要骗你们,只是,我略加改动,把一些运气的窍门运用到排毒上面来,没想到却真成功了。这不算啥的。”泥鳅说着,他甚为谦逊。
“妙,妙啊,泥鳅兄弟能从所学中引发灵机,触类而通旁,并不拘泥于原有的窠臼,着实让贫道佩服!”玄真由衷地赞叹道。庞大叔和阿牛望着泥鳅,乐呵呵地笑了。
泥鳅笑了笑,他仍在咀嚼着饭菜。为了那即将到来却无法卜测的事情,他不得不填饱肚子,蓄积能量。他要去面对的事情,一点也疏忽不得,若他稍有闪失,便会让武林正义遭受邪恶的摧残,蹂躏。他只能胜,不能败。他没有时间去沾沾自喜,去品味自己的荣光。
“掌门们都还没救出来,道长你别夸我了。”
三人都没再作声,快速地扒拉着饭菜。
吃完饭后,庞秋程先行吩咐道:“泥鳅,你到里面去休息吧,道长和我还得继续寻找药方,只要我们能把毒驱除,让大家恢复功力,事情就好办多了。”
“不知道长能否如在下这般用功力把毒逼出来呢?在下尝试过多次,排毒以后,再服用一些疗毒丹药,毒便可尽去。”泥鳅提议道。
“好的,贫道依兄弟所说,试一试吧。”玄真虽为一派之长,但近来颇为信服泥鳅之言。
“对了,泥鳅,午时,大叔从潼县回来时,见到一人化装成你的模样,貌相与你毫无二至,我还错把他当成你了呢。后来,我从言语上才试探出来。”庞秋程蓦然想起这事,他说。
“扮我?他是谁呢?”泥鳅惊讶地问道,他可真悟不透那人的用心。
“依贫道猜多半那人就是孙少彦,他又想嫁祸于泥鳅兄弟了。”玄真猜测道。曾阿牛也点了点头。
“不可能的,那小子性格那么倔,我叫他别扮你,他说,他偏要,还说我管他不着。孙少彦会说这种话吗?”
“那,……不好,孙少彦正想方设法欲捉拿我,如果看到他了,不是把他捉进玉龙山去了么?而且,这人定与我有……大叔,他是不是一个女子?”泥鳅设想着,他焦急地问道。
庞秋程想起老尼身边那位漂亮任性的女孩,他心头一震,点点头说:“是的,她一定是个女孩子。”
泥鳅霍地站起身来,他对庞秋程说:“我这就去看看,你们把药埋放在离玉龙山比较偏远的某个树林里,阿牛和庞大叔化装后在那路旁守候着,我即刻便来。”泥鳅草草描画出示意图,指指点点告诉他们,他还把一些注意事项对他们说了。忙完这些,泥鳅化了装,匆匆上路。
没错的,那位泥鳅被孙少彦盯梢上了。
自从泥鳅从眼皮底下溜走,孙少彦就显得异常烦闷,这个泥鳅,比起那些掌门来,是他无法消除的心头之恨,是他们事业发展的绊脚石。他得花十倍的时间去布署,去谋划,把他擒获,杀害。现在,他竟然又出现了,好啊,这次你是插翅难飞了。孙少彦兴奋异常,与泥鳅相斗,是他最快意的事情。这样的事情,就好比与一个知己在把酒言欢,畅谈人生。
孙少彦一获知泥鳅进了客栈,马上就把人手安排得妥妥当当,没留下,任何空隙,即便一只苍蝇也休想从里三层外三层的铁桶阵中飞出来,何况一只泥鳅,孙少彦手攥得紧紧的,似乎再也不会把手松开来。
在人马各自就位后,孙少彦不许任何人进出,不许任何人离开他所站立的位置。孙少彦仍然带着乔益、陈友德进店来,三人都化了装,虽然风度翩翩,可是,谁也不知道他们是何家公子。店内的人都没有受到惊扰。三人四处扫视,发现泥鳅坐在一张桌子旁,正细细地品尝着午餐,貌相举止斯文。于是,他们便在近旁的一张桌子坐定。
泥鳅吃完饭,擦了擦嘴巴,他把三纹银两朝桌上一丢,即欲离开。
三人围了上去,孙少彦问道:“泥鳅兄弟,你好啊,可真想煞小弟了。”说着,他伸出手来,欲与泥鳅握手。
泥鳅疑惑地看着他,不知他到底是谁,不过,他还是把手伸出来,任由孙少彦握着。
孙少彦紧紧地握着那只手,泥鳅无法挣脱,旁边的两人迅速逼上来,一番蜻蜓点水,点中泥鳅的穴道,泥鳅跌坐地上,神情沮丧。
孙少彦想不到如此轻易出手便擒住了泥鳅,他着实太兴奋了。当初费尽心计设下圈套,却不如现在这么轻松的一招制敌来得快遂呢?得来全不费工夫,他兴高采烈地押着泥鳅打道回府去。
泥鳅寻到“凤来仪客栈”,他问掌柜的,是不是刚刚抓走一个人。掌柜回答说:“是啊,你是他的亲人?”
泥鳅应声道:“是的,你知道他住在哪间客房吗?”
“强子,带这位客官到刚刚抓去的那位爷的房间去。”掌柜爽快地说。一般说来,客栈是不会把客人的房间打开的,但是,当他听说这人是他的亲人,而且那人是被恶人抓去的,他急于推脱干系,能少一份责任,少一份麻烦不是更好么?
强子带着泥鳅来到住房,泥鳅四处寻找,果然,他看到一些女人穿着的衣物,翻腾着那些物件,泥鳅觉得它们的式样与颜色,它们发散出来的气味是如此熟悉,他的脑袋嗡了一下,那潜意识中的想法应验了,她,正是李凤鸣。
泥鳅把她的东西全背在肩上,正欲出房去。强子拦住他,说:“客官,这些东西你不能带走,如果他回来了,我们没法交待的。”
“伙计,你有几个脑袋呢?一边去,就当没看见,听到吗?”泥鳅凶狠地说。此种场合只有做恶人,才会没人留难,追问的。
强子吓得后退一步,不再敢吭声了。
泥鳅从窗口跳下,一眨眼便不见了,强子在楼上呼叫着,路人不敢拦截,追赶已经来不及了。
泥鳅还没到孙府门口,远远地,他看到许多人守卫着宅第周围,路人全都绕道而行。他慢慢地蹭身过去。“去,去,别在这里碍眼,今儿个这里不许通过。”有人对他推推搡搡。
泥鳅支支吾吾地说:“我,我那八十岁的老娘在那里等我,大哥,你就行行好,让我过去吧。”
“呸,你老娘死在那都不行,绕道去。”那人凶巴巴地推开他。
泥鳅嘀嘀咕咕地自言自语道:“青天白日的,孙大善人也不至于这样吧。”
“你小子知道个啥,今天非比平常,呆会儿孙公子要押着囚犯去玉龙山,沿途不能有任何闲杂人等,你小子竟生这样的怨气?是不是欠揍了。”他呵斥着,扬扬拳头。
泥鳅吃了一惊,啊,孙少彦要去玉龙山,不待他言,泥鳅似乎怯懦地缩头走远了。